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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話夜雨秋燈錄3白話夜雨秋燈錄3
清宣鼎、徐贇

綠蓑釣叟

天長縣的邊界,在下阿村的西麵;高郵縣的邊界,在它的東麵。天長縣南山有這樣一個人,他姓王,名叫王十一,與同縣呂道南自小關係甚好,長大後兩人的關係就變得日益親密。呂家家境很富裕,王家則生活貧窮,常靠呂家資助才得以度日。呂道南五十歲時,妻子離世,王十一前來悼念,看呂道南兒子欣郎麵目忠厚老實,雖然在熱喪中哭得淚流滿麵,但是氣色很好,所以就有意要將自己的親生女兒蕙娘許配給他作為妻子。呂道南聽了以後,甚是歡喜,本來早就看中慧娘性格品德善良平正,又能做到勤儉持家;老妻死後,他正為家政無人主持而憂愁,聽到王十一願將蕙娘相許這個消息,異常高興,不禁破涕為笑,立即請來親戚做媒,從此兩家結成親家,關係變得更加親密。

第二年,呂道南病入膏肓,到處請醫求藥都無濟於事,眼看著病情加重,大家都很焦急。有一天夜裏,呂道南抱病坐著竹轎,又命令精壯小夥抬了兩隻木箱,打著燈籠一路來到王家。兩人客套問候一番之後,把其他人打發開,後來呂道南控製不住自己的感情,哭著對王十一說:“我與你關係情深意重,最近又剛結了親家,親上加親,從此以後,我的兒子就是你的兒子。即使你不疼我的兒子不愛惜我的兒子,難道你還能不疼愛自己的女兒嗎?我的病情很重,是個快要辭世的人了,但我的兒子年僅二十,他不知道財物的來之不易,不懂得珍惜,就是給他萬貫的家財,他也會隨手花光,不剩一點。另外,我們族中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有很多貪婪的虎狼之徒,家裏雖富有,但恐怕遭此輩暗算,遭不測之禍。因此我今天帶來了白銀五千兩,把他們預先存在你這裏,等到我兒子真正能自立了,你才能陸續將銀錢給他。希望你能暫時保守我們之間的秘密。”說著呂道南就順手打開木箱給王十一看,隻見滿箱光燦燦的足色紋銀,閃閃發亮,正值五千兩。王十一收到後當麵發誓一定不會辜負老友的囑托,並收下了這批銀子。蕙娘當時已十六歲,她當時正暗藏於屏風背後,把呂道南的話聽得清清楚楚,心裏對公公慮事周密的做事態度很是佩服。

正是二月十五,天氣晴朗,在大廳左邊王十一為呂道南設下座位,王十一叫蕙娘前來拜見公公,蕙娘很是恭敬地拜見了公公,呂道南心中非常喜悅。酒席上大家歡笑一片,互相敬酒,呂道南由於身體原因勉強飲了一杯。第二天,呂道南回轉到家中,病情越來越重,拖了四五天就離世了。聽到消息後,王十一趕到呂家傷心痛哭,並替女婿料理事物,一切都很妥帖。欣郎在居喪期間,異常傷心,每天都哭得昏天黑地,對家事的料理也不知怎麼辦才好。當然也有疑慮,心下懷疑父親原本是個很會攢錢的人,那麼他的錢一定會鎖在櫃中,當他偷偷打開櫃子看時,櫃子裏也隻有些衣服、鞋子、書籍等雜亂的東西。對此不禁非常吃驚也不敢想象,慌忙告知嶽父王十一。王十一為了配合欣郎,就召集了呂家所有的仆役及族中親戚一同搜尋,但也隻是在床頭藤箱中尋得幾百兩銀子,大家也都感到非常奇怪。對此人們都做了猜測,有人懷疑呂道南另外挖地窖藏著銀錢,問欣郎,但是欣郎卻一無所知。無奈之下隻得將藤箱中的錢一半辦了喪事,一半給欣郎度日。一時間,因為家中破落,仆人也都走散了,另覓了新主人,族中親戚對呂家也冷眼相待。

三年過去,欣郎家境變得困頓,他隻好把屋子西邊的小園子賣去,賣了白銀五百兩,委托媒人到王家請求,計劃在花朝後兩天(二月十七日)舉行婚禮。王十一裝作很為難地說:“欣郎卑賤至這個地步,我女兒如果嫁過去,怎麼生活,是叫她喝西北風過活嗎?”聽了此話,媒人就把欣郎賣小園子的事告訴了王十一,王十一這才爽快地答應了婚期。這時候的王十一已漸漸地置辦了許多田地,建造起大屋,家中也有許多仆役侍候,出門工具有車馬,像個富戶一樣;並且田裏收成很樂觀,經商又賺了一筆大錢,顯出一副闊綽的樣子。待蕙娘嫁到呂家後,和氣溫柔,勤儉持家,夫妻情真意切。但是情況也不妙,欣郎賣園所得的一點錢漸漸花完,先前他們開始賣桌榻,後來賣衣服鞋子,終至一貧如洗,連借貸都無處可尋。欣郎感到生活的不如意,常常對著蕙娘哭泣,蕙娘說:“你實在沒有辦法,可向我父親去借。以前,我父困難時曾得到過你爹的不少幫助,這事是大家都了解的,他一定不會吝嗇不借。”欣郎迫於無奈也隻得懷著羞愧和試試看的心情去借錢,最後果然借得十多千錢回來。但是隻維持了一段時間,不久又到了揭不開鍋的程度,於是就又去借,還好又借得幾千錢,後來再去借錢,情況不好,僅得數百錢。最後又去借錢,嶽父王十一態度發生了大轉變大罵說:“小子!我家可不是你的搖錢樹,我們老夫老妻不久也要離開人世,也就靠這點兒錢養老了。你們小夫妻不想法自謀生計,總是靠借錢為生,我們又哪能填得滿這無底洞呢?”

對於嶽父的大罵,欣郎垂頭喪氣地回到家中,生氣地往床上一躺,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也隻得堅持忍著。這時的蕙娘正非常渴望地盼著欣郎借錢回來買米做飯,看到他這副失望的樣子,就仔細地問了情況,欣郎說了,蕙娘不相信,還懷疑自己父親是故意為了激勵欣郎才這樣做的,於是就再一次勸說道:“你再去向我父親求借,我想他一定肯借錢給你的。”欣郎略帶失望地說:“你父親本就不欠我債,我怎能屢次上門沒臉沒皮地向他告借?”蕙娘聽了這番話,呆呆地佇立了很長一段時間,說:“饑餓難耐,還是讓我去找父親商量一下;或許可借得少些,但也是說不定的。”

蕙娘說過後就去往了娘家,對父親哭訴說:“您的女婿沒有能力,也隻指望爹爹能幫他、能疼他。”王十一見此情形,把剛才回答欣郎的話又重說了一遍,訓斥了蕙娘一頓,對她嘮嘮叨叨,最後十分絕情地說:“我不是不疼愛自己的女兒,不是不幫助自己的女兒,假如呂家的那小子被餓死了,我最多也是養你一生一世。”蕙娘聽了以後,歎了口氣,說:“如果我的丈夫餓死,我也會隨從,絕不會獨自苟活人世!”王十一聽了以後說:“傻丫頭,我們家中財力雄厚還少你吃的嗎?”蕙娘低聲回應道:“爹愛我的心情真是盡心竭力的,但是眼前的燃眉之急仍需要解決,那又該怎麼辦呢?”王十一就說:“照你來說,究竟要怎樣才行呢?”蕙娘想了一下終於說:“從前公公放你這兒五千兩白銀的事,我始終沒向欣郎提到過,不然的話,他早來向您要錢了,可是他如果真拿到這筆錢,卻又不知怎樣的亂花呢。”王十一聽很是吃驚地說:“五千兩銀子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不拿來使用?”蕙娘說:“爹,您難道真的忘記了?還是裝作故意不知道?那年我公公去世的前幾天,他親自來到我們家,將兩隻大木箱的錢放您這兒存放,將來解決我夫君貧困挨餓的難題。您難道真的忘記了?我可記著呢。”王十一聽了這番話,大聲叫道:“你這丫頭真是喜歡胡說八道!你公公去世時,床頭不過留下銀錢數百,這些大夥兒都是有目共睹的,怎麼可能又會有那麼多錢存放在我這裏呢?若論父女之情,我是應該供養你,但倘若你打算來要債,我可是不怕你的。”說罷,就立即要將蕙娘趕出了家門。蕙娘氣憤地大哭,向母親哭訴這件事。蕙娘的母親這時也病得很厲害,隻能以歎息回應,況且她是真的不了解這事的究竟。過後,王十一又大聲叫道:“就照你所說的,就算呂翁曾將錢放在我這兒,那麼你的憑證又在哪裏?”至此蕙娘方知父親是一個奸猾的人,想要有意賴賬,辜負了老友對他的托孤之心。她強忍著腹中的百般饑餓,氣衝衝地離開了娘家回到自己家中,才將過去的事對欣郎一五一十地告知。欣郎聽了也是異常憤怒激動,請訟師寫了狀子到縣裏去控告自己的嶽父。可是縣令也是受了王十一的賄賂,置之不理。欣郎非常不服氣,就趕到縣裏,當堂告狀。縣官問他有沒有證據,欣郎就拿蕙娘的話當證據。縣官此時命人叫蕙娘到堂上做證。蕙娘將當日呂翁寄放銀錢的事在堂上細細敘述一遍。判到最後,縣官還是因欣郎拿不出充足的證據,而蕙娘所言又不足為憑做理由,最後命差役將欣郎趕出去。欣郎激動地大聲罵道:“身為父母官,應該主持公道,竟然有這樣的昏昏然之徒!世上怎麼可能會有做人兒女的忍心去誣告他父親?那樣的話,老百姓都不敢來告狀了。”縣官看欣郎胡亂說,就喝令人掌欣郎的嘴;但欣郎還是高聲叫罵,而且氣勢更加猛烈,於是縣令又命人打了他一頓屁股,把他趕了出去。

從此以後,這對小夫妻倆生活依舊貧窮,被逼無奈隻得賣了房屋,住進破舊茅草棚裏,就連一日三餐也真的難以維持。後來遇上荒年,他們實在沒有了生活的辦法,隻得帶了一對兒女逃荒到甓湖邊上,那裏四圍一片濛濛的綠水,真的是到了走投無路的地步。生活的無奈,讓欣郎與蕙娘經常相對哭泣,一雙兒女也饑寒交迫。麵對這種情形,兩人低聲商量說:“我們忍受著這生活之苦,又何不麵對麵上吊自盡,我們死後化為厲鬼再去殺死這沒良心的人。”於是鬆解下衣帶結在道路旁的幹枯樹枝上,準備把頭伸進環中。

忽然,蘆葦叢中傳來一片劃水之聲,這對夫婦定睛一看,隻見一位漁翁身穿綠蓑衣站在小船上從不遠處劃來。他生得麵色蒼老,但是儀容不俗,一看都知道是非凡之人,他手持釣竿很嫻熟地投入水中;船尾有一個帥氣的童子,一個美麗光鮮的丫鬟,蕩槳的聲音嘔嘔啞啞,蕩槳的速度不快不慢,正從港汊中搖出。那老頭猛然看到岸上一男一女要上吊,就大聲喊叫道:“真是一對傻男女!世間到底有什麼為難事要讓你們自尋短見啊?”趕忙讓小童、丫鬟們趕上岸去把他倆從吊環中解救下來,再把他們放在地上。沒過多大一會兒,兩人才蘇醒過來,都以為自己已在陰間,後來發現自己還活著,於是就傷心地哭道:“我們怎麼還活著?我們根本就活不下去了!”老翁看到這種情形,放下釣竿來到他們身旁,同他們一起坐在綠草地和他們溫和地聊聊天。欣郎這才把自己的冤苦從頭到尾地說了一遍。老翁聽了這番話,捋著胡子仰天大笑說:“難道這也值得去死?這樣死去就太不值得了。”接著就用船把欣郎夫妻和他們的子女載回到老翁所居住的村子裏。村子十分美好,就像世外桃源一樣美好,村中楊柳依依,竹籬茅舍,又有良田美池,交通四通八達。室內的彝鼎、瓷器、圖書等物,都擺放得整齊有序。老翁待人很熱情,命小童、丫鬟端來香噴噴的魚羹和獨有的香稻米飯,欣郎一家狼吞虎咽,吃了好長時間才吃了個飽。居住幾天過後,欣郎一家十分高興但又感到十分過意不去,老翁看清形勢,把欣郎叫來,說:“你還能經得住責打嗎?”欣郎說:“我已遭受過折磨和侮辱,還有什麼磨難是經受不住的?”老翁就說:“我這老頭子能把這件事妥善解決。”他指著那小童和丫鬟說:“他們當然也可以把此事處理好,但恐怕會把眾人嚇壞。現在我們不如設一計策,讓王十一自己主動招供,讓神道與世人都心滿意足,你們看怎麼樣?”欣郎聽到以後,高興地點著頭說:“我一切聽從您的安排。”說過,老翁就從袖中拿出一張狀紙,寫上一些字跡,把它交給欣郎,說:“高郵縣有一位縣官叫邵陽公,他是一位非常能幹的官員,但是性情剛愎自用,比較喜歡爭強好勝。你若能真心說服這個縣官讓他來幫助你,那麼這沒有良心的大騙子王十一就可抓到,叫他把屬於你的東西乖乖地雙手捧還。”說完計策後,就叫這對夫婦倆搭船去往高郵縣城。欣郎夫婦就聽從老翁的話,他們穿著十分破舊的衣服,一同趕到了縣衙,在階石上坐等。

具體情形是這樣的,縣官邵陽公升堂剛開始處理案件時,欣郎夫妻倆就故意裝作吵架的樣子,他們剛開始先是小聲地爭吵,然後大聲叫罵,最後雙方鬧得不可開交。兩人還是罵罵咧咧的不肯罷休,直到差役過來阻止才停止。邵陽公看到此情景勃然大怒,於是就命人把他們抓來罰他們跪在堂上,並加以訓斥。欣郎大喊大叫道:“我是天長縣人,隻有天長縣的官才能管著我,你高郵縣的官是管不著也不該管的。”邵陽公聽後更是怒氣衝天,丟下竹簽,命令差使暴打欣郎屁股。欣郎接著高聲大喊道:“大人隻顧打我,如果小人真的有冤枉,也可以為我申冤嗎?”邵陽公答道:“到處官可以治到處民,我既然能打你,當然也可以替你申冤理枉。”欣郎聽完此話便伏下身來忍受挨打之苦。暴打完畢,欣郎忍受皮肉之苦,從袖中取出狀紙,邊痛哭邊泣訴冤情,越說越氣憤,聲振縣衙大廳。邵陽公把欣郎的狀紙翻閱了一下,對欣郎的經曆十分哀憐,就讓他暫時住在廊屋中,並天天為其供給飲食。邵陽公認為這也是一件值得斟酌的事情,就起身到幕僚辦公的地方,與眾人一同商議說:“鄰縣的一個沒有罪名的人,我們需要什麼辦法才能把他抓來呢?”大家議論紛紛,在幕僚當中有一位很有謀略的人,撓著頭皮冥思苦想了很長一段時間,說:“有方法了!”於是到大半夜時,這位幕僚從牢中找出一名強盜,並且暗自地教他說:“明天,縣太爺如果審訊你,你就把天長縣南山王十一給拉上,說他家有窩贓的罪行,我們就想辦法開脫你的死罪。”那強盜聽後十分高興,說一定把這事給做好。

到了第二天過堂審問的時候,那強盜果然是按照著幕僚所教的招數一一做到,縣宦聽後立刻發一道十萬火急的公文,派一位幹練的捕快渡過甓社湖趕到天長縣。天長縣縣官做事很謹慎,因為事關係到盜賊要案,所以不敢過多袒護,於是將王十一抓來後就立馬交給高郵縣的捕快。事情辦得效率很高,捕快看到王十一就把他裝在一個木籠中,連天趕夜地帶回高郵,投入高郵縣的牢獄。這時王十一已被嚇得魂飛魄散,心想自己平時從來不與盜賊來往也不想進入衙門,而如今卻被關進牢籠,低頭屈尊服從牢中差役的管製。怕什麼來什麼,剛到牢籠,那差役就開始罵道:“王十一,你可是個大富豪,作為大名鼎鼎的人物,竟然和盜匪勾結,真是讓人意想不到,鬼使神差。今天你要是不拿錢出來,看我怎麼收拾你,我可就要打斷你的狗腿。”王十一聽到後很害怕,想到也隻有錢可以解決問題,就寫信叫家人拿錢來上下打點這些差役,上上下下足足用去了好幾百兩銀子。

第二天,剛到天明,縣官則開始升堂審問,王十一見到此情形害怕得要命,大聲呼喊道:“小人無罪!”縣官則笑著回應道:“你不要過於緊張,我也知道你無罪。”於是就讓強盜來當麵對質。殊不知,欣郎夫妻倆卻早已暗藏在縣官座位內。之後沒過多久,那強盜就被帶到了堂上,麵容憔悴,蓬頭垢麵,又不停地眨巴著黑少白多的眼睛,簡直像個活鬼,看上去都會覺得可怕。見到王十一以後,強盜裝作認識王十一,哈哈大笑說:“老王,最近你過得怎麼樣啊?”王十一見到此人很是驚訝地說:“我與你素不相識,你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強盜就破口大罵:“你這個沒良心的狗才!真是發了財做了財主就忘了老朋友!你要問我對你了解多少,那麼你家住在哪裏,你有幾畝田,房子住得好不好,家中有什麼東西,東西又值多少錢我都清清楚楚,竟然還說素不相識。再說了你還記得嗎?那一年花朝的第二天夜裏,我把裝有五千兩白銀的兩隻木箱子親手交給你,你怎能忘了?”王十一聽後大笑說:“咦,你簡直是胡說八道!再說了,那銀子是我親家存放我那兒的,日後留給我的女婿,哪裏說是你的東西?”事情發展到這裏,縣官當即拍桌質問王十一說:“你女婿、女兒現在身在何處?”王十一回答道:“他們不聽我的教誨,不學好,早已雙雙去世了。”話說到此,縣官覺得已經到時候了,就讓欣郎夫妻出來與王十一對質,同時把那強盜都關進監牢,並給予減輕刑罰。王十一才最終明了這隻是安排的一場戲,但是又躲躲閃閃的不肯招供,後來被掌了嘴,又受到嚴重的刑罰,直到打落了門牙,他才說出實情。縣官命令王十一把本金五千兩趕緊交出來,同時又把數年來的利息也一起算上,把王十一在釋放前又重打了三百刑杖,讓王十一痛苦不堪。

終於真相大白,欣郎高興地領回銀子,叩謝了縣太爺,就計劃回到自己的天長縣。邵陽公詢問他說:“你確定以後能夠自己謀生?”欣郎堅定地回答:“能。”邵陽公又關切地說:“如能自立,不如就在此地做個小本買賣,實在不會的話,我來調教你。”欣郎十分感動,連連說道:“多謝大人幫助。”邵陽公有疑慮地問:“這事很巧妙,究竟是誰來替你出謀劃策的?又是怎麼想這樣做的?你何不對我說清楚呢?”欣郎先是微微一笑,覺得事情是得揭曉了,就把自己遇到綠蓑衣老翁所發生的事一五一十地說了。邵陽公聽後立刻派人去尋訪。聽了欣郎說的地方之後,則隻見煙霧茫茫一片,而那老翁卻是無處可尋。不久過後,欣郎便在高郵縣安家落戶,他們夫婦腳踏實地,逐漸發跡,最終成為了富戶。王十一的結局則不太好,他回到家後,全身生瘡潰爛,把所有的錢都花在看醫買藥上,最後窮得還不如他女婿最破落的時候,更嚴重的是他遭到鄉裏人的鄙視,最後慢慢死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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