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辰。十月十五日。望。
與書壇巨匠炳森先生同行,登元氏封龍山。
瞻仰東漢書法三聖——封龍山碑、白石神君碑、大三公碑。
晚秋的原野新綠如裁。驅車在華北平原上行駛,高陽如洗,心境如詩。
我們似一行秋雁。
穿過小山村,又一個小山村。一幅幅丹青大師們的傑作,讓我們的靈魂為之駐足。
而逶迤的小路直上雲天。
新霜洗禮過的山麓,那般王維筆下的風光,令畫筆難收。
炳森先生說:
“明年,攜子到此地寫生,吃住在畫裏,藝作定有靈氣。”
至高峰處,棄車舉足在繩索般的石徑。山間初雪如紙。仰聖之情高過峰嵐,足下生了雄鷹的翅膀。
終於穿過小小山門,北齊的佛窟迎麵而至,巨大的臥佛似半啟眼簾,欲和我們言語。曆史的風霜無情,剝蝕了古人多少才氣,可景仰之情更為赤烈。我們舉手長揖。
日已正午。興致如火。
臥佛東鄰兩間孤房便是三聖居處了。開啟重鎖,穿過鐵柵欄,終見真人之麵。
白石神君,大三公均躺在地上。雖灰塵滿麵,但尊容光華四射。
炳森先生說:
“我多次臨白石神君碑,今日得見真麵目,大開眼界!”
我們情不自禁地將胸口貼緊神君,聽那千古神聖之音。
用手觸摸那曆史的筆鋒。刀鋒走動處,讓手指感到犀利。絕妙、精彩之詞隻能用到此處!手與碑結合的一瞬,心壁響過沉雷,潮水漫過記憶。崇敬、感歎、興奮與幸福,隻有在白石神君處才能得到獨特的體悟。
轉身回首再拜大三公之碑。那雲鶴之氣,天馬行空之神,獨往書壇1800多年。鄧石如、吳昌碩……幾多大家拜伏在它的足下,它的神采,照亮了一位位書壇巨子。
大氣橫空,行筆如虹,別開生麵,孰與爭雄?
歎為觀止,足不願啟。
拜謁完二公,詢問導者封龍山碑時,方知已成遺憾。據傳,此碑深埋在縣城之內。多次探掘,不得其形。名碑已隨白鶴去,此處空留遺憾人。
然瞻仰二公之激情,仍讓我們振臂高呼。
俯視山下荒廢處,曾是漢朝繁華所,感慨自然而生。
冬陽仍暖,朔風不厲。尋來路而下,一步一扣,我們成了一行漢隸的書作。
1999年初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