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你就那麼確定，當初高曼救你不是處心積慮？楚言啊，不要意氣用事，就算你要報恩，蘇詩情又做錯了什麼？你跟高曼走得近，對得起蘇詩情嗎？”

提到蘇詩情，秦楚言下意識朝門口瞟了一眼，蘇詩情果斷向後閃身藏起，沒讓他發現。

秦楚言收回眼神，聲涼如鐵。

“蘇詩情嫁給我是因為貪慕榮華，錢這方麵我不會虧待她。除此之外的，我給不了。”

門外，蘇詩情的心口如刺冰錐。

在他眼裏，她可真是不堪。

秦老爺子沒想到，秦楚言對蘇詩情還是有那麼大的偏見，登時一臉慍色，胸口起伏喘著粗氣，花白胡須被氣流吹得一顫一顫。

“蘇詩情怎麼就貪慕虛榮了？她嫁給你是因為喜歡你！你知不知道？！”

“而且，你娶了蘇詩情，就得對她負責，不隻是給錢就行！至於高曼那個丫頭，你根本不了解她。但我看得出來，她壓根不是什麼好玩意兒！”秦老爺子拄著龍頭拐杖，身形搖晃，幾乎要站不穩。

“爺爺！”秦楚言氣憤於爺爺對高曼的汙蔑，一聲高喚，諸多不滿。

隨後，他握緊茶杯，字字冰冷：“當初，你為了讓我娶蘇詩情，不惜動手段逼走高曼的事情證據我已經找到了。”

此刻的秦楚言猶如一汪平靜的黑潭，表麵看似波瀾未起，水下實則暗潮洶湧。

也就不可避免地，講出幾句違心的衝動言語——

“爺爺，你是不是見不得我好，才親手拆散我和高曼？”

“高曼比蘇詩情差在哪？為什麼沒資格當你的孫媳婦？”

“無論如何，高曼已經回來了，我不可能坐視不管，她的養母我也一定要救。也不會再讓你欺負她！”

話音未落，茶杯捏碎，秦楚言闊步離去，帶起的一陣冷風席卷了整個客廳。

他受夠了爺爺插手他的生活。

絕不會再任由他擺布。

在門口正遇上蘇詩情，他冷漠看她，臉上裏讀不出一丁點情緒，卻恰恰是最傷人的。

蘇詩情收起方才的片刻難過，以壓倒性的淩厲氣勢迎上秦楚言無情的眸子。

不待秦楚言反應過來，她便以瘦弱的肩膀撞過他的胳膊，往客廳裏跑去。

秦楚言在原地怔愣片刻，還是揚長而去。

而秦老爺子已經氣得快要暈倒，靠在沙發上手扶額頭，倒著微弱氣息，喉嚨裏呼隆呼隆地講不出話。

“爺爺，”蘇詩情趕忙將秦老爺子扶起，幫他捋順後背，又給他端了杯熱茶，伺候他喝下，隨即溫聲勸道：“爺爺，您消消氣，不要跟秦楚言一般見識，免得氣壞了身體。”

要是之前，她肯定會替秦楚言說好話，但現在他們快離婚了，她也隻能勸爺爺想開點，不要動怒。

不曾想爺爺都氣成這樣了，還是牽掛著秦楚言。

一杯茶水飲下，秦老爺子終於緩了過來，略帶歉疚地看著蘇詩情。

“小情，我沒事，我不怪楚言，你也別生他的氣，他是被高曼給騙了。”

說到這裏，秦老爺子無奈地搖搖頭，沒有細講，蘇詩情自然也沒問。

秦老爺子拍了拍她的手。

“你快去看看楚言吧，他剛剛一衝動捏碎了茶杯，手肯定受傷了。”

蘇詩情垂眸望了望地上的碎瓷片，能想象到方才秦楚言是有多生氣。

為了維護高曼而生氣。

寬慰爺爺幾句後，蘇詩情起身去追秦楚言，心下卻感到無比沉重。

秦老爺子望著蘇詩情快步離去的背影，沉沉歎息：“多好的孩子，楚言怎麼就是不喜歡？”

緊接著，他緩緩彎下腰，從茶幾抽屜裏拿出一份資料，上麵記載的全是這些年高曼腳踏多條船的證據。

空蕩蕩的客廳裏，秦老爺子的一聲慨歎，顯得格外滄桑。

“楚言啊，高曼真不是個好貨色，你遲早會後悔的！”

可偏偏呐，他不能直接跟秦楚言說，那孩子喜歡上一個人很慢，感情看的比誰都重，這要是知道真相了，一顆心，肯定就千瘡百孔了......

蘇詩情追出院子，以為秦楚言大概已經開車離去，沒想到他竟坐在車上等她。

天近晌午，璀璨的陽光灑落一地，也映得汽車亮燦燦的。

蘇詩情透過半開的車窗，注視著秦楚言冷峻蕭然的側臉。

完美的近乎神祇，絕情的恰如羅刹。

她曾因為這張臉而數次心動，卻被這個人屢次傷得體無完膚。

無論是怎樣的孽緣，也都快到結束的時刻了吧。

蘇詩情邁著從容的步子走到車前，利落打開車門，坐定，一係列動作都無聲卻有力量。

旁邊秦楚言同樣沉默不語，右手放在方向盤上，傷口處鮮血凝成血柱往下滴落。

他沒好氣地抽出幾張紙巾，胡亂地擦著血跡。

潔白的紙頃刻間被鮮紅的血洇透，看著有些恐怖。

男人的舉動蘇詩情都看在眼裏，卻沒有半點反應，隻神色清冷地目視前方，仿佛完全不在乎他的傷勢如何。

雖然剛才爺爺叮囑過她，讓她關心一下秦楚言，可此時此刻她做不到也開不了口。

按照她結婚前的脾氣，不甩給秦楚言一巴掌才怪。如今能忍著不發火，已經是看在爺爺的麵子上了。

秦楚言暫時用手帕包住傷口，不悅擰眉。

這個女人，絕情起來還真是讓他刮目相看。

從前他隻是輕微咳嗽，她都能變換花樣煲上十幾種湯來照顧他。

現在他都流血了，她居然能不聞不問。

嗬，善變的女人。

驀地，秦楚言幽幽的問出一句：“你沒有什麼想跟我說的？”

蘇詩情搖搖頭，一分鐘也不想跟他獨處。

恰巧這個時候，高曼的電話打了過來。

電話那頭的聲音甜的發膩。

“楚言，我剛剛又做了噩夢，你能不能過來陪陪我？像小時候那樣。”

麵對高曼的請求，秦楚言根本無法拒絕。

車子停在路邊，蘇詩情走下車，再無什麼表情起伏。

今天她願意陪著秦楚言回親家也是要報答老爺子這幾年的照顧，如今他就好像還完了恩情。

無債一身輕。

高曼掛了電話，心情有些忐忑，她麵前擺著夾雜在文件裏的離婚協議。

蘇詩情已經在上麵簽好了名字。

此刻，她有些拿不準，不知道應不應該把這些文件連同著離婚協議送到秦楚言麵前。

蘇詩情這是新花樣？想要博得秦楚言得同情嗎？

還真是可笑！

“那個該死的女人又在耍什麼花樣？我倒要看看你還能翻出什麼浪花來。”高曼明媚的眉眼閃過一絲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