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雲昭向我解釋,他接到我過世的消息,本意是回來送送故人,畢竟我家是對他有救命之恩。
“剛回京就聽聞了一些有關陳大人的流言,又聽說你不到一月便病故,陳大人又匆匆將你下葬。”
“我便覺得事有蹊蹺,帶了仵作,想偷偷驗屍,不料遭到陳大人竭力阻攔。”
“不過果真如我所料,林願你是被毒死的。”
沈雲昭從袖中拿出一個瓷瓶,倒出一粒紅色的藥丸。
“此毒名為誅心丹,產於西域,服之便會不間斷咳血,直至死亡。且服藥後,郎中診脈與平常人無異。”
我一下蔫了,怪不得請了這麼多郎中,也無法說出我的病因。
這毒產於西域,便隻有一人,許歡的姐姐,三年前嫁去了西域。
我緊攥拳頭,許歡和陳予這對狗男女,我一定要他們付出代價。
但,我隻是個鬼魂,我又能做什麼?
且不說我能不能觸碰到他們,這魂體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消散了。
我目光瞟到對麵的沈雲昭,心生一念。
“哎,沈雲昭,你看你都把我的死因查清楚了。”
“不如送佛送到西,把那對狗男女一起殺了吧。”
我雙手合十祈求,他是我最後的希望了。
畢竟能看見我的,隻有他一個人。
沈雲昭不為所動,都不抬眸看我一眼。
“求你了!雲昭哥哥......”
我像小時候一樣,一哭二鬧三上吊。
然後,他同意了。
果然,沒有男人能拒絕這套。
我倆開始商量對策,沈雲昭拿著紙筆記錄。
我說可以先讓許歡精神衰弱,然後我去嚇唬她。
沈雲昭表示可以一試,或許精神衰弱的情況下許歡可以看到她。
接下來是陳予,我的夫君最愛權利,身敗名裂,是報複他的最好手段。
我突然想起,陳予是朝堂三品官,和我成婚後,借助我家的名聲,在官場上如魚得水。
“沈雲昭,你在朝堂上有實權嗎?”
他皺了皺眉,仿佛遇到了什麼天大的難題。
“沒有,我隻會打仗。”
計劃暫時擱置。
沈雲昭這個木頭,打仗是一把好手,十戰九勝。
但他不參與官場爭鬥,徒有一身功名,對上老謀深算的陳予,估計還沒開始鬥,就先褪一層皮了。
閑來無事我天天跟著沈雲昭,看著我曾經的死對頭晨練。
沈雲昭動作敏捷,握劍的手腕飛速旋轉,我隻能看見劍影在晨光中流轉。
我父親對他誇讚有加,他說雲昭不輸他當年,便讓沈雲昭跟在他身邊曆練。
每每父親班師回朝,我都會提前在門口等著。
遠遠的看見父親,我就飛奔過去,被父親抱起。
“我們願兒在家有沒有聽話啊?”
“願兒可聽話了,不信你問瑩兒。”
瑩兒便說小姐在家每日都有按時完成功課,渾口不提我逃夫子課去掏鳥窩的事。
父親用那滿是胡茬的下巴來蹭我的小臉,將軍府便響起我咯咯的笑聲。
“爹,你答應給願兒的禮物帶了沒?”臨行時父親答應給我一個新彈弓,我一直記著。
“這爹怎麼能忘記呢?還有一些其他的玩意兒,等會讓瑩兒都拿給你”
我看到父親身後笑意盈盈的少年,有些不好意思,小臉瞬間就紅了。
“願兒,我也給你帶了禮物,想看看嗎?”
沈雲昭捏了捏我的臉,笑著說。
接著他像變戲法一樣,從袖中拿出一支小巧玲瓏的匕首,匕首上方還鑲嵌著一顆紅寶石。
我看見匕首就兩眼放光,剛好我缺一把趁手的武器,本來是看上父親的佩劍了,沒想到卻被沈雲昭半路截胡。
我看了一眼沈雲昭的佩劍,又看了一眼匕首,算了算了,湊合湊合也可以用。
沈雲昭之後每次回來,都會給我帶禮物。
直到那次,他帶回了我父親的遺體。
他還穿著盔甲,站在將軍府大門前,府裏早已哭聲一片。
我隻能看見他嘴一張一合,而從中說出來的字我卻一個也聽不明白。
“林願,對不起。”
“將軍是為了救我才......”
我抿著唇,但淚水卻不爭氣地湧了出來。
“為什麼死的偏偏是我父親?”
“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如果沒有沈雲昭,我父親就不會死。
我握著他送我的那把匕首,狠狠地刺進了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