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來囂張跋扈,看上的男人哪怕不擇手段也要得到。
殘疾的高嶺之花被我摘下來,卻不肯讓我吃個遍。
我以為他心中無女人,一心報效國家當棟梁。
可在我第99次將他背上步梯6樓後,竟無意看見他的電腦裏有三萬張同一個女人的照片。
各種角度,美好清純,每個相冊名都是我愛你。
她是我最厭惡的女人。
是我爸的私生女,也是他的心上人。
我沉默的離開,隨後給我爸打去了電話。
“我想好了,餘念念不願意嫁的植物人,我替她嫁。”
1.
我爸難以置信,又馬上爽朗笑出聲,“晚瀅,我的好女兒,你終於想通了!”
“江家是華國的首富,你嫁過去絕對吃不了虧,不過那邊催得緊,想在五天內結婚衝喜,你喜歡什麼樣的婚紗,爸爸找人給你重金定做......”
“就這?”我冷笑,“我替你最愛的私生女嫁過去,你就拿一套定製婚紗打發我?”
電話裏傳出我爸明顯沉下來的呼吸聲,似乎在壓著火氣,“你想要什麼?”
“我媽當初支持你創業的100億,”我紅唇輕啟,“而且我為了你的私生女放棄了愛情,她得替我好好照顧我的前男友。”
我爸的聲音陡然拔高,“你瘋了,現在誰能隨隨便便拿出100億?而且你不是把那殘廢當寶貝嗎,怎麼舍得讓別人照顧,你是不是存心想折磨念念?”
我眉眼不變,“我要是嫁給京圈太子爺,你得到豈止100億,我給你三秒鐘的時間考慮,你要是不肯我就不嫁了,3,2......”
“好!我同意!”
掛斷了電話,我獨自走在雨裏。
人群裏撐著傘的父女很多,撐著傘的情侶也多。
隻有我,沒有傘,沒有爸爸,也沒有愛人。
我知道我爸最喜歡的女兒是餘念念。
我也猜測過顧斯澤是不是喜歡餘念念。
因為他的目光總是追隨著她的一舉一動。
我問過,他也回過,“知道你不喜歡她,所以我要幫你看著她,不給她欺負你的機會。”
理由牽強,戀愛腦的我卻信了。
直到無意看到他藏起來的相冊,那三萬張餘念念的照片。
直到撞見他在書房裏對著她的照片發泄,句句都是我愛你。
我才明白,不是錯覺。
我摘不下來的高嶺之花,喜歡的人確實不是我。
我想要衝進書房質問,卻見他接起好兄弟的電話。
房間是那麼的安靜,靜到我都能聽到他兄弟譏諷的嘲笑聲。
“顧少,你可是京圈太子爺啊,為了追餘念念你也太能裝了,不僅裝窮住在我家,還裝殘坐輪椅。”
“為了接近餘念念,你還答應做餘晚瀅的男朋友,整整折騰戲耍了她三年,餘晚瀅也是個蠢人,照顧你那麼久,竟然都沒發現你不是殘廢,你說說,這是她第幾次背你上樓了?”
顧斯澤背對著我,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冷漠的開口。
“第99次。”
他的話,遠不及我看著他完好無損的站起來打擊重。
我的手緊攥在門把手上,死死地盯著他的雙腿,咬緊牙關怕自己出聲。
顧斯澤清冷的聲音拉我回神,“怎麼想起來問我這些,你關心她?”
他兄弟歎息一聲,“沒有,我就是想到餘晚瀅是真心喜歡你的,不嫌你窮,賺錢給你花,不嫌你雙腿殘疾,那麼瘦弱的身板背著你爬六樓步梯,還總給你按摩雙腿。”
“你這樣欺騙她,我覺得有點不地道,咱這個地位的人,花點錢什麼都能得到,唯獨真心稀缺,我怕你以後後悔。”
“後悔?”顧斯澤嘴譏諷,“如果不是她媽死活霸占著餘家夫人的位置,念念怎麼可能是私生女,一直受別人欺負?”
“況且,她對殘疾人好,也不一定是她善良,也許是有古怪癖好,喜歡無法自理的殘疾人,做他們的救世主而已。”
“我隻愛念念,心甘情願為了她折騰餘晚瀅,且永遠不後悔。”
我鬆開了門把手,想要質問的話全部咽回了嘴裏,轉身,沉默的離開了。
或許像我這種人,就不該奢求有人愛。
如今我答應了替嫁。
跟顧斯澤沒有以後了。
而且我也不允許,自己吃回頭草。
第二天下課後,我看向顧斯澤。
“明天,我要去參加市裏的仿生機器人編程大賽,你陪我去吧。”
“我殘廢,不太方便,”顧斯澤語氣清冷,“而且我周六周日都要去醫院做理療,你是知道的。”
我比他更冷漠,“餘念念也參加。”
他沉默了一會,低沉的開口。
“如果你需要,那我就陪你去吧。”
果然,隻要一遇上餘念念,他就沒有什麼原則了。
我笑了,眸裏卻沒有絲毫笑意,強撐著不值一提的自尊心,看著他開口。
“我不需要你陪著我比賽,而是想讓你看看,我是怎麼拿下第一名的,顧斯澤,我比你想象中優秀很多。”
他笑了。
以前他笑,我就心動。
如今才發現,他的笑容裏全都是對我的輕蔑。
我垂下眼眸,也笑了。
“今天我就不送你了,我有事要做,你自己回吧。”
他略微詫異的看了我一眼,“什麼事?”
我收拾好自己的書本,“不是什麼大事,但對你,對我都是好事。”
我要去選婚紗了。
結婚時間很倉促,就選在四天後,畢業晚會那天。
馬上,我就能送他到心愛的人身邊,讓他隨心所欲的追求了。
選完婚紗,我把跟我爸的協議,委托律師做了公證。
手裏拿著輕飄飄的一張紙,我有瞬間的恍惚。
我就這麼把自己賣了。
不過也挺好。
至少植物人不會為了別的女人說謊騙我,不會為了別的女人戲耍我,也不會為了別的女人打我耳光。
而且價值一百億,還是頂級豪門的少奶奶,怎麼看,我也不算虧了。
翌日。
我剛到賽區,顧斯澤早就在門口等著了。
他穿了黑色西裝,打著領帶,與神俱來的貴氣,與精致的臉迷得人心神蕩漾。
以前,我會心動的跑到他麵前,在他臉上狂親兩口。
但今天,我隻是看了一眼。
“姐姐!顧哥哥!”
餘念念看到我們,立刻小跑過來,親切的挽住我的手臂:“姐姐,你也參加這個比賽,那我豈不是一定贏不了了?”
我冷冷的抽回手,“別碰我。”
餘念念頓時委屈的低下頭。
“對不起,我隻是看到你們來了太開心了......是我沒有分寸。”
顧斯澤擰眉,壓著厭惡的看了我一眼。
餘念念走到顧斯澤的身邊。
“顧哥哥,沒想到你會來看我們比賽,我真想拿個第一給你看,可惜姐姐在這裏,我是比不過姐姐的。”
“不過,如果我能拿到第一名,就請你吃飯!”
顧斯澤溫柔的注視著她,“好。”
“到時候姐姐也來......”
我笑了,冷然打斷,“我和你很熟嗎?你媽是小叁,你是私生女,別整天喊我姐姐,晦氣。”
餘念念臉色驟變,委屈的差點哭出來。
顧斯澤的眼神瞬間冰冷,意味不明的看了我一眼。
比賽開始。
我們團隊小組設計的機器人應用程序,是我母親留下的概念體,經過三年多的調試,才把概念變為現實,呈現出了今天最完美的狀態。
我要拿第一,因為這是我跟媽媽兩個人的夢想。
而餘念念團隊的作品,是從外麵買來的成品。
她看著我,微微一笑:“不好意思了姐姐,雖然你很厲害,可我找的人也不差,特意花了重金從m國買來的,畢竟爸爸很重視我的這場比賽,給了我不少零花錢。”
“看你用的材料,爸爸不會這個月又沒給你打錢吧?”
何止是這個月沒打錢。
從小到大,我爸給餘念念的零花錢每個月都要上百萬,而我一個星期住校隻有200塊錢,後來我上了大學,他也徹底斷了我的生活費。
要不是靠著我母親給我留的遺產,我早就餓死了。
即便是這樣,我們小組還是以絕對的優勢,高出了他們團隊十分,拿下了整場比賽的第一名。
各大中小企業紛紛搶著要買下我們的專利,投資這種機器人的開發。
見狀,我終於鬆了一口氣,“看來不是錢多東西就好,有時候還要看看真材實學,你說呢?”
她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周圍的同學們也開始竊竊私語。
高級材料打不過別人的破銅爛鐵,傳出去可是要被笑話一輩子的。
餘念念氣的直跺腳。
她想打電話讓我爸幫她買通評委,可惜給了我100億之後,他基本沒有流動資金了。
哪有錢給她這個私生女揮霍。
就在我以為結局已定的時候,一個穿著西裝的男人突然和主辦方交頭接耳了幾句。
隨後,西裝男拿起了話筒:“我是顧家太子爺的助理,我們顧少看上了餘念念小姐的作品,將全力投資開發她們小組的機器人。”
“至於餘晚瀅小姐的團隊,我家少爺說了,誰給她投資,就是和我們顧氏集團作對。”
2
此話一出,全場嘩然。
作品展示的效果就擺在那裏,最優的機器人竟然得不到任何投資,明晃晃的黑幕。
我的目光掃過旁邊的顧斯澤,“你的少爺,有點欺人太甚了吧。 ”
助理開口解釋:“因為你們的機器人涉嫌抄襲。”
他直接拿出了我母親生前畫的圖紙:“這是你給的機器人概念草圖,可這張概念草圖10年前就有了,還是餘總提供的,秉持著疑罪從有的原則,我們無法把一等獎和投資,給一個不明不白的產品。”
周圍的同學們瞬間炸開了鍋。
“餘總?餘念念的爸爸!”
“餘念念一直喊餘晚瀅姐姐,不會她也是餘總的女兒吧?”
“怎麼可能,哪有親爸說自己女兒抄襲的呢?”
我的目光淡淡的掃過餘念念那張得意洋洋的臉,和坐在那裏不動聲色的男人。
顧斯澤,真有你的。
畢竟隻有他知道,我做機器人的目的,就是為了完成我母親當年的夢想,而他卻因為討另外一個女人歡心,扯碎了我一直以來的堅持。
我曾經跟他暢想過的未來,訴說過的夢想,在這一刻顯得格外的可笑。
餘念念上台領了獎,周圍的同學們紛紛道賀。
“顧家太子爺第一次對女人這麼好,看來太子爺是看上你了喲。”
“哇,念念,你真的要飛上枝頭變鳳凰了!苟富貴勿相忘呀!”
聞言,餘念念先是一臉震驚,隨後轉為驚喜,最後變成掩飾不住的得意。
她紅著臉,小心翼翼的問助理。
“請問顧少爺在哪裏,我能親自感謝他嗎?”
“少爺現在在國外,等他回國會安排與您見麵。”
助理說話時,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顧斯澤,他微不可查的點了點頭。
比賽就這樣結束了。
拿了第一名的餘念念被一群人圍住,眾星捧月般的恭維著。
我實在看不下去這虛偽的場景,準備轉身離開。
餘念念卻叫住了我:“姐姐你別走呀,我之前和哥哥說好了,我拿了第一名就會請你們吃飯。”
她興衝衝的跑到我麵前,“姐姐,這次我得了冠軍,你不會不恭喜我吧?”
我冷眼不語,她笑容燦爛,附耳跟我說。
“姐姐,真不好意思呢,不管是什麼你都爭不過我!”
“你就像你那死鬼老媽一樣,如果趁早讓路多好,就不會被活活氣死了。”
“不過,過幾天你就要嫁給植物人了,真羨慕你呀,要成為富家太太了,希望你老公不會早死,你不用陪葬,但真的要陪葬,我會給你收屍的!”
聲音甜膩,卻句句挑釁。
我揚起手,狠狠的給了她一巴掌。
餘念念頓時誇張的往後倒去,直接倒在了顧斯澤的腿上。
她哭了,“姐姐,你拿不到第一名,也不能這麼打我啊......”
顧斯澤驚詫不已,一把接住了她,有心疼,更多的是怒意。
“餘晚瀅!你到底在幹什麼?”
我與他四目相對。
他看我的眼神裏冰冷至極,充滿了殺意。
我看著他,一字一頓的說:“因為她欠揍!”
說完,我沒再理會他要殺人的眼神,徑直回了家。
傭人們瞧見我,也冷嘲熱諷。
“真是可憐呀,養尊處優的大小姐卻要嫁給植物人,以後一輩子要守活寡了。”
“什麼大小姐?念念小姐才是我們的大小姐,這個不受寵的和我們有什麼差別?老公要是死了,還能清閑點,要是沒死,她還得給植物人擦屎端尿,比我們還苦多了!”
我沒有理會他們的陰陽怪氣,去書房找到了我爸。
他見到我忍不住震驚,因為我不常回這個家。
“婚紗已經定製好了,明天你去試穿一下......”
我打斷,“一百億什麼時候轉給我?”
我爸聞言,笑了起來,“女兒啊,我也疼你,江家有權有勢,你嫁過去絕對不會吃虧,爸爸也算為你謀了一個好親事,你怎麼咄咄逼人呢?”
“是嗎?”我冷笑,“這親事這麼好,那讓你的寶貝女兒去嫁呀?”
他又陰沉了臉。
我笑了,“別搞這些虛情假意的東西,100億今天如果不轉,我不會嫁!”
我爸氣得瞪我一眼,卻還是讓人往我的卡上轉了100億,“滿意了嗎?”
我確認過數額,冷冷的看他,“放心,我會聽你的安排。”
我去試婚紗,很合身,準備離開時,突然有一輛車朝我撞了過來。
我頓時被撞飛在地,狠狠吐了一口血。
司機戴著口罩和帽子,下來踹了我一腳。
“不好意思了小姐,誰讓你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
他狠狠的在我肚子上踹了好幾腳。
我咬著嘴唇,不讓自己慘叫出聲。
直到我的氣息微弱,意識模糊,這頓暴力的毆打才終於停下。
隨後那個男人打了通電話:“少爺,您吩咐的事情我已經做完了,絕對是一巴掌乘以千倍的代價。”
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道熟悉的男聲。
“好。”
僅僅一個字,我渾身的血液都瞬間凝固,是顧斯澤。
因為我早上打了餘念念一巴掌,他心疼死了,所以想讓我血債血償?
這麼狠,就差把我打死了。
我慘笑,鮮血從口中落下,可身上的痛意卻怎麼都壓不住心臟蔓延而出的痛感。
劇痛和失血過多,我昏死過去。
在睜眼時,眼前是醫院白色的天花板。
顧斯澤坐著輪椅,表情冷漠的看著我。
他看我渾身掛傷,涼聲道:“你不該跟餘念念動手,現在遭到了報應,差點被人打死在路邊,以後,做人做事不要那麼囂張了。”
我看向陰影裏的顧斯澤,看著他還在演戲,扯唇笑了。
“我的家被人拆了,我媽被小叁氣死了,我的爸爸被私生女搶走了,現在連我努力拚搏的夢想都被剝奪打壓了,私生女還在我麵前蹦躂,我不能扇她嗎?”
“那天你就很在意,差點要撕碎了我,那位愛她的太子爺更在意了,差點要我的命,看我這麼慘,你們是不是很高興?”
他臉色微變,眼神閃躲,“別胡說。”
我的手指嵌入掌心裏,寧可痛死也絕不落淚,“你說的對,也許這就是我的報應。”
是我愛上顧斯澤的報應,是我付出真心的代價。
顧斯澤愣了幾秒,似乎沒想到我會說這種話。
他薄唇緊抿,眼神有幾分晦澀。
“你受傷了,要好好休息,有什麼想吃的想要的,可以告訴我,我會為你準備好。”
我看著潔白的天花板,忍著身上的傷口,“顧斯澤,分手吧。”
他更是擰眉。
“別鬧了,你知道我不喜歡你玩欲擒故縱的把戲,這次你傷重,我可以滿足你一件事。”
“你不是一直很想跟我一起參加畢業晚會嗎,明天,我會去的。”
他沒問我願不願意,徑直離開,說要為我買東西吃。
可我沒再等他。
強忍著疼,出院去了墓園。
我站在母親的墓碑前,輕輕的擦拭著照片。
“媽媽,”
“我要結婚了,嫁給江家的太子爺,我知道你一定會心疼我,心疼我嫁給植物人,但是男人嘛,躺著和掛在牆上的最老實,永遠不會背叛。”
風吹過墓碑,旁邊的狗尾巴草輕輕的搖曳,像是無聲的回應。
我臉色無比蒼白,卻鄭重的承諾:“媽媽,我一定會好好愛自己,照顧好自己。”
“也會繼續追逐夢想,無論有多難,也覺不放棄。”
畢業晚會那天,我帶著一件婚紗,還有曾經屬於我媽媽的100億,就這樣準備簡簡單單的出嫁了。
而學校大門口,顧斯澤穿著西裝,坐在輪椅上拿著鮮花,像是在等人,卻怎麼都等不到。
他的神情越來越焦灼,心中湧現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從昨天到今天,他給我打了999通電話,始終無人接聽。
種種不祥的預感和不安湧上心頭。
直到晚會都快結束了,人還沒有來。
他終於克製不住,找了我朋友。
“餘晚瀅不來畢業晚會了麼,給她打電話不接發消息也不回。”
朋友詫異的看他,“晚瀅哪有時間參加這個晚會,今天晚上是她的婚禮,你沒收到消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