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重生後，我的腦癱兒子又死了。

程程又一次被毆打致死時，婆婆正在指著我的鼻子罵：“畜牲！連親骨肉都下得去手！”

重生回到這一天不過五分鐘，我甚至沒來得及擦幹被淚水浸透的睡衣。

就不得不再次向警察解釋：我昨晚喝了安眠藥，根本沒有去程程的房間。

當然，他也不可能是我殺的。

可是這一次婆婆卻掏出了監控：模糊不清的監控裏有一個女人正在一拳一拳錘程程的頭。

“他做錯了什麼！就因為他是個腦癱？”

如上一世一樣，所有人都說我一直不待見兒子，因為他是一個腦癱一直想殺了他。

果然不久後父母被網暴猝死，獄警又把電棍捅進了我的肋骨。

直到死前最後一秒，我都在思考。

這兩世我明明沒去過程程房間，監控又為什麼會拍到我親手將兒子毆打致死的畫麵？

再睜眼，我又重生了。

“媽媽？”

熟悉的童聲再一次傳來時，我意識到我又重生了。

第一世程程死後，我被汙蔑致死也沒洗刷冤屈。

而上一次重生，我除了看到了第一次沒看到的監控，其他什麼也沒發現。

直到這一次，是我的第二次重生。

我立馬從床上坐了起來。

程程自出生便是腦癱，醫生的話仍在耳邊回響：他以後可能永遠癡呆。

可他是我的孩子，是我心頭的寶，即便他不能清楚叫我一聲媽媽，即便他無法為我養老送終，我對他的愛也分毫未減。

老公張健在半月前無緣無故失蹤後，我們娘倆就一直相依為命。

眼前似乎還在回放著前兩世程程在輪椅上被人毆打致死的畫麵。

我踉蹌著撞開房門，朝著程程房裏衝。

就像前兩世一樣，程程正用畸形的五指捏著蠟筆畫向日葵，口水順著歪斜的嘴角滴在畫紙上。

他抬頭看向我，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媽......啊......媽......”

我慢慢走過去摸了摸程程的頭：“乖，媽媽在呢，媽媽看你畫。”

坐在程程背後，我下意識瞥了一眼時間：4月11日20：03。

前兩世，程程就是在今晚慘遭毒手。

我今晚就待在程程身邊，誰也不許傷害我的兒子。

在睡覺之前，我專門去看了家裏的門和窗，尤其是程程的房門，都被我鎖的緊緊的，除了暴力破開，沒有人可以進的來。

帶著程程洗漱完，我躺在程程床上一下一下拍著他：“乖，睡吧，媽媽今晚陪你。”

“嗬......嗬......嗯！！”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感覺越發困倦，卻還是強睜著眼睛，程程不能出一點事。

時間來到8：30，天已大亮，程程正好端端的睡著，無事發生。

而前兩世的這個時候，婆婆和警察的質問聲早已將我淹沒。

我捏了捏程程的小臉，看來這一世，我是護住了自己的孩子。

眼皮困的直打架，我實在忍不住想要眯一會兒。

可不久後，吵醒我的，卻是婆婆刺耳的尖叫。

“畜牲，你幹了什麼？”

2

和前兩世一樣刺耳的尖叫響起，這頓時讓我內心一緊。

我急忙睜開眼，發現婆婆就站在我們床前，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和故作的悲傷。

我瞬間意識到出事了。

我立馬轉過頭，發現在我睡前還潔白的被子，現在滿是血漬和汙漬。

不知名血液從程程睡覺的地方直直的蔓延到我的手邊，而我的左手旁，還放著一把染血水果刀。

怎麼會？

我和程程明明已經熬過了前世的節點，現在又是怎麼回事？

忽略滿手的血跡，我連忙扯開被子，卻沒有發現程程的一點蹤跡。

心一點一點的墜落，前兩世失去孩子的痛苦加倍襲來，似乎要壓的我喘不過氣，淚水不知不覺的的落下來，心臟仿佛要炸開一樣。

我從床上跌落，跪在地上緊抓著婆婆的手腕：“媽，程程呢？這一世我明明......”

“畜牲，你還有資格提程程！”

伴隨著婆婆責罵聲傳來的是她用力的一巴掌，扇的我整個人都開始恍惚。

她撕扯著我的頭發，將我一步一步提到窗戶邊，一把扔在了地上，腳踩到我的手上用力的碾。

“你殺了程程，現在還賊喊捉賊！”

在婆婆撕扯著我過去的瞬間，我就已經看到了程程的屍體。

他小小的一個蜷縮在窗邊，臉上被人用腳踩的麵目全非，上半身衣服被撕扯掉了，全部都是被人毆打的痕跡。

昨晚還在努力叫我媽媽，今天我睡前還好好的乖乖孩子，此刻卻變成了一具冰冷的屍體。

心疼的似乎要裂開一樣，那種無能為力的酸澀感瞬間席卷我全身。

我的程程，又不在了......

我發瘋了一樣衝過去將程程抱在懷裏，不可能，這不可能。

我明明保護好了程程，他怎麼會被人傷成了這個樣子。

懷裏小小的身軀沒有一點溫度，第三次了，這已經是第三次了......

我最喜歡的孩子，即使他不健全，我也最愛他，現在卻有人在我眼前一而再再而三的置他於死地。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

我踉蹌著朝婆婆撲過去：“是不是你殺了程程，明明昨晚我鎖好了門窗，我睡前他還好好的！”

婆婆卻一把抓起我的手伸到我麵前：“你這個黑心的女人殺死了我的孫子，現在還倒打一耙，你看看你自己的手，這都是你殺了程程的證據。”

我這才注意到我滿手都是血汙，現場所有的證據無論怎麼看都是我殺了程程。

我癱坐在地上極力思考，我到底遺漏了哪些細節，到底是什麼我沒注意到......

婆婆見我不說話，她立馬開始哀嚎：“來人呐，快來人啊，快來人看看這個黑心的女人，她殺了我的乖孫兒，可憐我一大把年紀，兒子失蹤又被害死了孫子，這是要讓我們家斷香火啊......”

警察和一大群街坊鄰居衝進我家的時候，婆婆正在拿著監控懟到我眼前。

我看著那監控，突然發現了上一世我沒注意到的細節。

3

監控畫麵裏，“我”正在一拳一拳擊打著程程的身體。

程程生下來之後，我為了照顧他，就一直待在家裏，原來工作的時候還會運動一下，可現在卻是肩不能扛手不能提。

力是相互的，監控裏我那麼用力的打程程，我的手卻沒有一點感覺。

之前給程程開闊思維的訓練，我不小心打了一下程程，手疼了好幾天。

可如今，我的手除了血跡，卻沒有一絲感覺，這裏麵絕對有問題。

可還不等我思索清楚，婆婆和街坊鄰居就開始對我責罵。

“毒婦！黑心肝的畜牲！”

張婆子一腳踹在我腰上，唾沫星子噴到了我臉上，“早看出你嫌程程拖累，連親骨肉都下得去手！”

樓下王嬸舉著手機懟到我眼前，不知道她從哪裏得到的監控，屏幕裏“我”正抓著程程的頭發往牆上撞。

她塗著豔紅甲油的手指幾乎戳破屏幕：“瞧瞧這瘋婆子打孩子的狠勁！裝什麼慈母呢？現在知道哭了，早幹嘛去了！”

“就是！”

隔壁李叔揮著蒲扇開始幫腔，“要我說啊，腦癱兒就該早點投胎，喏，被自己親媽殺了，可笑！”

因為生程程的原因我本就身體不好，現在更是頭暈目眩。

低血糖讓我整個人都發抖，指甲控製不住的摳進掌心。

帶頭的警察李辰查看了每個細節，又看了婆婆錄下的所謂的監控。

我知道婆婆會有監控，在哄程程睡覺之前，我就在程程的房間找了個遍，卻沒有發現一絲監控的痕跡。

那婆婆的監控，到底是哪裏來的，而程程，又是怎麼死的？

“林思同誌，我們接到報警電話，報案人聲稱你殺了自己的孩子，根據我們目前的勘探，你是最佳嫌疑人，請你配合我們回局調查。”

我勉強點了點頭，看向警察裏那個比較麵善的小警官：“警察同誌，我現在有點低血糖，可以給我一杯糖水嗎？”

他們幾個對視了一眼，點了點頭。

可就這些許的溫柔，卻引得婆婆和那些看戲的人破口大罵。

我蜷縮在牆角接過警察遞來的糖水時，婆婆突然奪過紙杯潑在我臉上。滾燙的糖水順著我的發梢滴在血泊中，泛成了詭異的粉紅色。

“裝什麼柔弱！”

她扯著我的衣領把我往屍體方向拖。

“你倒是裝起可憐了，看看你做的好事！”

我掙紮著想要掙脫她的手，樓下劉姨卻突然擠進人群。

“哎喲造孽啊！”

她假意抹著眼角，“要我說林思就是活該，當初非要把腦癱兒生下來，現在遭報應了吧？”

幾個舉著自拍杆的年輕人更是突然衝進來，鏡頭幾乎懟到我潰爛的嘴角：“家人們看啊！這就是熱搜上殺子的毒婦！”

彈幕瘋狂滾動著“去死”的咒罵，甚至有人朝我扔來臭雞蛋，警察多次警告也阻止不了他們。

“跟著我們走一趟吧。”

鐐銬銬在我手腕的瞬間，這三世所有的場景在我麵前一一閃過。

失蹤的老公，無緣無故出現的監控，還有明明日常都很友好的鄰居，現在卻突然反水。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我忽略了什麼細節？

腦子裏精光一閃，想明白的瞬間淚水立馬控製不住的流了滿麵，我立馬朝警察大喊。

“我知道是誰殺了我兒子！”

4

在我喊出這句話的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朝我看來。

我知道，如果我抓不住這次的機會，那麼我的結局，就會和前兩世的結局一模一樣，而我的程程，也會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

我一字一頓的看向李辰：“李警官，我知道誰是凶手了，隻要......”

可還沒等我說完，婆婆就開口了：“林思，證據確鑿你還有什麼要抵賴的，現在又要耽誤警察同誌破案的進度，你居心何在？”

我明明隻是說我知道誰是凶手，其他什麼都沒有說出來，婆婆就如此慌張：“媽，我當然想配合警察同誌破案了，你那麼急幹什麼？”

“警察同誌，快把她抓回警局！”

我轉頭看向李辰：“據我所知，警察在查明案件的期間，會想盡辦法找到所有的的線索和證據，我可以明確表示，我給的線索絕對會勘破此案。”

李辰點了點頭，沒理會婆婆的大喊大叫：“凶手是誰？”

我看著婆婆愈發慘白的臉，笑了一聲：“凶手是我爸媽，我昨晚在睡前鎖了所有的門和窗，除了我婆婆，隻有我爸媽有我家的鑰匙，凶手既然不是我婆婆，那一定就是我爸媽！”

我盯著婆婆一字一頓的問她：“媽，你說，是不是？”

婆婆立馬開始哀嚎：“黑心的呦，看這個畜牲，她都說出來了，她們一家人對付我的乖孫，殺了他，警察同誌，你可要為我們做主啊......”

李辰看了我一眼，揮了揮手：“去，將林思的父母帶過來。”

我心中特別慌張，在征得李辰的同意後我給父母打電話，可那邊卻一直顯示關機。

前兩世父母就因為這些人的報道被網暴致死，他們說黑心女人的父母一定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們自發的組織了一個所謂“見義勇為，掃黑除惡”的團隊，去我家鬧，就連我逝去的姥姥和姥爺的骨灰，也被他們潑下去踩到地上，說不配得到供奉。

我本來以為這一世程程不會死，可現在程程的死亡，卻讓我不得不懷疑他們會狗急跳牆，提前對我父母下手。

等待我父母的期間，越來越多的人圍在下麵對我指指點點。

在半個小時後，我爸媽終於被警察帶了過來，李辰看了我一眼：“你爸媽安全了，下麵，是不是該告訴我們真正的凶手是誰了。”

我笑了，李辰看出來了，他知道我的顧慮，所以才沒有拆穿我。

李辰對著眾人說道你：“我們在此期間查了所有沿路監控，林思父母有完全不在場證明。”

我看向明顯慌張的婆婆：“媽，你聽到了嗎？警察說凶手不是我爸媽，那除了我爸媽，誰還會有家裏的鑰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