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喬看著麵前的兩個男人。
一個是她二十多年一起長大的發小竹馬,一個是生她養她的親生父親。
他們站在她的麵前,無端指責她,說她任性,說她無理取鬧。
溫喬笑得眼酸。
“是嗎?我任性,爸爸,我要怎麼樣才不算任性?是不是要像媽媽一樣,發現你在外麵搞外遇有女人自己一言不發從家裏離開不給你添麻煩那樣的女人才不算任性,不算無理取鬧?!”
“啪——”的一聲。
溫喬左臉劇痛,被溫振華的一巴掌扇得偏過了頭。
宋鬱也沒想到溫振華直接這麼一巴掌就給溫喬打了過去,連忙走過來護在溫喬身前。
“溫叔,有話好好說,別動手。”
宋鬱皺眉,心裏有些氣。
他嗬護了這麼多年的未婚妻,被當著他的麵這麼打了,即便那個人是她的父親,他依然心裏不爽。
當然,絕對不可能是因為他心中到底對溫喬有幾分愧疚。
溫喬厭惡宋鬱這副假惺惺的樣子。
昨天晚上,他的一句“責任”已經說明了一切,已經讓溫喬看透了,她愛了整整七年的人是什麼樣的偽君子。
溫喬不想再待在這個令人窒息的家裏,推開宋鬱,離開了溫家大宅。
從院子裏跑出來,宋鬱追上來拉住了溫喬的手腕。
“喬喬,你聽我說!”宋鬱氣喘籲籲,“我也沒想到溫叔會突然動手打人,對不起,喬喬,我不是......”
“你不是什麼?”
溫喬轉過頭來,一臉的淚。
宋鬱愣住。
溫喬哭了。
溫喬竟然哭了。
從宋鬱記事起,溫喬就沒哭過,受了天大的委屈,眼淚旺旺地包在眼睛裏,但就是跟施了什麼魔法一樣,掉不下來。
她就是倔強地不肯哭。
這麼些年,溫喬在他的身邊一直溫柔懂事,體貼宜人,兩個人感情很好,很少有吵架的時候。
就更沒見過溫喬哭。
現在陡然看見溫喬的眼淚,宋鬱有些慌了。
“喬喬,你別哭,是我錯了......”宋鬱想拉過溫喬安慰,“婚禮我們不延期了,我們結婚,我們搬出來自己住,以後隻要有我在,就沒有人敢打你......”
宋鬱看起來似乎深情無限。
溫喬卻隻是平靜地看著他。
她雖然在哭,神色卻依然平靜,好像落下來的眼淚並不屬於她一般。
溫喬一點一點地鬆開了他抓住自己的手。
她說:“宋鬱,我們分手吧。”
宋鬱的眼神一點點從心疼變成了震驚,又從震驚變成了不理解,最後變成了生氣和憤怒。
他看著溫喬,隻覺得不可理喻。
“溫喬,話是你說的,你別後悔。”
宋鬱自認已經給了溫喬最後一次機會。
隻要溫喬現在說,她隻是開玩笑,隻是希望自己去哄哄她。
那他就概不追責,和她和好如初。
果不其然,宋鬱聽見溫喬說:
“是,我後悔了。”
宋鬱剛要笑,又看見溫喬淚眼朦朧,卻倔強地伸出手,擦去了自己的眼淚,繼續說:
“我後悔沒有在兩年前就跟你分手,後悔直到現在才看清了你的真麵目,後悔自己這些年的真心錯付給了你這樣一個偽君子。”
-
宋鬱鐵青著臉離開溫家,發動引擎疾馳而去。
車子經過溫喬身邊,坐在這裏的宋鬱沒有看溫喬一眼。
隻在開出好久之後,宋鬱瞥了一眼後視鏡。
裏麵已經沒有了溫喬的影子。
宋鬱的心裏惱怒異常。
溫喬剛才說的話,每說一句,宋鬱的臉色就難看一分。
車開到一半,有電話打了進來,本來以為是溫喬來道歉,卻是朋友打來問他晚上要不要去喝酒的。
宋鬱平時不怎麼喝酒,但現在心情煩悶,問了地址。
晚上八點多,宋鬱開車去了喬木會所,裏麵的包房已經有不少人了。
都是京州名流圈的子弟們,很多都是自小和宋鬱認識的。
宋鬱問:“這家是新開的?怎麼不去音色?”
其中一個叫鄭彥書的說:“聽說賀家入了股,不知道真的假的,反正看這裝修還不錯,就來試試。”
宋鬱看了看。
裝修確實很不錯。
看得出來不管是地麵、牆麵、沙發還是桌台,都是進口定製的。
一路走過來的擺件也都是足以出現在拍賣會上的珍藏品。
宋鬱現在卻沒心思觀察這些,坐在邊上,倒了杯酒,身體後仰,倚靠在沙發上。
脖頸微微仰起,喝了口酒。
酒有些烈,但宋鬱還是一口喝完了,把空杯子有些重地放在了桌麵上。
鄭彥書和其他人對視一眼,看著宋鬱這副樣子,笑了笑。
“誰惹我們宋家大少爺不高興了?這麼大火氣。”
“就是,馬上都要結婚的人了,怎麼了這是?”
說到結婚,宋鬱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
“結個屁。”
這三個字一出來,其他人就來了興致。
“怎麼了?這是跟溫家大小姐吵架了?”
宋鬱不置可否,卻沒說話。
場上有人揣摩著宋鬱的心思,想著應該是溫喬惹得宋鬱不高興了。
所以故意當著宋鬱的麵拉低溫喬。
“什麼溫家大小姐啊,溫家以前還行,自從現在房地產行業不行之後,溫家也隻是表麵看著風光,實際上沒什麼現金流了。前段時間我還聽我家裏人說,溫振華打算把溫泉城那套房子賣了呢。”
鄭彥書皺了皺眉,說:“溫泉城那套房子不是之前溫喬她媽的婚前財產嗎?”
“是啊,”那人說,“那溫喬她媽都死了多少年了,早就是溫振華的了。”
鄭彥書若有所思。
宋鬱卻懶得管溫家這些事,滿腦子想的都是溫喬今天上午在溫家門口跟他說的話。
退婚?
分手?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宋鬱滿臉的狠厲:“別說了,婚禮取消,我和溫喬已經分手了,溫家的事已經跟我沒什麼關係了。”
此話一出,滿堂震驚。
是真的震驚。
宋鬱跟溫喬二十多年的感情,後來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還有人問過宋鬱,幾十年都跟同一個女生待在一起,不會膩味嗎?
那個時候的宋鬱還是滿心滿眼都是溫喬的。
他說:“當你真心愛一個人的,每分每秒都想要和她待在一起,怎麼會膩呢?”
可現在。
眾人看著宋鬱說起溫喬時的表情,除了憤怒和不耐之外,已經沒有了當初的溫柔含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