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管廠子第一天,我請全廠員工和他們的孩子喝酒吃飯。
酒過三巡後,我看著他們口吐白沫,中毒而死。
身旁的妻女和父親被嚇倒在地。
我提著刀一步一步往前走。
輕笑:“到你們了。”
1
一刀下去。
哢嚓,脖子一斷兩截。
父親頸動脈的血飆到我臉上,我隨手抹了兩下。
忍不住啐了一口,“味道真臭。”
又拎著刀將在場所有員工都砍了數十刀。
輪到妻女時,我已經沒了力氣。
好在女兒喝了安眠藥,早就死了。
而妻子癱倒在地上,隻剩下胸腔微弱的起伏。
很快,她也會和其他人一樣死去。
我扔了刀,端起酒杯裏的酒細細品嘗。
血腥味和酒的醇香味混合在一起,竟然意外的好喝。
砰——
工廠大門被人踹開,警察持槍闖進來。
我迅速將杯中的酒一口悶完。
平躺在地上,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瘦高的警察大聲斥罵:“你為什麼要殺這麼多人?”
見我不回答,他忍不住踢了一腳病床。
“還不說?”
洗完胃後,我渾身都不舒服。
再被他一踹,我五臟六腑都連著疼。
年長的警察見我皺緊了臉,低聲嗬斥他,“好好訊問!”
瘦高警察麵紅耳赤,嗆道:“他在接管廠子的第一天殺了四十五個人!”
“其中有他的父親,和妻女,還有很多無辜的員工和他們的孩子。”
“他父親辛苦將他養大,幫他娶妻生子,又培養他接管工廠。他卻硬生生將他父親的頭顱割掉!”
“虎毒不食子,他連自己親生女兒都能痛下殺手。”
“其他二十七個員工,都是看著他長大的叔叔,不是父親也勝似父親,為廠子鞠躬盡瘁,而他砍了他們十幾刀!”
“還有一些員工的孩子,這些孩子總沒和他有仇恨吧?”
“這種殘忍、罪大惡極的人怎麼好好問?”
瘦高警察的拳頭用力砸向我身後牆麵,“老實交代!”
我低垂了眼眸,沒說話。
不是我不想交代,我隻是沒想好要不要說。
“陳隊,他手機上有個私密視頻。”
另外一名警察小跑著進來,將手機遞給年長的警察。
他和瘦高警察看了幾秒,就將手機翻轉給我看。
瘦高警察瞳孔放大,不可置信道:“因為你妻子給你戴了綠帽子,你就殘忍殺害了她?”
“你看著人模人樣,清秀又斯文,做的事比畜生還不如!”
年長警察倒是沒說什麼,還是盯著我。
我皺緊了眉頭,“這是AI合成的。”
2
瘦高警察剛開口說什麼,被陳隊攔住了。
陳隊拍了拍他的肩膀,“剛子,你先出去”。
陳隊將手機放在一旁,緊緊盯了我十幾秒。
“現在就剩我和你,可以和我聊聊你的妻子嗎?”
“我聽說她是一名很優秀的教師,人很好。”
我喃喃道:“是啊,她是個很好的人。”
很好、很好的人。
妻子許望月是個很優秀的教師,可隻是因為在課堂上訓斥了學生,該同學就拍下她的照片,利用AI合成技術,製作了一條性愛視頻,並以此威脅她。
陳隊看我有些動容,話音更輕了,循循善誘。
“她還這麼年輕,你們的女兒才一歲。我看得出來,你和她們感情很深。”
“手機屏保,相冊,全是她們的照片,淘寶訂單也都是與她們相關,就連死法都沒那麼殘忍。”
“有什麼難言之隱,你可以和我說說。”
我攥緊了手指,心跳加快,“我,我......”
此時,瘦高警察李剛突然闖入,晃晃手中的單子,“師傅,醫生說可以出院了,把他帶回警局好好審問!我就不信他一個屁都蹦不出!”
問話就此被打斷。
沒兩分鐘,病房門口湧進來很多人。
“就是他!因為我老公不給他媽燒紙錢,他砍了我老公十幾刀!”
她們跪在地上,死死拽著警察的褲腳,撕心裂肺地痛訴:“警察,你們要為我丈夫報仇!”
“我兒子和丈夫都被他害了,你們要是不殺了他,我就吊死在警局門口!”
“他害了幾十個家庭,這種畜生就應該被生吞活剝!”
越來越多不明所以的群眾圍了上來,個個情緒激昂,揮手呐喊:“殺了他!殺了他!”
“為民除害!”
我看著這群人,突然就慶幸沒說出真相。
真相有什麼用呢?
這群受害者和滿身正義的人隻看結果。
我攤了攤雙手,渾不懍衝陳隊笑笑:“我一個人黃泉路上太孤單,妻女和父親為我做伴不好嗎?”
人群中再次爆發了激烈的聲音,他們不顧警察的勸阻,硬邦邦的拳頭揮舞到我身上。
隨行的五名警察寡不敵眾,怎麼也拉不住情緒激動的群眾。
回到警局,我全身上下沒有一塊好皮。
坐在審訊室的椅子上,我忍不住倒吸涼氣。
李剛呸了一聲。
“活該!”
我賤兮兮笑著:“要我說趕緊槍斃我吧。”
他猛地拍桌子,“端正你的態度!別以為我們治不了你!”
我聳聳肩膀,嗤了一聲:“你最好明天就槍斃我,也算給我個痛快。”
李剛最終還是沒忍下來,摔門而去。
陳隊拿了份文件進來,示意我看。
我瞥了一眼,隨即蹺起了二郎腿。
“不是我說,這麼久才查出來他不是我親生父親?”
“做DNA鑒定的都是吃白飯?”
陳隊也不惱,隨手將文件放在桌子上,雙手交叉,盯著我。
隨即說出一句讓我震驚的話。
“你妻子還活著。”
3
我渾身的血驟涼,下意識攥緊了手指。
臉上嘲弄的笑容慢慢變得僵硬。
這些小動作被陳鋒盡收眼底。
“你想去看看她嗎?”
話音剛落,瘦高警察李剛進來了。
“師傅,另一份DNA鑒定結果也出來了,小女孩是他和妻子的孩子。”
一貫沒有表情的陳鋒,也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你當真能痛下殺手,殺了自己親生女兒?”
李剛跳著腳大叫,“師傅,我就說了這人是反社會人格,殺自己孩子的人就應該被絞殺!”
我朝他們翻了個白眼,勾唇輕笑,“想殺就殺了。”
李剛被氣得臉紅脖子粗,嗷叫了一聲,氣洶洶出去了。
陳鋒隨即和技術鑒定人員打了個電話。
技術人員表示,“沒弄錯,我們做了兩遍,都是這個結果。”
陳鋒掛斷電話後,皺緊的眉頭就沒再鬆開。
“你若能好好交代,我可以帶你去看妻子。”
我呸了一聲,“喂,你腦子沒被驢踢吧?我都殺了她,我怎麼可能還想看見她?”
陳鋒犀利的眼神緊緊盯著我的眼睛。
“不,沈聽風,你的眼睛告訴我,你渴望見到她。”
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還我的眼睛,你咋不說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呢。”
見我油鹽不進,陳鋒也出去了。
我一個人在審訊室待了個把小時,最終忍不住讓警察帶我去了趟廁所。
“你們怎麼不繼續審訊了?”
年輕警察嫌棄地看了我一眼,幽幽道:“你是個硬骨頭,你老婆總不是吧?陳隊帶著人去醫院了。”
我心裏一咯噔。
無論這句話真假與否,我徹底慌亂了。
回到審訊室,陳隊剛好回來。
他若有所思看了我一眼,“沈聽風,聊聊嗎?”
沈聽風三個字,讓我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我一陣恍惚。
除了妻子,我已經很久沒聽見別人叫我這個名字了。
“我要見她。”
李剛氣得破口大罵,“你這種畜生還有臉提要求?”
陳鋒點點頭,“可以,我可以帶你去看她,但前提是你交代事情的真相。”
“見過她後,我就交代。”
李剛悶聲將嘴邊的話咽進嘴裏,臉上露出震驚的表情。
甚至連警局的其他警察都忍不住朝我投來視線。
估計都沒想到我會幹脆利索地答應。
我趴著窗戶,眼睛一動不動緊緊盯著病床上的人。
妻子的呼吸很淺,細微得幾乎讓人看不見。
“她上午醒來就問你在哪。”
我皺緊了眼睛,卻怎麼也攔不住眼淚往下掉。
陳鋒又繼續道:“我們上午已經詢問了她一些簡單的問題,如果你不說,我們會繼續審問她。”
“你說她是個很好很好的人,我相信你對她是有感情的,你忍心讓她身體極差的情況下接受高強度的審訊嗎?”
我已經免不了一死了,她既然還活著,我不能再把她拖進來了,她這輩子已經夠苦了。
猶豫了一下,抹了把淚,我開了口:
“我殺他們是因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