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下界百年難得一遇的天品靈根。
但被我的道侶明遙廢了。
我以為我們相愛千年。
不想她竟對我,恨之入骨。
可是,為我擋下致命一擊的,也是明遙。
臨死前,她掙紮著對我說:“不要修仙......”
修仙界生靈塗炭。
那個黑紅著眼,殺瘋了的,是天道。
而開辟新界的,是我。
......
我結道了,和問劍門的外門弟子明遙。
所有人都覺得我瘋了。
千年過去,我覺得我真的是瘋了。
明遙持著我為她鑄造的青雲劍,準確無誤地插進了我的心口。
用的是我教她的劍法。
這套劍法她學了很久,一遍遍纏著我肌膚相貼地教她。
那時我自以為曉得她的小心思,隻是寵溺地看著她的眉眼。
劍上還刻錄了強大的攻擊陣法,雙管齊下,讓我失去了反抗之力。
我沒有任何防備,因為這個人是明遙。
是我相伴千年的道侶。
我努力睜眼看她,她持劍的手有些顫抖。
顫抖著,廢了我的靈根。
我全身的靈力飛快地流失。
莫名想到,鏡子裏的我,應該是垂垂老矣。
可是沒有。我的容貌沒有變。
是了。我想起來,我給明遙吃極品的延壽丹、雪顏丹......
每一顆極品丹藥,都要扛過一次丹劫。
幸存者,人與丹,十不足一。
隻為了讓遲遲不能突破的她,好好地留在這世間。
明遙對我撒嬌,讓我和她一起吃。
現在倒是能讓我苟活。
我忍著痛,想要問她,為什麼。
而她已經走遠了。
仙階斷開以來,下界便靈力稀薄。
地品靈根已是鳳毛麟角。
我一出生,測靈石測出我是天品靈根。
百年難得一遇。
我不需要打坐修煉,靈力能夠自動被我的身體吸收、運行。
作為宗府少主,我不負眾望。
十五歲,旁人還在練氣與築基的邊緣苦苦掙紮,我已經是金丹大圓滿。
從小我便聽慣了各種各樣的吹捧。
當然,也有人巴不得我哪天突然隕落。
但他們無法撼動宗府。
千年前的最後一位飛升者,是我的十三世祖。
我是這樣想的。
事實證明,那些在生死中摸爬滾打的散修,比我更有實戰經驗。
天驕榜的秘境曆練,限元嬰、六十歲以下,進入秘境,生死不論。
傳說這是萬年前一位飛升仙人的洞府,秘寶無數,還有傳說中的龍血。
設有禁製,隻限——天驕。
宗府這一輩,隻出了我這一個天賦異稟的獨苗。
我不想暴露身份,和大家一樣,找了幾個散修結伴同行。
原本相安無事,直到一朵七品靈花的出現。
我見過八品、甚至九品的靈物,無意去爭奪。
但別人不這麼想。
他們把矛頭對準隱藏了修為的我。
我當然不會輸,如果沒有突然竄出來的那頭豹子的話。
一頭探虛境的豹子,把我逼進了山洞。
我猜想它是這七品靈花的守護靈獸。
布下防禦陣法,我往前走,卻聽到“哎呀”一聲。
我踩到了一個人的手,有些驚訝。
受了傷,我對靈力的感知削弱不少。
但麵前的女修,是貨真價實的築基境。
“抱歉。”
我有些好奇她是怎麼進到秘境裏的。
隻有天驕榜的前五十名,才有進入秘境的資格。
但是當務之急是療傷。
我的靈識看見她有些不好意思。
“沒事的,我這裏還有些丹藥,你要嗎?”
她帶點靦腆地笑著,一身青衣,襯得她像是風吹過的新竹一般生動。
該說些什麼好呢?
在這個殘酷的修真界,她似乎,有些慷慨、天真得過分了。
我是不需要丹藥的。天品靈根的修複速度,隻會比丹藥更快。
但是她已經拿出了一個小小的丹藥瓶,倒出裏麵黑漆漆的藥丸——
這上麵為什麼會有願力流動?
後天的願力太難得了,來源於凡人的焚香頂禮。我隻在古籍上見過。
“你是......凡間的神靈?”
神靈又怎麼會隻有築基境。難道是返璞歸真,我無法感知麼。
“噗嗤,”笑像是她的天性似的,“不是啦。我是問劍門的外門弟子,明遙。是鄉民為我立了祠堂。”
登仙途,不問凡間事。
從被測出靈根的那一刻起,修仙者,便注定與凡人不同。
凡間沒有靈力,修為也會受到限製,還會被濁氣侵蝕。
幫凡人除祟,是件吃力不討好的事。
金銀對修仙者來說無用,往往折損法器寶物、墮境,甚至失去性命。
最好的不過是,得到凡人的幾句感謝。
若是辦不成——背地裏還會被啐上幾口。
幾乎整個修仙界都是這麼認為的。
為什麼是幾乎,因為我今天遇見了一個異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