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夠了。】一個清亮又帶有威嚴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是沈靜芸。
【我的老公,還輪得到你們來詆毀他嗎?】
【以後你們說就說,別讓他聽見了,不然,我要你們好看。】
她說完這句話,裏麵都安靜了下來。
過了一會兒,她又悠悠地說:【他現在不過是個沒人要的破鞋,現在除了我,他還能依靠誰?】
裏麵哄然大笑,一個個都在嘲諷我山雞想變成鳳凰。
我不可置信地後退一步,身邊突然有服務員大聲說:【先生,您站在這裏做什麼?】
裏麵的聲音突然停了下來,沈維均大聲喊:【誰!】
我猛然驚醒,蒼白著臉,腳步踉蹌地往外走。
直到跑到離飯店很遠的地方我才停下。
突然,天下雨了。
冷雨淋到我的身上,右腿傳來了鑽心的疼。
這無時不刻都在提醒我,我現在這幅樣子,是誰造成的。
三十年前,沈維均奪走宋綿,打斷了我的一條腿。
在我鮮血淋漓地趴在地上時,是沈靜芸向我伸出了手。
她說她可以幫我還債,可以幫我從頭再來。
可我的腿,卻始終好不了。
醫生說,不能完全醫治,隻能跛腳走路。
從那時候開始,我就失去了生的希望。
一個賽車手,沒了腿,就宛如失去生命。
所以我跑去修車,看著車,我好像就能回到賽場。
可現在她告訴我,三十年前的一切,都是沈靜芸和沈維均布下的局。
而我就像他們的玩具一樣,被他們耍得團團轉。
我自嘲了一聲,臉上流動的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不知在雨中站了多久,我的身體都麻木了。
這時,雨卻突然停了。
抬頭一看,是沈靜芸在我的頭上撐起了傘。
她靜靜看著我,溫柔笑道:【你怎麼在這裏,不去吃飯?大家都等你很久了。】
我對上她的眼睛,滴水不漏。
三十年前,她也是這樣在我頭頂上撐傘的。
那時候的我總以為,她終於是我的救贖。
我後退了一步,走入了雨中。
【沈靜芸,我們離婚吧。】
他們早就策劃好了下個月去家庭旅行,可沈靜芸從來都沒有告訴過我。
他們不知多少次像這樣聚會,可他們都沒有叫過我。
我從始至終,都是被排外的人。
既然如此,那我何必湊上去看白臉?
我的睫毛上掛著雨水,很沉重,使得我看不清她的神情。
【你再說一遍?】
她的語氣很沉,似乎很生氣。
是了,我是她兜兜轉轉寧願布局也要得到的人,肯定不允許我跟她離婚的。
但她阻止不了我離開的決心。
【好了,】她歎了一口氣,【你無非就是剛剛聽到了那些話罷了,那些都是他們隨便說說的,別放在心上。】
【你也知道,維均他性格有些不好,但是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麼不能忍的?】
【傅思行,我們都五十歲了,你能不能不要像小孩子一樣任性?】
【我堅決不同意離婚,你死了這條心吧。】
雨越下越大,我的腿像是被重錘猛擊,那種痛苦深入骨髓,讓我顫抖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