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後,我和顧雲錚縮在一間不足三十平米的小房子裏,我們兩個人的工資加起來不到八千元,柴米油鹽,水電房租,每個月顧雲錚還要給他鄉下的母親寄生活費,每一分錢都要精打細算。
為了節省開支,我買菜時開始留意價格,喜歡深夜去搶超市的特價商品,我收起香水瓶,麵霜也很久沒再購置,有一次,我特別想要一件大衣,可看到標價,夠買好幾斤肉和其他日用品,我在店外看了許久,然後慢慢走回家。
最困難的時候,我和顧雲錚雙雙失業,擺過水果攤,攤子被人砸了,顧雲錚買了兩個包子,怕冷了我吃得胃不舒服,就把包子一直揣在懷裏捂著。
他瞞著我去送外賣,下雨天被逆行的汽車撞翻在地,我接到醫院的電話,渾身哆嗦著在搶救室外麵徘徊,他被推出來,咧著嘴朝我笑:
“看老公給你買了什麼?”
我打開沾著血跡的購物袋,裏麵是那件我想要了很久的大衣。
我失聲痛哭,他笑我:“別哭了,你哭起來一點都不好看。”
後來,我厚著臉皮向父母求助,他們雖然怨我,但我媽私底下仍然給我轉了八十萬。
靠著這八十萬,我和顧雲錚一步一個腳印,過得越來越好。
顧雲錚被大公司聘用,在生意場上滾爬摸打,喝酒喝到咳血,我勸他別這麼拚命,他笑著和我說:
“柚柚,我爬的高一點,就有能力照顧你,才能不讓你吃苦受累。”
他真的做到了,他成了公司鬧了高管,工資卡上的餘額越來越多,我們住進了一幢小別墅裏,不再看人臉色,我也可以隨心所欲的刷卡購物,顧雲錚的母親從鄉下搬了過來,我們還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的?
是婆婆第一次刻薄的開口:“我兒子條件這麼好,你這種女人根本配不上他。”但顧雲錚沒有反駁。
是他不再記得我們的婚紀念日,我等了一宿,等來的隻有一條冷冰冰的信息:【昨天忙忘了,你自己想買什麼刷卡就行。】
是他身上彌漫著陌生的女性香水味,我質問他,他不耐煩的轉過身:“跟客戶吃飯而已,你能不能別整天疑神疑鬼的?”
人啊,總是用片刻的幸福原諒所有的傷害,我開始為他找各種理由開脫。
直到賀珍出現,我再也沒辦法自欺欺人了。
電視機壞了,水龍頭沒水了,家裏停電了,馬桶堵了......幾乎每件小事她都要來找顧雲錚,有時我好不容易把女兒哄睡,又被她咯咯的笑聲吵醒:“錚哥,你好厲害呀!”
直到某次,賀珍穿著清涼的吊帶裙在顧雲錚懷裏哭得梨花帶雨:“錚哥,我家裏好像進賊了,我好害怕,怎麼辦啊!”
我為此和顧雲錚大吵一架,他滿臉失望:“賀珍她是沒有丈夫,又一個人帶孩子,已經很可憐了,你居然還跟一個寡婦爭風吃醋,柚柚,你怎麼一點同情心都沒有?”
我看著他道貌偉然的樣子,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反駁,話到嘴邊,最終化為一聲歎息。
我爸問準備什麼時候回家,我想了想,說:“我要處理一下公司的事,樂樂的學校那邊,還有起草離婚協議書,大概要五六天時間。”
“好,我和你媽等你回來。”
掛斷電話,我終於鬆了口氣。
我恍惚,六年的歲月,付出真心原來是一種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