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佑平時入睡很快,可這次我媽和婆婆兩個人哄了很久,孩子還在哭。
一雙好看的大眼睛都哭腫了。
我放輕動作,假裝自己還能摸到他的頭發。
天佑抱著綿羊媽媽玩偶,露出的胳膊纏上了繃帶,夢裏仍然在喊著“媽媽”。
綿羊玩偶是半年前我住院給天佑買的,他晚上經常做噩夢,夢見我不要他了。
我知道他怕我死,怕再也沒有媽媽給他讀故事書,沒有媽媽可以讓他撒嬌。
我心裏也舍不得他,可是我不堅強,天佑會更害怕。
玩偶是他自己選的,他說綿羊媽媽笑起來和我很像。
我告訴他,隻要抱著綿羊媽媽我就知道兒子在想我了。
白天,我跟著天佑上學,他在幼兒園裏一直悶悶不樂。
連平時最喜歡和小夥伴一起玩的捉迷藏遊戲都不玩了。
等婆婆接天佑放學回家,沈文浩正坐在房門口。
天佑立馬受到驚嚇似的躲在婆婆身後。
從前我盼望著沈文浩沒死,也許像電視裏演的失蹤失憶。
可看到天佑惶恐不安的樣子,我恨沈文浩沒在三年前死掉。
沈文浩“哼”了一聲,厭惡地瞥天佑一眼,不耐煩地對婆婆說:
“媽,你去酒店看柔柔,她昨晚傷心得都哭了,說你討厭她討厭她肚子裏的孩子。”
“不去,看見那個狐狸精就惡心。”
沈文浩冷笑,“媽,蔣妍給你下咒了?你不去照顧柔柔肚子的親孫子,還護著野種?”
婆婆搖頭,“狐狸精說的話我一個字都不信,我看她的親子鑒定一定是假的。”
沈文浩皺眉,“媽,柔柔跟了我三年,為我洗衣做飯,跟著我在國外跑業務,你不能說她是狐狸精。”
“柔柔說她大學的時候就喜歡我,但一直默默守護著我,畢業進我的公司當會計也是為了離我更近。”
“柔柔讓我看到從前我追蔣妍的樣子,蔣妍出軌讓我的一腔愛意錯付,現在我想給柔柔一個圓滿的結局。”
他直直地盯著天佑,“我有多愛蔣妍就有多恨她出軌背叛我,多恨這個野種。”
看著沈文浩離去的背影,心裏又痛苦又怨恨。
沈文浩你口口聲聲說愛我,為什麼輕易相信蘇柔的鬼話?
而且在我剛查出胃癌的時候,你明明和蘇柔走得很近。
接下來幾天沈文浩沒有出現,似乎等著親子鑒定的結果。
天佑在學校一天比一天沉默,我心裏焦急好想抱抱他解釋一切。
這天放學,遠遠地我看見婆婆神情恍惚地站在一群人中間,好像隨時要倒下一樣。
我連忙跑過去,隻聽見他們在討論天佑的身世,沈文浩和蘇柔竟然發布視頻說我死前拍攝的視頻是在博取同情心。
說我對丈夫並不深情反而出軌,天佑是野種,我得癌症是罪有應得。
我站在原地,天佑小小的身體慢慢走過來,我想撕爛這群人的嘴想弄死沈文浩這對狗男女,讓他們別再傷害我的兒子。
“天佑和他爹長得是不太像,他真是野......”
“蔣妍真是的,不守婦道,她得癌症我還捐了一百塊錢!”
天佑小臉煞白,抬起頭憤怒地看了他們一眼,飛快地跑開。
馬路上響起刺耳的刹車聲,看見天佑倒在車前的那一刻,我好像又死了一次。
手術室外,我媽和婆婆魂不守舍地等待著。
我最不想見到的沈文浩也出現了。
他一臉高興地拿著文件,身後是挺著肚子笑眯眯的蘇柔。
“媽,親子鑒定結果出來了。”
“早和你說了小雜種不是我的孩子。”
我媽和婆婆奪過鑒定書,眼神裏滿是震驚。
我死死地盯著蘇柔得意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