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
車子追尾側翻起火,我死命把老公推出車子。
鐵片刺入小腿,壓得我動彈不得,但我顧不上疼。
看著他退到安全距離外,我再也撐不住了。
耳邊的呼救聲越來越微弱,我知道自己快不行了。
我顫抖著捂住自己被烈火燙出來的尖叫,啞著嗓子詢問。
“從結婚到現在,你心裏到底愛沒愛過我?”
老公打著電話,神情始終冷漠。
“閉嘴,救援馬上到。”
我擦掉眼淚。
這輩子到死,還是沒能聽到他說一句愛我。
也沒能讓他多分給我一個眼神。
眼前逐漸模糊。
再次醒來時,我竟回到了十五年前。
重來一次,這輩子我絕不會再靠近他。
可他卻當著我的麵,將刀刃抵在脖頸上,對我笑著說。
“如果我死在你麵前,你會承認愛我嗎?”
1
轟鳴聲還在耳邊,刺痛似乎還殘留在我的身上。
我抬起來頭,看著熟悉的辦公室,額頭冷汗淋漓,一時間分不清剛才是不是在做噩夢。
十五年前的場景赫然出現眼前。
同事的手搭上肩膀,嚇得我驚聲叫出來。
同事小陳眨了眨眼,一副無辜模樣。
“做噩夢了?”
我無心解釋,匆匆點頭敷衍過去。
前世的一切就留在前世吧,我不想再來一遍。
小陳順手扯開旁邊的座椅,轉到身邊來:
“今晚老板讓我們去團建,說不準缺席的。”
我突然想起來。
今晚的團建,是一個重要的時間節點。
本來我倆的人生,會是兩條永不相交的平行線,這輩子最近的距離,可能就是上下級了。
我和他不一樣,魏詡在大學裏就是風雲人物。
金融行業的龍頭公司在他父親名下,母親也是出場一分鐘就價值百萬的模特。
要不是今晚的團建,他醉酒後讓我代駕帶他回家。
我倆根本沒有深入的可能。
那天我第一次看見他眼眶通紅,低著頭流露出的脆弱與委屈,幾乎一瞬間就讓我心軟了下來。
我趕在他生日前,通宵四五天,給他縫製了個安神香囊。
我拿起桌子上還沒做完的策劃。
曾經在我看來那麼難的策劃,如今卻顯得格外簡單。
周圍的同事,興致勃勃討論今晚的團建,怎麼才能吸引魏詡的注意。
我卻興致缺缺,皺著眉考慮怎麼逃離魏詡。
現在立刻辭職肯定是不劃算的。
工作難找,立刻辭職的話又要空窗好長時間,空窗期又是最沒法往簡曆上寫的東西。
小陳喋喋不休的說著八卦,湊近我耳邊神秘兮兮的開口:
“聽說老板的白月光結婚了,失戀了這才要我們團建的。”
我哦了一聲。
這些都與我無關了,我不想在重複前世的人生,每天費盡心思討好,卻換不來多看我一眼的日子。
團建擺脫不掉,我特意避開了魏詡所有喜好,隨便買了個雜牌剃須刀。
團建在一個酒店包廂,魏詡被眾星捧月的簇擁著。
少不了人上前巴結討好,爭取在他麵前多露個臉,最不濟混個臉熟也好。
前世的我也有這心思,才會答應他醉酒後主動送他回去。
現在我隻想敬而遠之,奢侈品的禮物堆疊在一角,他一眼不看。
反倒向埋頭苦吃的我伸出手,魏詡神色平靜:
“李曦,你有給我準備禮物嗎?”
我一愣,沒想到魏詡那麼大的老板,能朝我伸手要禮物。
我隨便將剃須刀,塞進他的手裏,而後低頭吃飯。
包廂裏久久的沉默。
所有人都以為魏詡看見這份禮物會大發雷霆。
結果,他笑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謝謝你,給我準備了這麼貼心的禮物。”
我如遭雷擊。
怎麼回事?
難不成我來到了另一個平行宇宙?
魏詡不是最注重儀式感細節嗎,我這麼隨意簡陋的禮物,他還這麼開心?
我低下頭敷衍一句,又匆匆往嘴裏塞了兩口菜。
能感受到,魏詡的目光,一直落在我身上,把我盯的渾身不自在。
果不其然。
偶爾幾個瞬間抬頭,正好能對上他隱約含著笑意的眼睛。
叫人坐立難安,毛骨悚然。
好在我並不出眾,在公司也沒什麼存在,去了廁所也沒人會注意我。
冷水衝在臉上,把熱鬧包間裏染上的溫度褪去些。
今天的魏詡太反常了,反常的像是見了鬼一樣。
如果他也重生了,應該會去追白月光,彌補心中的遺憾吧?
看著鏡子裏十五年前的麵容,忍不住笑了一下。
前世十五年,都在盡心盡力的給魏詡做賢內助。
這輩子已經確定離開,找好下家自己就立馬辭職。
隨手給小陳發了自己先回去的信息,打了車徑直回家。
魏詡看著我半個小時也沒回來,笑容逐漸消失,恢複平日裏的冷淡神色。
問了一圈,小陳才告訴他我已經先行回去了。
2
按理來說,有人情味的話,昨天團建到午夜,今天怎麼也該休息一下。
很不幸,魏詡的公司裏沒有人情味這一說法,周末也要苦哈哈加班。
才進辦公室就發現,人人低著頭,鍵盤聲音劈裏啪啦,氣氛壓抑低沉。
小陳也隻敢發信息。
魏詡的父親來過了,不知道是為什麼兩人爆發了衝突,最後老魏先生氣憤離開。
現在誰也不敢出聲,生怕觸了魏詡的黴頭。
我點了點頭,盡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一隻修長的手落在桌上,輕輕敲了兩下。
抬頭隻看見魏詡,從他臉上看不見一絲怒氣,平靜說道:
“你收拾一下東西,來我辦公室。”
我恍惚一瞬,以為自己被開除了,可我還沒找到下家:
“我最近做錯什麼了嗎?”
魏詡看了看我,接著又補充了一句:
“升職做我貼身助理,薪水翻五倍。”
我一時啞語。
如果我在高中,那我自然會做到不為五鬥米折腰。
但是很可惜,我早在職場上滾了十多年,現在又剛畢業,存款少的可憐。
如果現在工資翻五倍的話,那也就是說,稅後工資扣除五險一金,我也能有四萬了。
還是皺眉遲疑一下:
“無功不受祿,不合適吧......”
魏詡無所謂的抬起眼:
“你剛剛辦完的那個方案很好,你的能力值得。”
我忽然覺得好笑,前世我幾乎被打在基層半輩子,後來為了他喝到胃出血才給升職。
現在竟然這樣莫名的升職了。
輕易的就像是夢一樣。
魏詡隻下了最後通牒:
“給你三十分鐘收拾東西,一會給你講一下要做什麼。”
沒有拒絕的機會,看著魏詡離開的背影,小陳到我的身邊:
“你跟魏總什麼情況?”
我苦笑著搖頭。
前世走過的錯路,我可不要重蹈覆轍。
各種或嫉妒或羨慕的視線的注視下,還是收拾起東西搬進魏詡的辦公室裏。
畢竟,接下來的人生,我要靠自己,我需要錢。
兩張挨得極近的辦公桌上,空出的桌上擺著一個明晃晃的禮盒。
我收拾完東西,刻意忽視掉桌上的禮盒,專心開始工作。
直到魏詡進來,看著禮盒沒有動過,微微皺了眉。
重新將禮盒送到我的麵前,魏詡說:
“升職禮物,不喜歡嗎?”
看見禮物的一瞬間,我愣住了。
禮盒裏是一隻定製的鋼筆。
前世確定了戀愛關係後才出現的禮物,突然早了很多。
鋼筆被塞進手裏,隻覺得這是個燙手山芋,扔不得拿不得。
3
魏詡這段時間像是轉了性,公司的氛圍都變得輕鬆許多。
我反而覺得渾身不適。
看著他每天準時準點出現在辦公室裏,早午飯還會額外給我第一份。
生物的本能隻叫我快跑,可我找到了下家也得先結束這一個月的實習。
小陳在午飯的空隙湊過來,壞笑著揶揄:
“怎樣怎樣?你是不是已經和老板擦出來愛的火花了?”
我無奈苦笑著,活像被趕上架的鴨子:
“火花沒看見,火化的概率倒是不小。”
一片陰影投下,小陳抬頭看了一眼立刻不語。
我抬頭看見魏詡臉色陰沉難看,帶著隱隱的怒氣。
他又在生什麼氣?
前世他也這樣,私下裏脾氣陰晴不定,所有的情緒垃圾都由我來承擔。
教訓別的下屬太過分的時候,出口阻攔兩下。
他確實是放過了下屬,接著轉頭開始教訓起來我。
一中午都沒有再看見魏詡,臨近下班才看見他坐回辦公室的沙發上。
什麼也不做,隻目光灼灼盯著我。
我有些無語。
沉默的辦公室裏隻有我敲擊鍵盤的聲音,再抬頭他已經站在我的辦公桌對麵,
自上而下的俯視帶來的壓迫感,讓我不由自主的皺眉不安。
辦公桌抽屜裏摸索到他送的鋼筆,偷偷在手心摘掉了筆帽,攥在手心。
他隻徐徐靠近:
“李曦,你到底在想什麼?”
我在想什麼,我在想前世十年間裏的冷落與打壓,我在想辦公室戀情是違反公司規定。
他的呼吸幾乎撒到我的臉上,我抽出文件夾擋在我倆中間。
四目相對,看著他耳尖詭異的泛紅,聲音平靜:
“公司規定,異性之間關係不能曖昧。”
魏詡微微一愣,緊接著低笑一聲,想要挪開擋在中間的文件夾。
我雙手攥緊文件夾,不讓抽動半分:
“沒關係,現在是老板要吻下屬的嘴。”
我隻覺魏詡瘋了。
“公司內性騷擾是要被開除的,老板,想開我隻需要一句話就好了。”
看著他臉色上青一陣白一陣,驟然起身離開辦公室。
看著他離開,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攤在辦公椅上。
小陳的消息彈窗還在一閃一閃的打聽魏詡:
【他怎麼了,看起來好生氣。】
【誰又惹他了。】
我不敢回複,閉上眼睛揉著眉心歎息一聲。
我又想那天,烈火幾乎瞬間將我化為焦炭,這種痛苦我再也不想重複了。
而原因,也隻是因為吵了一架後,他沉默著生氣。
狂踩著油門,我緊攥著車門把手,一遍遍求他減速,他充耳不聞。
想的頭疼,苦笑著等到下班時間離開。
4
樓下剛好看見抽完煙的魏詡,風把他身上的煙味吹散許多,仍有淡淡煙味縈繞。
“回家嗎?我送你吧,剛好順路。”
我連忙搖頭:
“不用麻煩了,我已經打上車了。”
魏詡臉上閃過一絲失落,隻輕聲回了一句好。
最近真是見鬼,與魏詡偶遇的概率變得出奇的高。
甚至晚飯去吃點蒼蠅館子,也會看見格格不入的他出現在小店裏。
然後顯而易見的不知道要吃什麼,局促的湊來和我拚桌。
一頓飯吃的渾身不得勁。
為了躲他撒謊稱自己發燒,美滋滋入睡後第二天,意料之外的體溫真的飆升到39度。
敲門聲響起時,還以為是跑腿送來的藥,打開門卻看見魏詡拿著藥站在門外。
焦急擔心幾乎在他臉上不加遮掩:
“我給你帶了藥和粥。休息的怎麼樣了。”
我燒的頭疼,揉著太陽穴:
“謝謝......辛苦你那麼遠......咳咳!”
嗓子癢的我直咳。
出於禮貌,還是請他進屋,倒了一杯溫水。
魏詡第一次在看到我的住處,狹小的出租屋,一張床、一張衣櫃,一張飯桌。
幾乎極簡的程度。
除了一隻貓,還在蹭著我的腳踝。
前世今生幾乎是第一次,他為我買粥送藥,關心我生病。
前世我發燒吃了藥,還要陪他去酒局,喝到嘔吐。
合作方看不下去,叫來急救才保住一條命。
熱粥熨貼了腸胃,卻沒能再暖熱我的心。
難得見的,他給我的貓喂飯換水,甚至鏟了貓砂。
前世和他確定關係後,他不喜歡貓,我不得不另外找了領養人。
而現在他卻在撫摸著小貓腦袋,挨了兩爪子也沒有絲毫生氣的情緒:
“你快回去躺著休息,養好身體最重要。”
養好身體再給他當下屬,苦哈哈的忙工作。
我在心裏接完話,嗯了一聲。
這段日子裏,他的行為裏透露出來,想要拉近關係的的想法,幾乎人盡皆知。
到現在我也懶得再和他彎彎繞繞,幹脆借著發燒的頭疼勁一次性解決:
“魏詡,你是不是喜歡我?”
魏詡一愣,第一次沉默了。
我苦笑一聲:
“魏詡,你沒必要對我這樣。”
他逗弄貓咪的手停了下來,還沒開口,我又繼續說:
“我不喜歡你,怎樣都不會喜歡你了,所以你沒必要這樣對我。”
“你現在這樣其實讓我很煩惱,我希望你能和我保持正常的上下級關係。”
空氣裏彌漫著沉默的壓抑,幾乎過了一個世紀。
他緩緩起身,來到廚房拿起一把水果刀,抵在自己的脖子上。
我都快被嚇傻了。
“魏詡,你幹什麼?”
隻見他嘴角噙著哀傷的笑意,悶聲開口的讓我如遭雷擊。
“老婆,如果我死在你麵前,你會承認愛我嗎?”
原來,魏詡也重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