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家中被流寇屠殺滅門後，我被權傾天下的九千歲帶走。

他將我寵的無法無天，即便是我要天上的星星也會為我摘下。

但當我做了越距之事時，傅聞聲勃然大怒，不可置信的怒斥我。

第二日便將我交給了京城最嚴厲的教習姑姑。

他讓我好好學學規矩，斷了那些齷蹉心思再回去。

可在我被姑姑帶去的第一日，身上就被紮滿了細針。

第二日，我被扒光衣服，渾身赤裸地遊街。

第三日....

.......

傅聞聲來接我的這天，動用了禦賜的轎輦。

見到我的那一刻，他如同往常一般，走上前來揉了揉我的頭。

隻是唯一不同的，是站在他身邊的女人不再是我。

可我已經顧不得吃醋傷心，在這三年無數次被針紮，被遊行；被淩辱的日子裏。

他的愛對我來說，早已沒有那麼重要。

我對著他跪下，恭順的行禮：

“見過九千歲。”

“這幾年學的如何？，不該有的心思已經熄了吧。”

日複一日的折磨，將烙印刻進我的腦海。

我顫抖著閉了閉眼，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

“熄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聽到我的話，傅聞聲眼神中閃過一絲詫異。

可看著跪在地上恭順的我，他最終還是冷嗤一聲。

“你最好說的是真的。”

那天後，我便沒有再見過傅聞聲。

可他為博陌顏一笑，一擲千金拍下南海明珠。

準備千擔聘禮迎娶陌顏的事，卻都毫無阻礙的傳入我的耳中。

曾經那些隻屬於我的寵愛，此刻都屬於了另個女人。

若是之前，我怕是早就鬧了起來。

可現在的我隻想守著家人的遺願，活下來。

我派人辦了去江南的通關文書，隻待七日後文書送達，我便可以離開。

我想回家了，我想阿姐和爹娘了。

半夜，我照常按著在教坊司的習慣，規矩跪在地上入睡，門卻被推開了一條縫。

在光亮照射進來那一刻，我以為我還在教坊司。

不想再遭受折磨，我連忙爬過去，低垂著頭熟練地用手解著麵前人的褲帶。

隻是才剛觸碰到，手就被狠狠地攥住，傅聞聲神色厭惡的看向我，眸中滿是怒意。

“我本以為這三年你已經學好了規矩，卻沒想到你還是冥頑不靈。”

“甚至還學會了勾欄院裏這些下三濫的招數！你這樣對得起你在地底的姐姐嗎？！”

陌顏站著他的身邊，一臉不讚同的看著我。

“聆月，我知比不過你們在一起多年的情感，可好歹我們的婚事也是經過皇後娘娘恩典的。”

“就算你想要服侍聞聲，也可以直接與我說，為何要使用這麼下賤的手段。”

聽到這話，傅聞聲嗤笑一聲。

“你是我未過門的妻子，而她不過是一個照拂的孤女，怎配和你比。”

可他剛將我接回來時，卻說我是他的珍寶。

甚至隻我一句無聊，便放下手中所有事情，帶我去遊山玩水的畫麵。

他曾說：“聆月，以後我會護你一輩子。”

可轉眼又是及笄那日，他滿臉厭惡的看著我。

說我下賤，將我送往教坊司的記憶。

好在，還有三日我便可以離開了。

麵對我時，傅聞聲臉上的溫柔變成憤怒，他將桌上的茶盞摔在地上。

“跪下道歉！”

我一言不發地跪在那茶盞碎片上，碎片陷入我的膝蓋裏，刺骨的疼卻讓我毫無感覺。

教坊司的經曆告訴我，在挨訓斥的時候千萬不能多說一句話。

不然等待我的將會是更嚴厲恐懼的事。

就像那晚，湧進房間的數個男人。

“我知錯了，請九千歲恕罪，請陌顏姑姑恕罪。”

傅聞聲愣怔了一下，似是沒想到我竟然會這般做。

剛想要怒斥我是不是又在做戲，

便看見了無數陳舊的傷疤在我身上交錯。

膝蓋處不少茶盞碎渣埋在肉裏，他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

過了半晌，他才顫抖著手想要碰觸我的傷口，卻又唯恐傷害到我一般頓在了半空中。

“聆月......你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他說話的聲音帶著顫抖，還有幾分努力。

我緩緩閉上眼，輕嘲著笑了出來。

傅聞聲，這一切不都拜你所賜嗎？

剛準備說什麼，陌顏卻輕歎了一口氣，有些不讚同的說道：

“聆月，就算你不想我跟聞聲結親，也不必用這種手段來騙取聞聲的心疼吧？”

傅聞聲的臉色瞬間一變，聲音裏帶著一絲不確定。

“這些…都是假的？”

他指著我的臉，又指著我的膝蓋。

剩餘的的衣服被陌顏一把扯破，青紫交錯的傷疤，全部裸露在人前。

“聞聲，聆月這三年來都在教習姑姑那裏，你也隻是給她一個教訓，更何況你還專門叮囑過，她又怎麼會真的受到傷害。”

說著她拿出一瓶藥，遞給傅聞聲。

“要不是我那天剛好撞破聆月在往身上抹這種藥，隻怕你差一點就又要被聆月給騙了去！”

我開口想要解釋，可曾經說過會永遠信我的男人。

卻在此刻憤怒的取過一旁的馬鞭，重重一鞭子砸在了我的身上。

“江聆月，你真是死性不改！”

他將我趕出了寢殿，隨便指了間雜物房讓我滾進去。

我沒有反駁，沉默的拖著早已傷痕累累的雙腿，爬行到雜物房裏。

房間裏沒有一絲光線，我蜷縮在角落。

苦笑著說出了那句在這三年間，已經說了千百遍的話語。

“傅聞聲，我是真的，不喜歡你了啊...”

淚水無聲從眼角滑落，身體傳來的疲憊使我漸漸睡了過去。

再被放出來時，眼前的陽光刺得我的眼生疼。

陌顏上前挽住了我的手，仿佛我們之間有多親昵。

“聆月，今日是陛下恩賜為我和聞聲舉辦的對食宴，你也一起參加吧。”

我沒有說話，隻是沉默著抬眸看了眼傅聞聲。

從懷中取出一塊玉佩，遞到了陌顏手中。

“祝姑姑和九千歲，恩愛永久。”

這是傅聞聲母親留給他的遺物。

當年他親手為我係上，那時我曾幻想著，也許他也是對我有情意的。

如今......

我不會這般想了，等通關文書送達後。

我與他便不會再相見。

傅聞聲的身子微微一僵，看向我的眼神裏滿是震驚。

他的手有些顫抖，想要對我說什麼，身邊卻突然暴亂了起來。

傅聞聲幾乎沒有猶豫，一把護住了我。

可等發現是我時，他卻又神色冰冷的將我推開。

剛準備對著我說教什麼，剛剛倒地的刺客朝著陌顏一劍刺了上去。

傅聞聲憤怒將刺客一劍刺死，可刺客臨死前，卻突然對著我說道：

“江小姐，我的任務完成了，希望您可以善待我的家人。”

聽到這話，我連忙對著傅聞聲解釋。

“不是，我沒有......”

傅聞聲臉色陰沉地可怕，一巴掌甩在了我的臉上。

“夠了！到現在你還在撒謊！不是你難道是我？”

“還是和陌顏無冤無仇的仆人？或者是她自己指使刺客殺了自己？！”

我還想解釋，太醫卻走進來麵色凝重的打斷了我的話。

“九千歲，陌顏姑姑傷了眼，需要換眼......”

“陌顏姑姑交代，要凶手的眼，她說九千歲您實在太寵著那凶手，若是長此以往，她豈不是連皇上都不放在眼裏了。”

聽過這話，傅聞聲猶豫一瞬，隨即大步朝著我走來。

我看看他，猛地往後退著。

“傅聞聲！我沒有做這些，你不能挖我的眼！”

可傅聞聲充耳不聞，隻朝我步步緊逼。

“江聆月，所有人都要為自己做過的事情付出代價。”

“你也一樣！”

我被痛暈過去，再次醒來時。

耳邊隻聽到陌顏冰冷的聲音響起。

我條件反射性的瑟縮在了角落，卻聽到她嗤笑一聲。

“你有膽子敢覬覦自己的姐夫，卻怕我？”

聽到這話，我的身子一僵，質問出聲。

“你怎麼會知道？！”

“曾經傅聞聲將你寵的如珠似寶，點皮外傷就要動用全部禦醫，卻突然願意將你送往最殘酷的教坊司學規矩。”

“我好奇查了一下，你也真是夠不要臉的，連自己姐姐的男人都敢覬覦。”

陌顏挑起我的下巴，迫使我和她四目相對。

“我警告你，傅聞聲現在是我的男人，要是讓我在發現你勾引他，下一次可就不是你這一雙眼睛了！”

我張口想要說自己明日就會離開。

他卻突然將我拉拽著推進一間屋子，隻是房間裏滿是黏膩到令人惡心的氣味。

我反應過來那是什麼，剛想質問陌顏。

她卻突然尖叫出聲，瘋狂的撕扯自己的衣衫。

“聆月，我已經什麼都不和你計較了，為什麼，為什麼你還要給我下藥！”

腳步聲驟然停止，傅聞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陌顏！你沒事吧......”

陌顏梨花帶雨的軟著身子撲在了傅聞聲的懷裏。

“聆月給我下了藥，還找了一群男人，想讓我沒了清白不能再嫁給你。”

“她還說要讓我嘗嘗真男人的滋味......”

傅聞聲這一路走來，看似風光無限，但卻沒了男人最珍貴的東西。

因此哪怕此時看不見，我也能夠感受到傅聞聲噴薄而出的怒意。

我吞咽下嘴裏的血水，想要跟他解釋。

他卻直接將我的手拂下，隨機耳中傳來傅聞聲冰冷的聲音。

“既然你那麼想體驗有男人的感覺，你就好好在這待一夜！”

周圍男人的氣息愈發濃烈，在教習坊處日夜感受，欺壓而上的男人的經曆仿佛又在眼前。

我有些絕望的嘶吼著，血淚順著臉頰劃下，宛若瘋魔。

“傅聞聲，不要，不是我，求求你饒了我吧，放我出去，我求求你！”

“不要鎖著我，不要讓這些男人過來，我再也不敢對你有任何心思了！”

“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傅聞聲，跟他們在一起我會死的！”

我有些絕望的拍著打周圍，頭用力磕在地上。

可曾經我受一絲傷，便會心疼的不行的他。

現在卻隻是嗤笑一聲：“江聆月，就算死，那也是你該受的！”

說完，大門緊閉。

我絕望的承受著那些被下了藥的男人，他們一波接一波，仿佛不知疲倦。

眼前昏暗一片，不知道過了多久，身上的人才終於散去。

我跌跌撞撞打開門，依靠著記憶一路往外走去。

周圍的人看著我忍不住議論出聲。

“這人怎麼衣服都不穿，身上那都是什麼......”

“她怎麼渾身都是血啊，好臟。”

我充耳不聞，直到一道聲音傳入我的耳中。

我已經看不見了，隻能從聲音分辨出，這是那個幫我去拿通關文書的人。

我張口想要問他，我的通關文書在哪裏，我想回家了。

我想要在犯錯時，爹娘再訓斥我一次，想要阿姐還將我護在身後。

可那人的話，卻將我打入另一個深淵。

“江小姐，您怎麼現在才來啊，通關文書已經過期了。”

“而且您是怎麼得罪了九千歲，他現在下了令，不許任何人再為您辦通關文書了........”

我聽著這話，淚水無聲滴落，無盡的絕望圍繞在心間。

我走不了了，再也走不了了。

明明在教坊司時，我也沒有放棄過活著，因為我的命是阿姐換來的。

可是阿姐，如今，我好像已經沒有活下去的意義了。

除去家人之外，我最愛的人，將我再次推入那個地獄。

甚至連回家的權利也被他徹底剝奪。

我接過那紙早已過期的文書，轉身麻木的一步步爬上城牆。

可在登頂的前一秒，我的雙手被人抓住。

傅聞聲惱怒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江聆月，你到底再鬧什麼！你就非要讓我不痛快是嗎？！”

“那群人是你找的，你又不會出什麼事，現在卻這樣如此不知廉恥的出門，你到底把我的顏麵置於何地！”

原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再鬧嗎？

身體上的疼痛讓我明白自己到底經受了什麼，而這痛苦的一切。

都是麵前這個我曾經最愛的人賦予的。

我掙脫開他的手，平靜的朝著前方走去。

傅聞聲看著我的樣子，心底驀然閃過一絲不安，他驚恐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江聆月，停下，你要做什麼！”

我卻隻是釋然的笑了笑，轉身毫不猶豫的跳下了城牆。

再見了，傅聞聲。

我啊，要去找阿姐和爹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