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你男朋友睡了。”
三周年紀念日,閨蜜突然發來這樣的短信。
我抱著花束,站在男友樓下呆滯。
我打了無數的電話過去,最後隻剩下傷人的話語,通過話筒傳入我的耳朵。
“壞男人,你這樣不怕徐半夢生氣嗎?”
“嗬,她就是一個二手貨,有什麼資格生氣?”
寒冬臘月,天上沒有雪,心卻比下了雪更涼。
當初,我為了討好楚尚,極盡卑微。
當初,將我從犯罪手下救下我的他,現在卻每時每刻提醒我被強奸的傷疤。
我徹底死心,轉身離開。
可後來,我聽說楚尚為了我,找遍了整個世界。
1
電話不知道什麼時候被掛斷的,直叫胃裏翻湧著想吐。
回到家的時候,寒風吹的雙眼刺痛。
看向身邊的手機,我拿在手裏,看著被掛斷的電話。
顫抖著指尖,還是再次撥打了過去。
我想知道楚尚和明梔子為什麼要這樣對我,
一個是我相戀三年的男友,一個是我多年的摯友閨蜜。
漫長的短話忙音後,是空洞洞的機械女音。
我的心沉到穀底。
可淚水還沒來得及落下,電話回撥過來,當我興衝衝接通時,隻聽見酒杯碰撞聲音。
楚尚他們在酒吧,他們不知道剛說完了什麼笑話,還有人迸出笑聲。
沒有人回答我,好像這隻是一通誤觸的電話。
熟悉的聲音響起,楚尚的語氣傾聽起來慵懶又輕佻,我幾乎想得出他會是什麼表情和姿勢來說話的。
“徐半夢那個蠢女人,別提床上能有多主動了,這麼好奇的話,下次我錄像給你們看啊。”
一股惡寒順著脊背爬滿全身,楚尚的聲音沒有停下來:
“單親家庭的女孩嘛,最好控製了,給點甜頭就離不開我了。”
楚尚說的輕佻又隨意,像是在點評一個路邊愛護花草的標語一樣。
我無法相信他是這樣對朋友介紹我的,說不清是哪一句話刺痛了心臟,淚水無知無覺的在臉上蔓延。
明梔子的聲音也帶著濃濃的笑意,問他:
“那要是讓她知道了當年強奸她的就是你安排的人,那她還能離不開你嗎?”
楚尚漫不經心的嗤笑一聲:
“都成破鞋了,她怎麼可能會離開我。”
“就算離開我,不出三天她也會自己倒貼回來,你信不信?”
哄笑聲隨著楚尚定下賭約,我的耳邊逐漸模糊。
越是親近的人越知道,刀子捅在哪裏最痛。
我以為救我出水火的男人是真心的愛我,我才會和他坦白自己的一切。
現在卻都成了他和其他人炫耀的談資。
當初是他將壓在我身上的強奸犯,一棒球棍打的頭皮血流,逆著光用衣物遮蔽我裸露的肌膚,擋住我散落的狼狽。
而現在告訴我,強奸犯也是他安排的,隻是一出英雄救美的戲碼。
電話的另一端哄笑聲仍然沒有停止,楚尚的聲音在其中格外分明。
“我才不跟你們去嫖呢,有徐半夢,她可不要錢的。”
我呆滯在原地,一時間心痛到了麻木的程度。
我想不通。
怎麼我真心愛的人,將我的真心當做玩具。
是他說愛我,也是他在外人麵前將我貶低到泥濘裏。
當初第一次的時候,楚尚看見我稍稍皺眉,就心疼的要停下來。
最後還是不了了之,我太害怕了,強奸犯的陰影始終籠罩在我頭上,我怕的直哭。
可是聽著楚尚的心跳,當時的我又是那樣的安心。
電話裏,楚尚也聊到了第一次,他嗤笑:
“媽的,說起這個就煩,頭一次還跟我裝什麼貞潔烈女,說害怕。害的我隻能出去花錢解決。”
腦子裏一片空白,轟鳴聲不止。
我不知道電話是什麼時候掛斷的,隻覺得這個世界天旋地轉,淚水像是流不盡似得,擦幹淨了很快又有淚水源源不斷的溢出來。
我不知道,為什麼說愛我的是他,現在說我是個免費的雞的也是他。
愛也可以裝的那樣真誠嗎?
朋友的信息彈出來,可是眼前模糊一片,我努力辨別著信息裏的文字:
【半夢,你男朋友…不是什麼好人。我知道這麼說你肯定要生氣了。】
【但是他剛剛把你裸照掛到網上賣,雖然我買斷了。但是他確實不是什麼好人。】
說著將截圖一並發了過來。
截圖裏,加粗的黑色配文顯得格外刺眼:
【二手貨你懂的。】
我衝進衛生間,吐得天昏地暗。
腦子幾乎停滯,隻剩下一片空白,悲傷過度我隻覺得無力至極。
2
我甚至沒有來得及和楚尚對峙,熬到深夜隻換來楚尚給我發了一條:
【今晚加班,乖寶早點睡。】
下一秒,是明梔子發來的照片,照片裏,是楚尚依偎在她光裸白皙的腿上。
像一條賣乖的狗。
明梔子的頭像閃了閃,最後變成一句:
【就算這樣,他變成我的狗,你也想和他繼續下去的話,那我佩服你。】
我定定看著屏幕,最後還是退出了對話框,什麼也沒有回複。
要不要繼續下去,我也不知道。
或許我該聽取朋友的建議,結束吧。
等我想刪除和他相關的東西時,才發現這份感情在無聲中在我心裏紮根這樣深。
照片裏的每一張笑容都那樣幸福,相信著我們會一生一世的在一起,這份愛永遠沒有盡頭。
可最後的結局,卻是這樣狼狽。
我想質問楚尚,洋洋灑灑編輯了許多,最後還是一一刪除。
不出意外的話,他現在應該在我過去認為最好的朋友,明梔子的床上翻雲覆雨。
最後,我也隻發過去一句:
【好,等你回家。】
3
可我還是沒有死心,我還是忍不住希望他那些話都隻是說笑。
我一夜未眠,天邊亮起魚肚白的時候,楚尚才回家。
他將買好的早飯放在桌上,進了臥室和我對上視線,嚇的微微瞪大了眼睛:
“怎麼今天醒的這麼早?”
說著坐到床邊,他身上還帶著外麵夜風的寒氣。
“你的眼睛怎麼回事?你哭了?”
我知道我的眼皮一定已經腫了,針紮般細細密密的刺痛,我閉了閉眼。
“楚尚。”
我的聲音聽起來好像格外的疲憊飄渺。
再睜開眼,我收斂起難過,定定看向他:
“我的愛是你的玩具嗎?”
楚尚一愣,閃過一絲不知名的慌亂,笑著歪了下頭:
“說什麼呢半夢?是不是又看網上那些渣男了?”
我下意識想解釋和那些沒關係,楚尚伸手,裹著被子將我抱在懷裏。
過去無比貪戀的懷抱,令我安心的心跳聲,此刻都像是一條條枷鎖,我明知道要逃,可偏偏動彈不得。
“別胡思亂想了,半夢要是再把我和那些人渣混為一談,我可要難過了。”
“難道半夢不信我,要信自己的胡思亂想嗎?”
楚尚不知道昨天我接到的電話,我下巴靠在他的肩頭輕輕笑出聲,問出一個說了千萬遍的問題:
“楚尚,你是真心愛我嗎?”
他幾乎不假思索,像以前一樣的發起誓言:
“我愛你,當然是真心的愛你。如果我說假話,就叫我不得好死。”
真誠的語調幾乎挑不出問題,換做以往他發這樣狠毒的誓言,我一定要讓他不要繼續說了。
可是現在,我清楚的知道這是假話,隻覺得好笑。
笑我自己好騙,隻需要給一點甜頭就被騙的找不到北。
我攥著被子,淚水又開始往下流:
“楚尚,你騙過我嗎?”
我不停地重複著往日說過無數遍的問題,他熟稔的回答著相同的答案。
一句句問題說完了,逃不開最直白的問題,我又問他:
“你昨天,在哪裏?”
楚尚頓了頓:
“不是和你說過嗎,在公司加班啊。”
換做以前,我絕對不會質疑,可是現在,我點開了保存下來的圖包截圖給他看:
“楚尚,我是二手貨對嗎?”
我的聲音發顫,我不知道我想聽到怎樣的回答。
忐忑不安的,真相早就被揭開,可我還是在懷揣著莫名其妙的希望。
希望他否認,希望他說不是,希望他能肯再瞞我一會。
楚尚看清了截圖,屋子裏沉默了很久,他突兀的輕輕笑了一聲:
“你知道了啊。”
聲音平靜,輕緩的不像是被揭開他愛我的假麵。
我感覺我的心和身體一起顫抖著,忍著淚水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是啊,我知道了。楚尚,你就沒什麼要和我解釋的嗎?”
他眯著眼,好整以暇的看了我一會。
鬆開摟著我的手臂,躺到我的身邊像是無事發生一樣:
“我困了,早飯給你買了,在桌子上。記得吃。”
過於平靜的反應,襯得我像個不依不饒的瘋子。
“好,你睡醒了,我們好好聊聊。”
我起身,將臥室讓給他休息。
他帶回來的早飯,一如往常全是我愛吃的。
水晶蝦餃,鵝肝粥,金湯海參小籠包......
我苦笑著,還是將早飯吃完。
昨天一整天沒有吃進去東西的胃,被溫熱的粥熨的舒服許多。
因為悲傷而停滯的腦子終於恢複了理智。
楚尚,我們沒有以後了。
4
等我收拾好了行李的時候,楚尚才悠悠醒來。
像是完全不記得睡前和我說的話一樣,看著行李箱不解的問我:
“這是要做什麼?”
我扶著冰敷眼睛的冰袋看向他,語氣平靜:
“我認真考慮過了,楚尚,我們分手吧。”
他奪走了行李箱,跨步攥住我的手腕,眼底閃過不解,又迅速的消散:
“你吃她的醋了?”
楚尚格外篤定這個說法,笑的遊刃有餘一般。
我裝作不理解,畢竟昨晚我和他質問的事情,不包括明梔子:
“誰的醋?”
楚尚抿唇頓了一下,避而不答:
“那你是為什麼?就因為我賣了點圖?”
“你能不能不要無理取鬧,你怎麼能肯定裏麵是你?再說了,大不了以後我......”
他話還沒說完,我的耳光已經在他臉頰上發出脆響。
我嗤笑出聲音:
“楚尚,你可以繼續說你錯哪了,但是不該為自己的錯找借口。”
楚尚像是沒有料到這一耳光,臉偏向一邊。
臉頰迅速紅腫起來,呆愣了一會,才用舌尖低著發麻的臉頰,悶聲反問:
“那你會原諒我?”
“不會。”
他又不屑的笑出聲來,鬆開了行李箱和我,動身去打開了房門:
“那你走啊,三天之內你就會主動回來。”
我咬著後槽牙,看著門外陽光燦爛。
多年前被強暴的事情,讓我不敢單獨出門,他分明知道,我眼下也不想和他糾纏。
推開他,拉著行李箱,獨自走到陽光下。
“我,絕對不可能會再回來找你!”
最後還是暫時借宿在朋友家,一邊看著新房子尋找住處。
不到傍晚,楚尚又發來了信息,語氣高高在上散漫的像是對待一條狗一樣:
【你不如梔子來的得勁。】
【給你個機會,現在回來,我還能原諒你今天做的事情。】
說的好像是我做錯了什麼事情一樣,我隻覺得可笑。
發的信息一條比一條汙穢,我全部視而不見,當沒看見。
晚飯點的外賣,朋友去拿的時候,一群彪形大漢闖進了屋裏。
楚尚笑盈盈的在客廳裏找到了我,滿臉寫著我就知道的表情。
直到看見我匆忙之中用膠帶纏在手上的刀,微微皺了眉。
還是和我保持了安全距離。
握著刀的手在發抖,我看著被他們挾持住的朋友,咬著牙開口:
“放開晴晴......”
楚尚向我靠近了半步,我就立刻抬起刀對準了他。
當初被強暴時,我被奪走了握在手裏的防狼噴霧。
直到後來,我發現,如果用膠帶把武器死死纏在手上,哪怕是我死了,武器也不會從我手裏脫落,更不會被奪走。
楚尚見著刀停了腳步,我反而向他靠近。
“半夢,你先把刀放下,不是說要好好聊聊嗎?”
他步步後退。
“把晴晴放開,要不然我就算是死,也會把你砍死。”
“你先冷靜點,我就是想和你聊聊。”
我不覺得我不冷靜,相反我的腦子沒有哪一刻比現在還要清醒。
“隻是想聊聊的話,又幹嘛帶著一群人過來。”
楚尚沉默了片刻,又眯起眼睛向前抵住我的刀:
“你可以試試,你劈死我,那他們會對你朋友做什麼我就不知道了。”
後槽牙咬的死緊,我的腮幫子有些發酸,四目相對,我不得不妥協。
我沒法用朋友來和楚尚賭。
晴晴衣衫不整的逃回我的身旁。
楚尚指著我朋友,漫不經心說了一句:
“這隻是小小的教訓,以後你再敢收留半夢,別怪我讓你清白不保。”
晴晴躲在我的身後,整個人被折磨的像個瘋子。
手機被他們收了去,最後我們竟隻剩下一把刀死死纏在我的手上。
“現在可以好好聊了吧。”
我不知道我們還有什麼可聊的,哼笑一聲算作回答。
楚尚也沒惱怒,自顧自的倒了杯水,看著我:
“半夢,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無論你信不信,反正是真的。”
喜歡一個人,是不會傷害她的。
我垂著眼簾,不想聽他說的狗屁。
“雖然不知道是誰和你說的那些東西,但是你也愛我對不對?”
“好了,別打擾你的朋友了,我接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