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誓要護我一生的清和道君帶回了一個花妖。
第一天就將所有的防禦法寶都給了她,包括他答應給我的晉升賀禮。
我委屈地抱怨。
道君卻不悅地說道。
“謠芝是花妖,嬌嫩脆弱,又有無數人覬覦,她的護身法寶再多也不算多。”
“你一株野草成精,哪來的如此多嫉妒之心。放心好了,我自會護你周全。”
可在麵對魔族之時,他卻毫不猶豫地拋下我去救謠芝。
我被魔族炸裂了大半個身體,好不容易才逃脫。
等我找到他時,他正對謠芝噓寒問暖,完全忘了我。
這一刻我徹底心死了。
野草固然命賤,可我既成妖,那便也有心。
更長了腿,會跑的。
1.
修仙界人人皆知,清和道君清冷孤傲,連宗門也不願加入。
他修為高深,自成一方勢力。
清和道君對其他人這麼溫柔體貼,是從沒有人見過的。
其他修士不禁感歎。
“這小妖當真是命好,有道君垂憐。”
此次魔族進攻得突然,所派出的高手也不少。
修士們多多少少都受了傷。
唯有謠芝,在那些防禦法寶的保護下,毫發無損。
和我現在的狼狽堪稱天壤之別。
有修士看到我這副慘樣驚呼一聲。
“這不是猗蘅仙子嗎?怎麼變成這副模樣了?”
我苦笑一聲。
“命大逃過一劫。”
我遇到的那個魔族已是化神,而我如今不過金丹修為。
而從他手中留下一條命來,已經算我運氣好。
不過這一次已經把我之前積攢的療傷丹藥全部消耗光了。
清和道君聽到了我們的對話,朝我看了一眼。
我本以為他最起碼會說些關心話。
卻沒想到他冷哼一聲,不屑地說道。
“無用之人。”
我怔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可身旁修士那詫異的目光告訴我,我沒有聽錯。
我的心臟抽痛,下意識地想要質問。
明明是他將我拋下,獨自迎戰化神魔修,怎麼能說我是無用之人?
可還沒等我開口,他就已經帶著謠芝離開了。
甚至連一顆丹藥都沒有留給我。
還是有修士看我可憐,給我一顆療傷丹藥,我才能勉強動用靈力。
等我回到燼梧庭的時候,天已經黑了。
清和道君正守在門口,看我回來扔給我一瓶丹藥。
“好好治治你身上的這些傷,真是有礙觀瞻。”
“謠芝不過築基,在魔族圍攻下都平安無事。”
“你已是金丹,還能把自己搞得這麼狼狽。”
他的聲音裏充滿了嫌棄。
我垂下頭,不敢抬頭看他。
否則就會露出自己飽含痛苦的雙眼。
為了遮掩情緒,我像是迫不及待般地打開了瓶子。
這一打開,我便一愣。
這裏麵裝的竟然都是最普通的回春丹,隻對築基以下的修士有用。
也不知道他是從哪儲物戒的哪個角落裏翻出來的。
就在這時,謠芝從庭院裏走了出來,聲音雀躍。
“道君,多謝您給我的清心丹,我現在一點也不害怕了。”
清心丹雖然名字普通,卻是少見的可以去除心魔的丹藥,珍貴無比。
我忍住心痛,恭敬地向清和道君道謝。
“多謝道君賜藥,我這就去療傷了。”
說完,我便回到了自己的小屋中。
2.
一進房間,我就將那瓶回春丹收了起來。
眼淚控製不住地流下。
明明他之前對我那麼珍惜,明明他說過要和我結為道侶的。
我本是野外的一株野草,機緣巧合之下生了靈智,化形為妖。
和清和道君相遇時,我剛剛反殺了一隻要吃我的鹿妖。
那時的我不知道他的身份,隻是警惕著這個在我重傷時突然出現的陌生修士。
可這個看上去冷漠的男修士卻扔給了我一瓶療傷丹藥。
他欣賞地看著我,笑著說道。
“野草妖倒是少見。”
“凡人說你們野草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現在一看果然有理。”
“小妖,你要不要跟隨我?”
說完他放出了自己的威壓。
我一向是野蠻生長的,如今,有靠山主動找過來,我當然不會拒絕。
從那之後我就一直跟在他身邊。
他教我修行,教我習字,讓我從一個野蠻妖怪變成了別人口中的仙子。
這個在外人麵前清冷孤傲的清和道君,卻時常被我逗得開懷大笑。
整整一百年裏,我們這樣度過的。
他說他會一輩子護著我的,他說等我結嬰就和我結為道侶。
可自從花妖謠芝出現後,他的目光就被她吸引。
也是,怎麼會有人不喜歡花,而喜歡一株平平無奇的野草呢?
我蜷縮著身體,淚流滿麵。
一連兩個月,我都未曾出房間。
前七天花時間來舔舐自己心中的傷口,剩下的時間調動靈力治療身上的傷口。
沒有丹藥的輔助,即使妖怪自愈能力強,我也直到出關才勉強恢複。
出關不久,我就看到了清和道君和謠芝。
水榭中,謠芝翩翩起舞,他溫柔地注視著她。
仿佛在看自己的寶物。
心中又傳來當初差點死去時那般的疼痛。
我垂下眼簾,不去看他們。
我知道,自己是時候該離開了。
剛轉身謠離開,身後清和卻叫住了我。
“猗蘅,你過來。”
我習慣性地朝他走去,心中暗罵自己不爭氣。
一旁的謠芝已經停下了舞動,笑盈盈地看著我。
我在離清和又一段距離的地方站定,恭敬地問道。
“不知道君有何吩咐?”
清和對我早已厭煩,我也不能像過去一樣放肆地扯著他的衣袖。
清和眉頭微蹙,似乎有些不滿。
我卻不知道自己哪裏惹到他了,隻能更加恭敬。
最後,他似乎歎了口氣。
“猗蘅,我欲為謠芝煉造一替身傀儡,思來想去也隻有你的本體最適合。”
“你將本體給我一簇吧。”
我不可置信地問。
“道君可是認真的?”
他這和要我半條命有和區別?
他反問。
“你有何不滿?”
“小妖沒有。”
我的頭徹底垂了下去,狠心撕裂了自己的一半身體放到了一個盒子裏。
平平無奇的一簇野草,和凡間那些雜草相比也隻是更有光澤些。
沒等清和說話,我就自顧自地離開了。
直到我回到房間,都沒有聽到他再次叫住我。
我自嘲笑了。
我到底還在期待什麼。
【在修仙界中,萬物生靈隻要有了靈智都沒什麼不同。】
【你便是野草,也不妨礙我愛你,憐你。】
這些話,他恐怕早就忘了吧。
等我的傷好些,我就離開這裏。
3.
本就剛受過重傷,還沒有完全恢複,我又去了半條命。
這一次,我花了半年才堪堪穩住自己的修為沒有掉下金丹。
我本想繼續療傷,可房門的結界卻被人觸動。
謠芝光明正大地走了進來。
看我這副模樣,她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屑。
“我此次前來是來感謝猗蘅仙子的舍身之恩的。”
“道君正在為我煉製替身傀儡,煉製完成,我就更加安全了。”
我不在乎她的耀武揚威,隻關心一件事。
“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房間的結界是清和親自設的,按道理來說除非是大乘修士否則根本進不來。
謠芝眨了眨眼,輕笑著說。
“道君閉關為我煉製傀儡前,特意將整個府邸的核心都給了我。”
“所以燼梧庭我哪都去得,仙子的房間自然也不例外。”
說完她裝模作樣地捂住了嘴。
“我不會是冒犯到仙子了吧?”
她的眼裏滿是挑釁,我平複了一下心緒,冷靜地說。
“這裏是道君的府邸,我不過是個借居者。”
“道君既然將核心給了你,你自然可以百無禁忌。仙子請便。”
說完我就閉上了眼睛。
隻不過有外人在,我自然無法安心療傷。
隻能在腦子裏胡思亂想。
清和道君都已經將府邸核心給了謠芝,恐怕已經認定了她是未來的女主人。
等他這次出關,他們恐怕就好事將近了。
我這個礙事的,也該識趣離開。
隻是不知道,離了這裏,我還能去哪。
不知過了多久,謠芝終於感到無趣離開了。
我加快了療傷的速度。
轉眼又是三個月過去,我終於恢複了一點自保之力。
就算在外行走,也不必擔心被人打回原形。
剛出關,我卻接到了清和的傳信。
【我預計還有一年才能出關,在此期間你好生保護謠芝和......】
他的話沒說完,恐怕是已經到了煉製的關鍵時候,分不得心。
可即使如此他還是抽空讓我保護謠芝。
看來他真是愛慘了她。
有他那些防禦法寶在,這世上能傷到謠芝的人少之又少。
恐怕他是想要碰到那種敵人時,讓我為她奉獻出生命去抵抗一小會兒吧。
我看著另一邊妖王桓霄給我回信,終於鬆了一口氣。
【密海之森,歡迎每一位草木妖修。】
這下就算離開了這裏,我也不用擔心無處可去了。
眼看就謠到清和出關的時候,我也收拾好了東西,離開了燼梧庭。
一路順暢,我來到了密海之森。
剛住下不久,桓霄卻笑盈盈地找到我。
“猗蘅,你可知清和道君正在到處找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