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赤鶴,我藏了一個秘密在眼睛裏。
丁雲總是誇這雙眼睛好看,我也高高昂起頭,滿心歡喜。
畢竟這是他輪回九世不得善終才修來的美麗。
丁雲還說,我這貓妖當得實在是太不上進。
初時我不以為意,直到他跨出了這座山,我才開始後悔。
他說得對,如果我長進些,他是不是就不用走出這座山。
我們,是不是就都會好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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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
一時鳥獸四起,大概也嫌我酒醉吵得實在鬧人。
酒液清甜,潤濕我大片領口。畢竟是撒了半條命偷來的酒,味道當真是更醇厚一些。
當然不是我的半條命。
這是丁雲給我偷來的酒,自然是費了丁雲半條命。
我用袖子順了把嘴,甩著尾巴在枝椏間哼著小曲,三月最怡人的風吹在我臉上。
好生愜意。
山雀吱吱喳喳從我麵前飛過,我也難掩天性,醉成這幅模樣也不忘伸手去撈一把那些撲騰著翅膀的鳥雀。結果反把自己弄了個重心不穩,結結實實的砸在地麵上。
摔得半暈半醒之際,還惦記著晃晃我的酒葫蘆。
“得,酒又沒咯!”
我拍拍摔得悶痛的屁股,不忘把酒壺好生係在腰間。
沒關係,再找丁雲去幫我偷就行了,
我醉醺醺地跑到半山腰的一間破房子,這房子連窗戶都漏風,是我給丁雲找的住所,他在這裏麵供奉了一尊黃泥像,說是他師父。
丁雲說他師傅是天上頂厲害的神仙,他還給那座破房子取了個名字叫做葫蘆觀。
我是覺得丁雲純屬胡說八道,否則當初也不會被幾隻山精野鬼欺負得奄奄一息還需要我這隻小貓妖出手相救。
自那以後我拍著胸脯保證要當他在這裏的靠山,他也勤懇且真誠的上交著“保護費——有時是他去村子裏替人做法事拿回來的甜點,有時候是酒,偶爾也有旅商路過他咬咬牙買下的稀奇玩意。
總之他一片心意我很受用。
我並不是什麼法力高強的大妖,倒也虧得這些時日再無更厲害的山精野鬼作祟,否則我吹的牛皮早就破了。
踏步間我已經來到了那座破破爛爛的葫蘆觀,丁雲一襲玄色短衣正清掃著院落中的草葉,見我跌跌撞撞來了,放下手裏的笤帚就來攙我,輕罵道:“又喝成這樣,你都不用修行的嗎?”邊說著,他邊要將我扶到一旁的榻上休息。
而我自沾了他的身聞見他的味道,便如一灘軟泥般站不住腳,最後到底也是沒上了那張竹榻,而是偎著他睡著了。
夢很安靜,醒過來時我仍靠在丁雲身上,瞧著我醒了,他很是嫌棄的躲開揉了揉酸痛的臂膀,數落道:“我真是造了什麼孽要伺候你這隻醉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