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雖然我們家破產,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平淡簡單的生活還是可以撐得起的。
都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是這樣的。
我爸找了曾經一起拚天下的兄弟,想要東山再起。
可那群人根本就是勢利眼,將我爸掃地出門,包括曾經和我們家關係最好的顧家。
我爸不甘心,他隻能自己單打獨幹。
沒用。
資金鏈不充足,根本支撐不了,賠的更慘了,追債的人時常上門討債,我爸帶著我和媽媽東躲西藏,根本沒法正常生活,隻能從這座城市搬走了。
離開的那天也是我和顧宴清徹底分手的日子。
他的聯姻對象找上門,後來被我爸知道了。
那是我爸生平第一次給了我一巴掌,「沈念一,你就那麼上趕著。」
臉火辣辣的疼。
我知道,所以主動分了手。
顧宴清問我理由。
那時候很要麵子,我是怎麼說的呢,給了短短四個字:「玩玩而已。」
打下這句話的時候,我的手都在抖。
再後來,我和爸媽還是被追債的人找到了。
我爸特要強,也不想連累我們。
在某天晚上,吞藥自殺了。
我媽也鬱鬱寡歡,生了一場大病,全靠藥物維持著。
電梯機械的聲音傳來,拉回了我飛遠的思緒。
門一開,我就快速逃離了這裏。
大廈樓外,烏雲密布,有冰涼的東西落在我的皮膚上。
下雪了。
是今年的第一場初雪。
雪越下越大,似鵝毛一樣。
我坐在路邊的石階上看著雪,用手指在雪地裏畫畫,這是我這幾年在南方不曾見到過的場景。
還記得顧宴清第一次和我告白接吻的那天,就下著這樣的初雪。
那天是他的十八歲生日,我們坐在陽台上一起看雪,一點也不覺得冷。
他俯下身,我從袋子裏拿出自己親手鉤織的圍巾戴在他的脖子上,「生日快樂。」
燈光昏黃,我們的距離拉的很近,氛圍曖昧。
他喉結滾動,「沈念一,我喜歡你。」
下一秒,顧宴清就這麼低頭吻了下來。
白雪覆在我們的身上。
像共赴了白頭。
每每想起來心底都會泛起酸澀,我自嘲的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