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沈曼婷下毒了。
我懇求夫君帶我去醫館看病,沈曼婷卻率先捂著肚子在地上打滾。
結果,夫君帶著沈曼婷去了醫館。
“要不是陪你吃那些清淡的解毒膳食,曼婷怎會腹痛難忍?”
“你太自私了,為了防止你來醫館搗亂,我要給你點教訓......”
他怒不可遏,命人將我雙手綁在柴房的高梁上。
“我真的中毒了,你不信叫郎中過來看看!”
我看著他,聲嘶力竭,眼淚止不住落下。
“曼婷這麼溫柔的女人,怎麼可能給你下毒,我看你就是裝的!”
夫君嫌棄的看著我,冷哼一聲道:
“你別嫉妒她了,你再這樣,小心我和你和離!”
1.
我疼得抓住他的袍角。
“我沒騙你,她親口說給我下了毒,求你看在我們十二年夫妻情分的份上,把大夫留給我。”
他冷哼一聲,狠狠甩開我的手。
“你能有什麼大問題?別在這挑撥離間,若不是看你當了十二年賢妻,我早休了你!”
我咬緊牙關,試圖解釋:
“景然,當初我為你擋酒壞了脾胃,怎經得起再添新毒?”
他卻不聽,轉身吩咐下人看好我,徑直陪沈曼婷去了醫館。
昨晚的宴會上,沈曼婷特意獻上一盤蜜餞,笑盈盈地勸我多吃。
我因她是夫君的舊友,未加防備,便多嘗了一塊。
她當時眼底閃過一絲異色,我未在意。
如今想來,那蜜餞便是毒的源頭。
夫君卻隻顧著與賓客寒暄,未察覺她的異樣。
此刻,我被綁在柴房,毒發得更重,腹中如刀絞,額頭冷汗涔涔。
柴房角落的鼠蟻似乎也聞到血腥,窸窸窣窣地爬近,我掙紮著想驅趕,卻隻讓繩索勒得更緊。
後來,他見沈曼婷無恙,才想起讓車夫送我去醫館。
可車夫卻嚇得聲音發顫。
“唐夫人......要不行了......”
毒血從喉頭湧出,我呼吸艱難,咳得滿嘴腥苦。
我想掙脫下來,手腕卻被麻繩磨得皮開肉綻,骨頭似乎也斷了。
腳步聲驚動了李嬸。
她嚼著幹果,慢悠悠走過來,嫌棄地瞥著地上的血跡。
“不是我說,唐大人不在,你在這演什麼苦情戲?”
“你就是死在這,也沒人管,我就是唐大人派來看你的,天天就知道跟曼婷姑娘爭寵,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她說完,捂著嘴退後。
我猛地吐出一口黑血,濺在她裙擺上。
意識模糊,我本能低喊:
“李嬸,救我......去醫館......”
她尖叫著跳開,狠狠踹了我幾腳。
唐景然剛安排沈曼婷住進醫館的靜室,聽到仆人帶來的消息,語氣滿是不耐。
“去什麼醫館?她就是想搶曼婷的大夫!今天她要是搶了看診,你今年的工錢別想要!”
得到消息的李嬸,朝我揚起得意的笑。
我知道,她根本沒病。
反倒是我,七年前為唐景然的仕途,替他擋酒換了慢性胃病。
如今剛胃病剛剛好些,又被惡意下毒,怎可能沒事?
此時李嬸幸災樂禍地盯著我。
“聽見沒?唐大人心裏隻有曼婷姑娘,哪管你死活?”
2.
下一秒,她咧嘴衝我冷笑。
“曼婷姑娘心善,怕你孤單,特意讓我把她最愛的寵物帶來陪你。”
可那是一隻劇毒的蠍子!
我眼睜睜看著蠍子從竹籠裏爬出,還沒來得及喊,李嬸就飛快跑開。
蠍子被血腥味吸引,揮舞著尾刺朝我爬來。
我想躲,可雙手被綁,劇痛讓我動彈不得。
它順著血跡爬上我的腿,我嚇得汗毛倒豎。
顧不上疼痛和恐懼,我隻想讓它離開。
它似乎察覺到我的掙紮,猛地刺向我的腰。
針刺般的劇痛湧來,我發出一聲撕裂的慘叫。
麻繩終於斷裂,我摔在地上,氣力全無。
眼皮沉重,我仿佛聽見死神的腳步。
李嬸罵罵咧咧地回來了。
見我一動不動,她似乎慌了。
她用力拍了我幾下,我才猛地回神,拚盡全力哀求。
“我被蠍子蜇了,會死的,送我去醫館......”
她鬆開揪我頭發的手,猛地將我按在地上。
“你就愛騙人!還以為你真死了!”
她眼中閃著興奮的光,語氣越發惡毒。
“賤女人,還想靠裝可憐博同情?明知道唐大人最疼曼婷,你還死纏爛打,我早看你不順眼了!就你這副鬼樣子,唐大人根本不會多看一眼!”
她罵完,終於想起了那隻蠍子。
“曼婷姑娘的寶貝寵物呢?快交出來!”
她找了一圈沒找到,害怕地離我兩步遠。
地上的黑血被她誤認成蠍子的屍體,頓時怒不可遏,又踹了我一腳。
“活膩了?居然弄死曼婷姑娘的寶貝寵物,你心怎麼這麼毒?”
“難怪唐大人厭惡你,你就留在這,給曼婷姑娘的寵物陪葬吧!”
李嬸臨走前,從柴房角落翻出一隻破舊的陶罐,裏麵裝著沈曼婷前日送來的藥粉。
她得意地晃了晃罐子:
“曼婷姑娘說了,這藥能讓你更老實。”
她將藥粉灑在我身上,刺鼻的氣味讓我咳嗽不止,毒性似乎更深了一層。
我試圖用腳踢開陶罐,卻隻讓罐子摔碎,藥粉散了一地,嗆得我幾乎窒息。
柴房的木門吱吱作響,透進的冷風夾雜著藥粉的味道,讓我頭暈目眩。
走之前,她把柴房的門窗全部關閉。
“曼婷姑娘說了,她的寵物喜歡陰冷環境,你就好好陪著吧。”
冷風灌入,我凍得瑟瑟發抖,腰間的劇痛幾乎讓我昏厥。
耳邊仿佛傳來唐景然溫柔的低語。
可我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了。
明明是他先說要與我白頭偕老。
他也曾為我親手熬過一碗藥湯。
我幻想過無數次的安穩婚姻,明明觸手可及。
可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眼角的淚水凍成冰,我感到心跳漸漸微弱。
可柴房的門再次被推開。
來人被血泊中的我嚇了一跳。
我憑本能發出微弱的求救聲。
他後退幾步,麵露為難。
“我......我就是個送藥的夥計,唐大人讓我來盯著唐夫人給曼婷姑娘熬藥......別為難我。”
麻木的心臟再次刺痛。
夫君不信自己妻子中毒,卻讓我給搶了看診機會的舊友熬藥?
連身份都在外人眼中被替換。
何其可笑?
我虛弱地開口。
“我就是唐婉清,快送我去醫館。”
他猶豫幾秒,最終還是選擇相信我,趕去給唐景然送信。
“唐大人,我在您府上,可您說的唐夫人滿身是血,好像不行了,我送她去醫館吧?”
3.
唐景然冷笑出聲。
“她還真是會演!不想給曼婷熬藥,還找這麼多借口!”
他的語氣越發堅定。
“不準送醫館!她身上是染料,你告訴她,想讓我原諒她,立刻去廚房熬藥,不然我今天不回府。”
夥計還想解釋,卻被趕了回來。
他蹲到我麵前,確認血是從我嘴裏湧出的。
他皺緊眉頭,猶豫片刻後解開我的繩子。
“雖然不知道你怎麼惹了唐大人,但這樣下去不行,我不能見死不救。”
說完,他叫來一輛牛車。
我懸著的心還沒放下,大夫的診斷讓我心跳驟停。
如果半個時辰內不服下解毒藥,我必死無疑。
這種解毒藥城中稀缺,臨時配製根本來不及。
確認我的身份後,大夫突然鬆了口氣。
“是唐大人的夫人!那好辦了,他名下的藥肆肯定有!”
他立刻派人傳信給唐景然。
“唐大人,您夫人被毒蠍蜇了,情況危急,去年從外地購來的解毒藥您藥肆應該還有吧?”
唐景然怒不可遏。
“唐婉清你瘋了吧?什麼毒蠍?曼婷養的明明是無毒寵物!你不但弄死她的蠍子,還找人演戲騙我?”
我無力地搖頭。
藥肆有解毒藥,是因為沈曼婷曾被蜇過。
唐景然心疼得要命,卻不知沈曼婷養毒蠍就是為了害我。
大夫急忙解釋。
“唐大人,我們是正經大夫,您夫人確實中了劇毒,若半個時辰內不服解毒藥,她會沒命的!”
“那就讓她死!她天天喊疼,不也活得好好的?我還不了解自己的妻子?別在這惡心人!”
唐景然不耐煩地把大夫哄出了大門。
那頭,沈曼婷柔聲喊他去買糕點。
大夫憐憫地看了我一眼,決定先送我去藥肆。
“送到唐大人的藥肆,大夫總不會見死不救吧?”
可我沒想到,唐景然為了讓沈曼婷安心,竟下令藥肆暫停接診中毒病人。
牛車停在藥肆外,進不去。
買完糕點的唐景然在與人交談。
“對,曼婷需要安靜,不管誰出多少銀子,都不準接診。”
我躺在牛車上,透過車簾看見藥肆門前的石獅子。
那是我與唐景然成婚時特意置辦的,寓意鎮宅辟邪。
如今,石獅子沾滿塵土,像是嘲笑我的天真。
車夫低聲抱怨,說藥肆的夥計早已被唐景然遣散,隻剩幾個老仆看守,根本無人能配藥。
我試圖撐起身子,卻隻讓毒血湧得更快,染紅了車板。
我像待宰的牲畜,癱在擔架上,恰好與他的書童對視。
書童遲疑地多看了一眼,我已無力開口。
他追上去,指了指我。
“唐大人,剛送來的病人好像是您夫人......”
唐景然回頭,看見我滿臉血汙。
他立刻別過頭,厭惡地皺眉。
“她不可能有本事到這來。”
書童小心勸道。
“就算不是,她都這樣了,收了吧?”
唐景然冷冷瞪了他一眼。
“我看你是嫌命長?哪個女人比得上曼婷的安寧?就算真是唐婉清,她也活該!”
他看我的眼神冰冷如刀,毫無溫情。
轉而溫柔地對隨從吩咐。
“曼婷,你喜歡的糕點買好了,我馬上到。”
我心中最後一絲希望徹底崩塌。
即便到了藥肆門口,唐景然仍掐斷了我的生路。
我不甘心!
我向大夫討來紙筆,顫抖著寫下求救信,送往那個從未敢聯係的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