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嫡母早逝，後母不慈。

為救嫡姐，我中計失了清白，被庶妹當場折辱。

將門虎女，淪為粗使賤婢，含恨而終。

「沒了你，沒了你姐姐，嫁給太子的人，隻能是我......」

庶妹捏著我的下巴，臉上是囂張的笑。

「二姐，給我做了那麼多年奴婢，可曾怨過我？」

「奴婢不敢。」

這次我沒有反駁，隻陪著笑，輕輕端起旁邊滾燙的開水，對著庶妹的臉潑去。

她毀了容，我傷了手。

嫡姐匆忙趕來，隻看到慘叫的庶妹和狂笑的我。

「姐姐，你想成為太子妃嗎......」

隻有我，才能讓你成為這世上最尊貴的女人。

1

「誰讓你毀掉她的臉的！」

嫡姐用力甩了我一巴掌，她的怒火讓我恍了神。

我紅腫的臉久久不能消散。

「誰？當然是我自己呀！」

我瞪大眼睛，用手指指著自己，臉上掛著詭譎的笑。

窗外雷聲大作，把我襯得更如陰間厲鬼。

她冷蓮為了送我去春月樓，從二樓跳下來都不怕死。

能毀掉我的清白和名譽，她當然不會怕痛了。

痛的從來就隻有我。

所以我也要讓她痛不欲生。

我突然拔下嫡姐頭上的發釵，往她的臉上狠狠劃了幾下。

傷痕深可見骨，我也絲毫沒有停手的跡象。

「啊啊！冷蝶你幹什麼！」

冷蓮的臉上起了好幾處水泡，血水和膿水一滴一滴地往下掉。

她拚命護著自己的臉，細嫩的手臂被劃了好幾個血痕。

我全然不管她的求饒，也不知道是從哪兒來的力氣，死死按著她的脖子。

嫡姐站在一旁並沒有出手相助。

看著那張花容月貌的臉變得血肉模糊，我陶醉極了。

這下是真的廢了。

在這個世道，我看誰還敢要你。

父親和後母周氏匆匆趕來，隻看到冷靜的嫡姐，一地的血跡和行為瘋癲的我。

「冷蝶，你這個不孝女，自己破了身子還不夠輕賤！你這是要拉上自己的親妹妹陪葬？！」

我被幾個虎背熊腰的侍女背著手按在地上。

「父親，太子求娶的是冷家嫡女，這個贗品嫡女已經廢了，不如把婚事讓給姐姐吧。」

冷蓮梨花帶雨，被周氏攙扶出去，我借機提起姐姐。

姐姐為我求情的動作一頓，她捏了捏手帕，還是跪了下來。

「父親大人，小蝶的確犯了大錯，可看在娘親的份上，求求您留下她的命！」

父親捏了捏眉心，又對著我大罵幾句。

姐姐還是護著我，可又有什麼用？上一世她嫁給丞相之後，我還不是被周氏折辱致死。

靠誰都沒用，我不會再相信你們了。

上一世姐姐嫁給丞相一世榮華，卻無法從這苦海裏把我撈出來。

我為了救她失了清白，可誰又護著我出了泥潭？

這一世，我也不要看著姐姐好過。

「父親，太子後天可就要上門娶妻了，難不成要我去嫁給太子？我的守宮砂可是早就沒了！」

我眼中盈著淚，每句話都仿佛一把兩邊開刃的小刀，刺痛著父親也刺痛著我自己。

「你給我閉嘴！」

父親走過來又給了我一巴掌，我感覺腦袋嗡嗡的，應聲倒地。

「華兒，你與楊謙自幼定親，如今若要你替蓮兒出嫁，你可願？」

冷華把頭埋在地上久久不願起身，我看到她抓著衣袍身軀微抖。

「......女兒願意，但女兒有一個條件。」

她抬起頭看著地上蜷在一起的我。

「這次的事，至少留小蝶一條命。」

就算自己不能嫁給愛的人也要護我？

別拿你的施舍來可憐我了。

嫁了太子，還不是一世榮華。

我的命我自己來護。

「皇帝急詔！冷將軍接旨！」

上一世冷蓮出嫁時，邊境大亂。

我被周氏控製，沒能隨軍出征，最後爛在庭院裏一輩子。

可現在水已經被我攪混了。

誰又能管得住我？

2

盡管周氏百般阻撓，父親也放我領兵出征。

他已經不適合打仗了。

冷家隻有三個女兒，除了我，誰都沒能力繼承他的衣缽。

也隻有在這種九死一生的時候，他會想起我。

如今冷蓮已經毀了容，而我早就破了身子，他想用嫁女的方式同時籠絡太子和丞相的美夢已然破滅。

太子和丞相，他隻能選太子了。

用女兒來籠絡人心，多可笑。

「倘若你此次掙得功名，盡管貞潔已失，也能靠著榮耀過活。」

這是他這些年對我說過的最客觀的話。

失了貞潔的女子，在這個世代，是要被唾沫淹死的。

所以我要麼替他出征，要麼繼續在宅院裏等死。

從小跟他習武，我也算是驍勇善戰。

脫離周氏和冷蓮的控製，我一定會好好活下去。

上一世，這場仗贏得非常漂亮。

比我遜色的將領都能做到，我也一定能做到。

激動的情緒讓我根本無法入眠。

夜涼如水，我幻想著未來班師回朝的盛況。

「咚咚。」

敲門聲把我從十萬八千裏拉了回來。

「你不要去打仗，我會帶你去東宮，你可以脫離他們的控製，我保證。」

一打開門腳都還沒站穩，冷華鋪天蓋地的話語就澆到我的頭上。

她一臉認真的表情讓我差點就相信她了。

「姐姐，你難道是因為自己沒辦法嫁給心上人，故意報複我來了？」

我根本不給她留臉麵，端起尖酸刻薄的腔調就開始諷刺。

「太子亦非良配，我此行也是凶多吉少，我知道你恨我這幾年沒能幫你，但是我......」

「你閉嘴吧！」

我伸手拍開她捏著我肩膀的手。

「冷華，你無論嫁給誰都會幸福快樂一輩子的，何必在這假惺惺的，一副要為我舍棄所有的樣子？」

冷華直直地愣住了，她無所適從地捏了捏衣角，又想過來拉我。

「在這場戰事領兵的人一定會死，小蝶，你信我，別去！」

「我就不信！」

她被我一把推倒在地，倒吸一口涼氣，右腿被鋒利的桌角劃了好長一條痕。

我沒有一絲歉意。

為什麼要為這些虛情假意，隻知道傷害我的人著想。

「你信姐姐一次，好不好？」

她忍著痛，語氣溫柔，跟哄孩子一樣哄著我。

我拔出架子上的長劍，架到她脖子上。

「若我此次能活著回來，第一個殺的就是你。」

3

「二小姐，跑啊！」

我看著梨薑突然出現在我麵前，擋住了那支即將射穿我心臟的箭，然後麵色焦急地喊我逃。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梨薑是我姐派來監視我的眼線。

她為什麼要拿命護我。

「將軍，快走！」

我的親兵程歎擁著我往外跑。

我明明已經大獲全勝了。

可這場戰爭遠沒有我想的那麼簡單。

天上落下豆大的雨珠，我們在雨中淋了一個時辰，才找到一處破屋。

火苗被風吹得左右搖晃，我抱著肩膀瑟瑟發抖。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我已經和敵軍將領簽訂和約，他們早就撤兵了。

所以這夥偷襲的人是京都的。

有人想要我的命。

「將軍，喝點水吧，這裏暫時安全。」

程歎從腰間解下水壺遞給我。

「幹淨的。」

他拿著水壺對著我晃了晃，然後瞳孔一縮，偏頭咳了兩聲。

我下意識埋頭，卻看到自己若隱若現的曼妙身姿。

我們的衣衫都被雨濕透了。

「將軍先把衣服烤幹吧。」

他率先打破沉默，走了出去。

外麵還那麼大雨，至少現在我不能讓他在外麵吹風。

解下外袍，我攏了攏裏衣遮住幾處關鍵，就喚他進來。

現在最重要的是活命，其他的都不重要。

「屬下......不敢。」

程歎在我目光可及的地方半跪行禮，喉結微動。

我眯了眯眼睛，撐著臉故意盯著他。

「戰場上不分男女，程副將不必這麼緊張。」

上一世，程歎隻是這場戰爭中一個無名無分的副將，未得封賞。

這次不同，他和梨薑一起救了我，我一定會為他求一份恩典。

而且，他似乎很想更上一層樓。

「你也來把衣服烤幹吧。」

我站起身穿上烤幹的外袍，圍在火堆前沒再出聲。

「有人突然來襲，肯定是軍中有內鬼。」

他脫下除下半身長褲外的所有衣物，精壯的身軀在我麵前晃來晃去。

很漂亮流暢的肌肉線條，蜜色的肌膚讓人有些想入非非。

倒是對自己很自信。

我本對他無聲的勾引並不感興趣，可身體的反應讓我想起那段被淩辱的回憶。

那個時候我被人喂了催情的藥，不明不白失了身子。

不貞不潔，成為所有人毫無忌憚欺辱我的原因。

心裏燃起的火焰瞬間被一盆水熄滅。

「將軍在家沒受過這種苦吧。」

他試探性地問，我隻是笑笑。

「我是將軍府的嫡女，你覺得呢？」

我又丟了兩捆幹草進火堆。

盡管我失了身子，我也還是將軍府的嫡女。

還是會有人為了出人頭地而來討好我。

「屬下猜測，前來偷襲營地的那波人，一定是跟將軍不合的人吧。」

他猛然湊近，身上濃烈的雄性氣息讓我不禁縮了縮。

自從被灌了藥，我總是會在深夜按捺不住。

這無形的撩撥更讓我有些情難自抑。

「將軍，屬下可以護你周全，你能疼疼我嗎？」

他的眼睛裏滿是欲望的色彩。

不僅僅是情欲，還有許許多多其他的欲望。

我挑起他的下巴，嘴角微勾。

火焰劈裏啪啦地在旁邊炸。

「看你本事？」

他伸手掐住我緊實的腰身，在我耳畔低語。

「遵命......」

4

最終我安然無恙地回到了京都。

神武將軍府二小姐冷蝶大敗敵軍，收複失地，是所有人的巾幗英雄。

皇帝很高興，給我加官進爵。

就算是不貞不潔又如何呢？

隻要能掙回功名，照樣是受人敬仰。

在許氏王朝，誰有權利，誰就可以享受。

就算我是殘花敗柳，那些自詡清高的清流也不敢說我一個“賤”字。

他們隻能暗中咒罵我惡心低賤，卻再也不敢在我麵前傲氣分毫。

我向皇帝求了恩典，梨薑被厚葬，程歎也有了正式的官職。

這一世我不再是那個爛在庭院裏的不潔女了。

隻要我有足夠的權利，我想怎麼不潔就怎麼不潔。

正想著今晚如何享受，侍女急匆匆地跑進來。

「將軍，太子妃求見。」

冷華為何要來找我。

我還沒走到正屋裏，就看見冷華扶著大肚子快步向我走過來。

她一把抱住了我。

「小蝶，太好了，看來我的方法沒錯。」

她自說自話，不停抹著眼淚。

我沒有馬上推開她。

她派來的梨薑替我擋了那一箭。

連我都沒有料想到的事情，她怎能未卜先知。

除非她跟我一樣，是過來人，甚至比我還要了解這些事情。

不論怎樣，這一世她對我仁至義盡。

回想過去種種，我突然又覺得愧疚。

原本她可以跟心上人幸福一生，似乎是我打亂了所有人的命數。

她從始至終就是護著我的，隻是無法抵抗外界的那些流言蜚語。

現在流言全部銷聲匿跡，我也不該再那樣咄咄逼人。

想到這裏，我也回抱住她。

「我就知道你會活下來的，我就知道梨薑會拚死護住你的！」

她早就泣不成聲。

可我很想知道她哭泣的緣由。

愧疚？慶幸？

我不相信她會有那麼好心。

「小蝶，接下來你要遠離太子，無論發生了什麼，你都不要相信他。」

她拉著我的手十分認真。

「你不就是太子妃嗎？為何要我提防你的枕邊人？」

我察覺不對，抓住她的手。

她的衣袖翻了過來，手臂上的傷痕觸目驚心。

「這些是怎麼弄的？」

我皺著眉問她，她隻是歎息著搖頭。

「太子寵妾滅妻，任由側妃對我不敬。

盡管我已經有孕，還是要拿我撒氣。

我若反抗，她便告訴太子，讓太子給我更重的懲罰。」

所以太子的東宮不是什麼好地方，太子也是個濫情的爛人。

上一世冷華嫁給丞相後不久，我就被周氏派人毆打致死。

我並不知道那之後都發生了什麼。

可冷華知道。

所以上一世冷蓮在東宮並沒得到什麼好處，反而被側妃和太子日日欺辱嗎？

「側妃楊語不是楊謙的親妹妹嗎？她為何會對你如此大敵意？」

我的疑問脫口而出，可冷華的沉默無聲地告訴了我答案。

楊謙和冷華自幼定親，青梅竹馬，兩廂情願。

上一世，楊語會利用太子許令的寵愛欺負冷蓮，是因為冷華嫁給了楊謙。

她作為冷華的小姑子，當然會幫著冷華給我報仇。

可這一世，冷華成了壓她一頭的太子妃，還違背了和她哥哥自幼許下的諾言。

嫂子變情敵，她怎麼可能再像之前那樣護著冷華呢？

不收拾她都不錯了。

所以，我把世上唯一一個對我好的人推進了火坑裏。

還沾沾自喜。

5

嘗了甜頭之後，我行事十分高調。

所有人都知道我跟程歎來往過密。

他在我的光環下官運亨通。

「將軍，可還滿意？」

程歎捏著我腰間的軟肉。

「滿意歸滿意，可是我們這樣，終究名不正言不順。」

我攬著他的脖頸，對他吐著氣。

「那我們成親吧，我娶你回家，我們做一輩子的夫妻，白頭偕老。」

他看起來不像在說玩笑話。

可若想白頭偕老，就得成親。

程歎救了我的命，也護了我這麼久。

盡管他有別的心思，隻要我一直身居高位，他也會把真心給我。

他一定會愛我的，不然不會心甘情願陪著我。

我要讓他一直在我身邊。

可沒有父親點頭，這婚是結不成的。

我本已不想踏足冷府一步。

但為了程歎，我願意。

「沒想到我們冷小將軍還會回我們這冷府呢。」

周氏坐在主位端著茶陰陽怪氣。

「我今天沒空跟你白費口舌，父親呢？」

我徑直走到她旁邊，打翻她手裏的茶杯，把她扯下來，然後坐到她的位置上。

「果真是庶女出身，連見了將軍要行跪拜禮都不知道。」

正屋內瞬間鴉雀無聲。

周氏不甘心地跪下向我行禮，然後踉踉蹌蹌地被侍女扶到下麵的座位上，狠毒地瞪了我一眼。

庶女是她和冷蓮這輩子最痛恨的字眼。

盡管她如今做了我爹的續弦，冷蓮在族譜裏也還是隻有個庶女名分。

本以為害了我之後便能靠著與太子的婚約成為嫡女，結果被我一盆水澆得七零八碎。

她當然該恨我。

所以我更得意了。

父親一走進來就看到哭哭啼啼的周氏，臉都黑了。

我站起來行禮，臉上是人畜無害的笑。

「父親，我要嫁給程歎。」

如今所有人都知道程歎是我房裏的人了。

我這種已經破了身子的女人，原本連路邊的乞丐都看不上。

可我如今不僅可以嫁給自己想嫁的人，我還可以讓程歎大張旗鼓地到皇帝麵前求娶冷府嫡女。

「我說不同意，難道你就不嫁了？」

他早就知道我的來意，也知道這不過就是走個過場。

可我就是要聽他親口說：「要把我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我就是要讓他承認，就算我不貞不潔，我也能讓所有人低頭。

而這一切的特權，都源於他對我曾經的栽培。

「三天後，你讓程歎上門提親吧。」

父親沒多說什麼，看著我的眼神裏竟然多了一絲愧疚。

真可笑，當初最想打死我的可就是他了。

現在又在這兒演什麼父女情深。

後麵幾天，程歎先是求得皇帝賜婚，又上冷府提親。

他去了好幾趟冷府。

我趁著他忙碌的空檔，帶著皇帝賞賜的人，把冷府裏裏外外修繕一番。

我要從這裏嫁出去。

要讓所有人都看見，我才是冷家最有出息的女兒。

「......是二姐，二姐做的。」

這天我在冷府裏操辦婚禮事宜，還沒轉身，就聽到身後假山裏哭哭啼啼的聲音。

冷蓮？

我來不及想那麼多，拔出腰間的劍就往那邊走去。

「二姐毀了我的臉，讓我這輩子都難嫁人了......」

我看到冷蓮帶著帷帽，牽著程歎的袖子，捏著手帕小聲啜泣，那弱柳扶風的姿態，簡直能讓天下男人對她念念不忘。

「她當真在青樓裏破了身子？」

程歎冷著聲音問。

6

我壓不住心中的怒火，一把把劍扔到地上，製造出極大的聲響。

「冷蓮，你到底要不要臉，我的男人你也敢勾引！」

她被刀劍碰撞的聲音嚇了一跳，順勢倒進程歎的懷裏，攏住自己的帷帽。

「程歎哥哥，救我，二姐來了，她一定又要欺負我......」

委屈可憐的語氣配上婀娜的動作，便是女人來了都要愣神。

程歎竟然也不反抗，任由她在他懷裏扭動。

賤人，賤人！

我怒發衝冠，衝過去一把拉過她，扯下她的帷帽，給了她一巴掌。

冷蓮應聲跪倒在地，按著早已傷痕累累的臉，崩潰大哭。

「二姐！妹妹已經什麼都沒有了，也爭不過你的，你為何要苦苦相逼啊！」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被她這架勢給嚇住了，感覺她下一秒就要斷了氣。

「冷蝶，你當真在我之前就破了身子？」

程歎也沒管地上的冷蓮，反而轉過身來抓住我的肩膀。

他紅著眼，仿佛要把我的肩膀掐斷。

「我以為，你知道的......」

提及內心深處的痛，我也不像之前那般憤怒，眼淚流進咽喉。

當年的事，鬧得整個京都議論紛紛。

所有人都知道冷府的二小姐破了身子。

難道他不知道嗎？

我以為他是不計較那些虛名。

我以為他不在乎什麼名節。

盡管我遭賊人陷害失了身子，他也不會嫌棄我，他也甘願保護我，會靠著我的勢力往上爬，直到能跟我站在一起。

我以為他不在乎的......

「我在邊境長大，怎會知道你們京都這些破事？！」

他一把甩開我拽著他衣袖的手，反手就給了我一巴掌。

「你居然敢騙我，破了身子的人，我娶回去，不是要被整個京都的人恥笑？！」

我按著紅腫的臉，看著他笑得無語。

被恥笑？

我如今可是京都炙手可熱的權貴。

誰會恥笑。

有我在，京都的人誰會恥笑他？

他的一切都是我給的。

他憑什麼嫌棄我。

「程歎，我可是皇帝親封的威北將軍，你敢打我，就是在打天子的臉！」

這一年我在皇帝給予的光環下肆意妄為，早就忘了何為收斂鋒芒。

「二姐！你說話要是失了分寸，害的可是我們所有人啊！」

冷蓮還在旁邊惺惺作態。

我實在是忍受不了了。

臉上的傷痕火辣辣的。

我走過去抓起她的頭發就往外走。

她被我拖得在地上死命掙紮，驚慌大喊。

我從來就不是個喜歡爭辯的人。

既然她這樣想作死，那我就成全她。

「你既害怕我連累你，不如現在就下地府去見閻王，免得日日夜夜如驚弓之鳥。」

程歎緩了好久才反應過來，趕緊跑過來拉我的手。

我怎會讓他英雄救美呢？

憤怒和怨恨已經填滿了我的頭腦。

就是皇帝來了，也別想把冷蓮救回去。

我舉起劍，左手捏著冷蓮的下巴，右手向她的喉管割去。

還不等冷蓮叫喊，我的腹部從背後被捅穿。

鮮血從傷口中湧出。

我看著程歎把冷蓮抱進懷裏。

7

我被侍女送回自己的府邸。

程歎從頭到尾沒有再看我一眼。

威北將軍在神武將軍府意圖殺害親妹，枉顧綱常倫理。

事情鬧得很大，我被諫官彈劾，停職在家。

朝廷一邊倒的指責批判我。

仿佛我從前為他們辦過的事，都成了過眼的雲煙。

皇帝大怒，斥責我心懷不軌。

所有人都開始疏遠我。

就連靠著我上位的程歎都敢在明麵上諷刺我。

「將軍，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名節了，你都失了貞潔，怎麼還敢口口聲聲說要嫁給我做正妻？就是做妾我都嫌臟了家門！」

皇帝並沒有收回聖旨。

他必須娶我進門。

我知道他是為自己不值。

都已經是三品官員了居然隻能娶一個臟了的女人。

「冷蓮害我失了貞潔，你就是嫌，也隻該嫌她！」

我被他一劍刺傷，臥床半月也不見好。

他每日都來奚落我，之前那副諂媚討好的樣子蕩然無存。

「蓮兒才不會做這些傷天害理的事情，我看就是你自己不潔不愛。」

我不潔不愛？

反駁無果，我能感覺到，他對我的厭惡更深了。

臥床一月後，我依舊身軀孱弱。

府中眾人都對我忠心不二。

程歎早就自立門戶，對我置之不理。

婚事不知為何被擱置了。

不過都無所謂了。

即使皇帝不再信任我，我也能靠著這些賞賜，一輩子榮華富貴。

「小蝶，還有半月，我便要臨盆產子了。」

這天我剛在庭院中走了兩步，冷華挺著大肚子緩緩被扶了進來。

「雙生子，太子很看中我這一胎。」

她帶著笑容摸著自己的肚子。

看來她的處境好了一些，可是她強顏歡笑的臉，看起來那麼生硬。

我看著她不知道該作何言語。

丞相楊謙讓我一定要請她進府，我才讓她過來的。

楊謙久居高位，是當今聖上最信任的文官。

上一世的他，和冷華恩愛白頭。

我雖不確定他這次到底有什麼來意，卻也想他能跟冷華斷個清楚。

「華兒！」

楊謙從暗處走出來。

冷華嚇了一跳，按著心口看了我一眼。

我默默退了出去。

「華兒，太子要謀反，你不能再跟他待在一起了！」

「我知道！可是我馬上就要臨盆，你讓我去什麼地方？」

我在門後聽他們說話。

太子要謀反？

此前我一直懷疑冷華跟我一樣，是重生者。

現在楊謙如此反常，他難道也重生了？

「上一世你嫁給我之後，親耳聽見了太子對我說的話，你都知道啊！為什麼還要嫁給他？華兒，你我本該幸福一生的！都是冷蝶害了我們啊！」

下一秒，響亮的耳光聲響起。

「小蝶為了救我失了清白，我就是丟了命也要護她！楊謙！你不許這麼說她。」

後麵冷華似乎又覺得於心不忍，柔聲細語地哄著楊謙。

「阿謙，我已經是太子的女人了，你別再把心放在我身上了，你得皇帝重用，若是製衡了太子，定是一世榮華。」

「隻要讓你妹妹對我少些苛刻，我就一定能活下來。」

可是太子倒了，楊謙的妹妹楊語怎麼辦？

她可是太子最寵愛的女人，她難道不會因此被牽連？

楊謙最寵這個妹妹，他不會看著自己的妹夫倒台的。

所以他和冷華，注定無法像上一世一樣恩愛白頭了。

我想著其中關鍵，沒注意到另一邊闖進門的衛兵。

「愛妃，讓我好找。」

我聽到太子的聲音在屋內響起。

可打開門，裏麵隻有冷華，楊謙早就不知所蹤。

「在我的眼皮子底下私會他人，你是不想要你這條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