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前浦豐還隻是一個寒門書生,卻與出身相府嫡女的我有婚約。
那時的我不屑地將婚書丟在地上,當眾侮辱他命人打折他的腿。
他雙眼猩紅狠狠瞪著我:[崔瑩蓉,你等著,遲早有一天我會讓你跪著向我懺悔。]
我不以為意,直到五年後他成了權勢滔天的驃騎大將軍。
回京受賞時天子問他想要什麼賞賜。
他當著百官的麵戲謔道:[聽聞丞相嫡女姿色不錯,臣想要納她為妾。]
1
父親在朝堂上被氣暈,人是被抬著回來的。
如今的浦豐心狠手辣,手上握著七十萬大軍是當今聖上都忌憚的存在。
父親也不敢得罪他,隻能讓我委身做他的妾。
我是晚上進的府,妾室不可走正門,我被扶著從側門入內。
端坐於屋內等了許久,聽見外麵傳來腳步聲還有男女嘻戲的聲音,接著門被用力踹開了。
女子嬌柔的聲音傳來:[呀!這怎麼還有一個新娘呢將軍]
一道強烈的視線射過來,接著一陣沉重的步伐在慢慢向我走來。
我緊張的屏住呼吸。
頭上的紅蓋頭被他粗暴地掀開,一張豐神如玉的臉龐出現在麵前。
他嘴角上揚,露出一絲不羈的笑容:[我與柳娘要在這行男歡女愛之事,煩請崔小姐,哦不崔姨娘讓個位。]
雖覺荒唐,不過入府前我便知道浦豐是想報複我,早已做好心理準備,此時聽見這話也隻是稍稍震驚一下,便起身,行禮:
[妾告退。]
行完禮,便轉身退下。
剛走到門口,身後一道冷聲傳來:[站住。]
我停住腳,轉身問道:[將軍還有何事要吩咐?]
[崔姨娘怕是沒行過房,不若留下助興學學床上功夫。]
真是荒唐直至極。
我蹙眉:[浦豐你別太過分]
聽言,浦豐推開腿上坐著的美人,臉色陰沉地起身向我走來。
他捏住我的雙頰[崔瑩蓉,現在不是五年前。你也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相府嫡女,你隻是將軍府一個賤妾]
[現在的我一句話就可以讓崔氏消失,我勸你聽話些。]
他用力甩開我的臉:[別在這掃興,即不願意便出去跪著。]
我咬牙,轉身在屋外跪下。
有句話他說得對,現在的他動動手指崔氏就會覆滅。
不久,屋內傳來不堪入耳的喘息聲,還有女子放蕩的叫聲。
光是聽著便讓人紅了臉。
我挺著腰跪到晨曦,直到屋內有一個老媽媽走了出來:[姨娘可以回去了。]
[對了,柳姑娘已經被抬為了側夫人,府內夫人之位空虛。姨娘便要每日晨時向柳側夫人請安。]
[現還有一個時辰,姨娘先回院梳洗一下吧。]
我點頭道謝。
跪了許久,膝蓋已經麻痛到現在毫無知覺。
起身時差點摔倒在地,婢女銀華上前扶住我,才將將站穩。
老媽媽帶我們去了所住的院落,很小,不過院後是一片綠湖,我喜彈古箏,這地方倒是很適合。
老媽媽走後,我再也堅持不住坐了下來。
銀華掀開一看,膝蓋已經脫了皮,滲出血。
她滿臉心疼地從懷中拿出一小瓶藥,輕輕為我擦著。
藥膏敷上冰冰涼涼的。
[這將軍怎麼這樣啊!大婚之日在婚房裏同其他女人......唉]
[若是沈少爺定會對小姐如珍似寶,奈何命運弄人啊!]
銀華嘴裏不停嘟囔著,為我抱不平。
腦中閃過那張溫潤如玉的麵龐,我與沈侍郎家二公子兩情相悅原都要定親了......
見我臉色不好,銀華才後知後覺沒再說話。
2
將婚服換下,我便趕往側夫人的院落走去。
浦豐與側夫人坐在首位。
我雙手端著滾燙的茶盞,行禮:[將軍,請用茶。]
浦豐睨了我一眼,抬手接過。
我又從身後端起一杯茶盞,向柳側夫人行禮:[夫人,請用茶。]
柳藺仿若未聽見般,抬手理了理衣衫。
我抬起的手有些酸,又重喚了聲:[夫人請喝茶。]
她才笑著道:[謝妹妹了]
說完,伸手接過。
在確認遞到她手上時,我鬆了手,茶盞忽然倒向我。
頓時右手背上傳來火辣辣的痛,我忍不住叫出聲。
親眼看到柳藺將茶水倒向我,不動聲色色看過去
柳藺又一副關切的模樣抓住我的手,剛好碰到被燙傷的手背。她故意的用力按了下去。
痛得我冷汗直流。
一隻青脈暴出的手握住她的手,將她的手拽開。
我手痛得顫抖起來。
我抬頭去看,是浦豐。
他緊張的握著柳藺的手反複看了看,見沒有被燙到才歇了口氣。
[還在這待著做甚,請個安都能搞得一團糟,還不快回自己的院子反思。]
我立即福身轉頭離去。
出了院子,銀華立即走上來,看見我手背紅了一塊。
心疼的抬起我的手吹了吹:[這將軍也太過分了吧,不行等回門那天我要告訴老爺。]
我搖了搖頭:[沒用的]
若是有用,我又何必屈身做他的妾室呢?
與銀華回院的途中聽見膳房傳來嘀嘀咕咕的聲音,銀華拉著我隔牆偷聽
幾個老媽媽在磕著瓜子:
[你們知道我剛剛去前院看見什麼了嗎?]
[什麼?]
[崔姨娘給那側夫人請安,被故意為難了。]
[要我說這相府嫡女也真是可憐,出身高貴為妾也就算了,還被一妓女給壓著還得給她行禮。]
[就是,活得如此窩囊若我是她還不如死了算了。]
銀華氣得就要跳上去跟她理論。
我拉住她:[與這些長舌婦有甚好計較的。]
3
剛回到院裏,柳藺後腳就跟來了。
[本夫人金釵不見了,來尋尋。]
說著,她身後的婢女便要進屋。
[站住]
我走上前,目視柳藺:[夫人的意思是,覺得我會拿了夫人的東西。]
她笑了幾聲:[姨娘莫多想,隻是整個將軍府我都找了一遍,不找你這難免落人口實。]
說完她動了動手指,身後的婢女便一湧而進。
她坐在院中,身後婢女有的為她撐蓋,有的為她扇風,有的為她端著水果盤子。
這陣仗堪比宮中的娘娘。
[找到了。]
屋內傳來婢女喜悅的聲音。
見婢女拿著一枝海棠金釵走上前,我心中一驚。
想想便知這是她的手段。
[崔氏還不跪下]
我挺著背,不卑不亢道:[妾沒有拿,為何要跪]
她好似被我氣笑了,咯咯笑了幾聲
[人贓並獲,你還敢狡辯。將她給我壓上來。]
說著幾個人便再次要靠近我,我怒吼一聲:[別碰我,我自己會走。]
我走到柳藺麵前,她身後的婢女壓著我,要我跪下。
我奮力掙脫,但始終一人難敵四手,我被他們壓著彎了膝蓋。
柳藺用腳勾起我的下巴:[這種行徑,虧你還出身高門。想必是其母上梁不正下梁......]
我掙脫他們,一巴掌狠狠往她臉上扇。
她被打得臉都歪了過去,一手捂著臉一雙眼睛瞪得極大,不可置信的轉頭看我。
母親在我年幼時便離世了,在我印象中她就是最好的,容不得他人詆毀。
那些婢女反應過來要架住我,銀華奮力將他們拉開,幾人倒在一起撕打起來。
在她震驚的目光下,我又扇了她一巴掌。
好了,這下兩邊臉都紅了。
我用力掐住她的脖子,抬起來讓她與我對視:[一個千人騎萬人枕的賤人也配說我的母親。我堂堂相府嫡女,不過區區金釵,我什麼樣的金銀珠寶沒有。]
[有必要偷你一枝破釵?]
[你這手段也未免太過低劣]
看著她臉上滿是止不住的害怕,我笑了。
一抬眼看見院門口的浦豐,他靠在邊上靜靜的看著這一幕。
柳藺看見他,一臉委屈地連滾帶爬跑到他身前。
浦豐正眼都沒瞧她一眼,直直走到我麵前,一手攔住我的腰身:[好大的威風啊!當年你也是這樣高高在上的當著眾人的麵將我踩入泥潭。]
[我最討厭你這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了。]
言罷,甩開我摟著柳藺離去。
他雖這麼說著,可我沒感受到他的憤怒,甚至還有一絲高興?
4
很快到了回門的日子,我一早便迫不及待地拉著銀華回相府。
父親已在廳堂中等候了多時,聽見下人通傳的聲音,急地出來接我。
見到父親的那一刻,這幾日壓在心內的委屈一湧而上,鼻子一酸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
我再也顧不得什麼禮儀,抱住了父親。
自我記事起很少有這麼失禮,父親忙問:[蓉兒這是怎了?可是受了什麼委屈。]
我穩住情緒,笑著搖了搖頭。
父親不信的拉著我從頭到尾將我打量了一遍。手上的燙痕還是被父親看見。
[這,這怎麼會這樣?蓉兒這是浦豐做的?]
我搖頭。
父親怒吼:[豈有此理!浦豐他怎麼敢、我去找他]
說著,父親就要往外走去。
我急忙攔住父親:[爹爹,不要。]
父親最終長長歎了口氣。
平複了情緒後將拉我到桌前坐下:[蓉兒啊!今天為父特意命廚房為你做了你愛吃的菜,快吃,你都瘦了。]
我感動的點頭,埋著頭吃。
正吃著下人來報,沈家二公子來了。
父親笑著連連喊下人請他進來。
[這幾日嘉文一直來府裏陪我下棋,他是個好孩子可惜了]
聽見父親的話,我將頭埋得更低。
父親剛說完,人就走進來了。
他溫和的笑著,極有禮的向父親與我行禮:[見過崔伯父,蓉妹妹]
父親親手扶起他,讓下人添碗筷。
不經意間抬眼對上一雙含情脈脈的眼眸,見我望過去,他迅速躲開。
很快到了該回府的時候。
我戀戀不舍告別父親,走出府去。
正要踏上馬車,身後傳來沈嘉文的聲音:[蓉妹妹]
他一身月白色衣衫,因跑得快臉色漲得潮紅。
我向他福了一禮:[嘉文哥何事?]
他張了張口,伸手將一瓶藥膏給我:[這是享無膏,去疤很好。]
我楞了楞。
他伸手握住我的手,我下意識抽出手:[男女有別,嘉文哥如今我已為人妻這樣不妥。]
沈嘉文頓了頓,依舊將藥膏塞進我手中。
[蓉妹妹,保護好自己等我我會將你救出火坑]
說完像是害怕被拒絕般快步跑開,看著少年跑遠的身影,我心猛地一猝。
回到將軍府,浦豐身邊的侍衛早早等在那兒,見我下來立即走了過來:[孟姨娘,將軍在書房等你。請跟屬下來。]
我跟在侍衛身後,來到書房。
侍衛將我帶到後,便退了出去將門關上。
屋內就我跟浦豐兩人,心中突然想起關於浦豐殺人不眨眼的傳說。
他放下書,一雙鷹眼向我看過來:[今日回門為何不告訴我?]
[將軍公務繁忙,妾不敢叨擾。]
他起身走到我麵前:[是嗎?是不敢叨擾還是想趁機私會外男啊!]
他微怒的聲音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