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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狐妖狐
念念

第1章

你相信世間有妖怪嗎?

我是南梁最肆意囂張的公主。

卻被一隻狐狸,困在了綺麗的夢境之中。

妖異青年附耳低語,

“公主,我想你想得緊呢。”

曾經我欠下的血債。

如今,皆被他食髓知味地,要求償還。

1.

我叫沈瓔,平陽公主。

近日,我常做一個夢。

夢裏有一雙狹長又深邃的眼瞳,泛著紅,妖異無匹。

“公主,我心悅你。”

青年張口,叼住我的頸肉。

我吃痛蹙眉,下意識罵他,

“蠢貨,你屬狗的啊。”

青年頓了頓,忽然低笑。

抓住我的手,帶我撫上他的頭頂。

“公主現在想起我了嗎?”

他含笑吻我。

“我與公主前塵未盡,今生亦有緣分......”

“公主,躲不掉的。”

我刷得一下睜開了眼。

就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樣,渾身汗涔涔。

南梁的三月,就已進了夏日,令人燥熱難耐。

宮女玉儀進殿,侍候我起身。

“蘇小侯爺今日凱旋,給公主送了拜帖。”

我掃了一眼,揉了揉額角,隨意說了句,

“放著吧,不必回他。”

玉儀應了一聲,命人抬著澡盆進來。

我泡了進去,馥鬱的玫瑰花香暫時趕走了身上的膩味。

三個月前,我就開始做這個夢。

我找國師算過一卦,他說瞧不出因果,許是我在胡思亂想。

可那麼真實的觸感,那麼真實的呼吸......

我用力搖頭,趕走這些綺念。

玉儀在旁邊輕聲道,

“今夜,陛下設了蘇小侯爺的接風宴。”

“公主可要出席?”

我懶得出聲,隻點點頭。

我的父皇以霸道治國,世人皆道一聲暴君。

即便,是憑囂張霸道出名的我,也不敢輕易忤逆他。

2.

我強撐著疲軟的身子,坐到父皇的下首。

一道灼熱的目光射向我。

蘇小侯爺拿出一隻方盒,討好道,

“此次遠征,臣特意帶回狼居胥山頂一株紅桑花,好花配美人,願公主笑納。”

我故作沒聽見,無視蘇銘巒的示好,自顧自倒了杯清酒喝。

蘇銘巒的俊臉上露出一絲無措。

父皇神情不悅,厲聲道,

“朕聽聞紅桑五十年一開花,珍貴如靈芝,平陽不喜歡?”

我還沒出聲,太子沈贇就開始冷嘲熱諷,

“平陽這麼些年吃穿用度比兒臣還好,哪看得上區區一朵花呀。”

我掃了他一眼,

“比你好怎麼了?你管的可真寬。”

沈贇梗直了脖子,強裝鎮定。

我冷笑,沈贇這個廢物東西,也隻敢仗著父皇在場挑釁我了。

眼見氣氛凝滯,蘇銘巒連忙打圓場。

他拍了拍手,命侍從抬上一隻巨大的鐵籠。

全場寂靜,隻聽到籠中輕微的野獸低吼。

那是一隻巨大的白狐狸。

毛發如雪,肌肉健美,眼瞳細長,妖異又泛著紅。

此刻,它直勾勾地盯著我。

像極了我夢中的那雙眼。

蘇銘巒得意道,

“此物是臣在雪山腳下所獵,毛色極好,做成狐裘再好不過。”

“父皇,兒臣想要這隻狐狸。”

我淡淡打斷蘇銘巒。

我想弄清它和我夢魘的關係。

就算要做狐裘,也得做給我。

沈贇臉一抖,不肯放過打壓我的機會,忙不迭地道,

“平陽你放肆,父皇還沒發話,你怎敢先行索要之!”

父皇不悅地瞥了沈贇一眼。

沉吟片刻,還是準了。

蘇銘巒眼睛一亮,借機提出要親自將狐狸送到我宮中。

沈贇氣的牙癢癢,滿麵嫉妒。

我並不意外。

不然沈贇以為,這麼多年,我跋扈的資本是什麼?

沒搶了他的儲君位,都是我大度。

3.

玉儀送來了最新鮮的玫瑰釀。

我靠在美人榻上,好整以暇地看著這頭狐狸。

狐狸也在盯著我,眼中似有金光閃爍。

真漂亮啊,毛尖都在泛光。

不知會不會像話本聊齋裏說的那樣,搖身一變,成了一個俊美少年郎?

我笑了笑,揮手屏退殿中眾人。

隻有蘇銘巒戀戀不舍,一步三回頭地看著我,

“狐獸凶猛,公主千萬小心,若有不測,臣隨時聽召。”

我冷冷看他一眼,

“你再磨蹭,不測的便是你了。”

蘇銘巒這才溜了。

我緩緩走近鐵籠,白狐伸直了脖子,討好地蹭了蹭我的掌心。

我拔開塞子,將整瓶玫瑰釀潑在它臉上。

惡意一笑,

“喜歡嗎。”

白狐眨眨眼,下一刻,竟爆開一團白煙。

我被嗆得咳嗽幾聲,方看清白狐變成了個白衣青年。

薄薄的衣衫遮不住他滿身漂亮的肌肉,胸膛開闊,寬肩窄腰,是不輸武人的身材。

偏偏,一張臉也好看得要命。

我饒有興趣地盯著他的眼睛,狹長深邃,翻湧著潑天的愛欲。

青年臉龐濕漉,玫瑰釀的汁液順著他臉側下滑,落入衣襟。

令人遐想。

我捏住青年的下巴,逗弄小寵般嘬了嘬。

“喂,狐狸,你還沒回答本宮的問題。”

“喜歡本宮這麼對你嗎?說話。”

4.

青年無辜地看著我,眼眸濕漉。

隨後,他點點頭,聲音暗啞,

“公主怎麼待我,我都喜歡。”

我笑得更開心,伸出指尖,刮了一點他臉上的玫瑰釀。

送入唇中,品了品。

青年盯著我,眸中暗色翻滾,

“公主,我名雲昇,是天山雪狐一脈第三百代族長。”

我心無波瀾。

卻忍不住笑他笨。

既然在天山待得好好的,何苦被人綁到異鄉,孤苦伶仃。

縱然是個妖狐,還不是被困在凡人的籠子裏。

想著,便忍不住輕吐一句,

“蠢貨,真傻。”

雲昇目光直白,垂頭,虔誠地親吻我的手背,

“我等了公主許多年,所幸心願得償,時光不虛。”

我不解皺眉。

想起他在夢中說的那些話。

什麼前塵今生,隻是想一想,我就要煩透了。

我努了努嘴,問他,

“為什麼要進本宮夢中?”

雲昇神色一黯,

“百年歲月孤寂,唯有入公主夢境,聊解相思愁。”

我嗤笑,精心打磨過的指甲狠狠刺進他的脖頸。

甚至感受到了,那突突跳動的血管,汩汩流過的血液。

心底突然充斥一股瘋狂,像是嗜血的衝動。

雲昇一怔,隨即眼尾赤紅更濃,

“公主......”

我感到些反胃,隨即狠狠在他臉上扇了一掌。

“少用你這副表情看本宮,真惡心。”

雲昇愣了愣,神情略有委屈。

像隻被人豢養的小犬般,伸出舌尖,舔吻了一下我的手心。

滿滿的討好。

看著就憋屈。

我忽然很煩,喚玉儀進來,指著籠子道,

“把他放到偏殿,派人盯緊。”

“一隻臭狐狸,就得好好教教他規矩!”

5.

那夜,我破天荒地沒有做夢。

因為雲昇直接上了我的榻。

“你又來了。”

雲昇輕哼出聲,身軀炙熱,結實的肌肉緊緊貼著我。

他一邊吻我的脖頸,一邊故作委屈,

“公主餓了我一天,我都乏力了。”

我翻了個白眼,誰信。

“公主我不舒服。”

他故意說得不清不楚,令人遐想。

我差點丟了理智,徹底浸入無邊欲潮。

直到那一刻,雲昇張嘴,咬上我的後頸。

我瞬間清醒,我狠狠在他胸膛上推了一把。

“放肆!”

雲昇像是沒料到我會突然叫停,俊臉上有些怔忡和傷心。

他眼眸低斂,垂首,很委屈,

“公主厭我?方才,您明明也極受用。”

我定定看著他,胸口鬱氣集結,終是冷冷吐出一句,

“你也配管本宮。”

雲昇一愣,狹長的瞳中瞬間盈滿淚花,怪可憐見的。

然而我不為所動,扯過薄被蓋住胸口,下逐客令,

“滾出去。”

6.

次日,玉儀來報,雲昇將自己鎖在柴房,不吃不喝,自行禁足。

我小口喝著粥,聽後情緒並無波動。

隨他去好了。

反正一隻活了幾百年的狐狸,怎麼說,也不會把自個兒餓死。

“公主。”

一道明朗輕快的男聲傳來。

蘇銘巒手上拎著一個酒壇,春風滿麵地朝我走來。

我擰眉瞪了玉儀一眼,麵如止水,

“我宮中守衛就這般鬆懈?什麼貓貓狗狗都能進來了。”

玉儀垂首,小聲辯解,

“公主息怒,是陛下的意思。”

我抿了抿唇,扭頭看向蘇銘巒,耐著性子問好,

“蘇小侯爺有何貴幹?”

全當是給我父皇麵子。

聞言,蘇銘巒神色一喜,連忙舉起手中酒壇,

“你喜歡玫瑰釀,便特意從我家中冰窖取了些,這個時節的玫瑰釀最新鮮了。”

我淡淡應了聲。

蘇銘巒卻大搖大擺地坐下,像一條搖著尾巴的小狗般,灼灼盯著我。

“阿瓔,走之前我們說好的,若我凱旋歸來,你便接受我的婚書。”

他臉一紅,陡然羞澀,

“斯人已歸,不知卿卿可願否?”

我想了想,好像確實是有這麼回事。

蘇銘巒出征那天,纏著我喝了半日的酒。

他醉醺醺的,一把鼻涕一把淚,要我答應嫁他。

我怕他把這些醃臢蹭我身上,隻好敷衍地嗯了一聲。

沒想到三個月過去,蘇銘巒還念念不忘。

我撥了撥鬢角碎發,音色淡淡,

“真的假的,本宮怎麼不記得?”

蘇銘巒一愣,隨即俊臉通紅,錯愕又焦急,

“阿瓔,你,你怎麼......”

我打住他,麵色微冷,

“本宮的閨名也是你能喚的?不想活了。”

看著蘇銘巒受傷的表情,我心底也劃過一絲不忍。

雖然和他相識十年,但我向來不喜他。

他太笨,什麼心思都寫在臉上,別人隻消一看,就明白他打的什麼主意。

蘇銘巒不知,這在世家大族裏,算是個致命錯處。

沒人會誇獎他的單純,隻會覺得他蠢。

如果做他的妻子,保不齊什麼時候,就被他拖下水了。

父皇雖默許他來找我,也不過是想借機穩住蘇家的兵權。

不過這些話,同蘇銘巒說了,他也不懂。

玉儀突然進殿,附在我耳邊道,

“公主,那隻狐狸好像生病了,渾身燙得嚇人,已經暈了過去,您看......”

我睫毛輕顫了顫,歎了口氣,

“那就去看看。”

蘇銘巒想跟來,被我一個眼神擋了回去。

7.

陰冷的柴房內,白衣青年蜷縮在茅草中。

妖異的俊臉泛著潮紅,眉尖緊縮,像是被夢魘住了。

衣襟微微敞開,顯露小片胸膛。

我居高臨下地瞧了雲昇一會兒,方對玉儀道,

“既然病了,就叫人來給他看看。”

玉儀領命而去。

我蹲下,用力拍了拍雲昇的臉,嗤笑道,

“再跟我裝?狐狸尾巴都露出來了。”

雲昇睜眼,衝我微笑,

“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公主。”

果然。

我心中譏誚,不過詐他一詐,倒真陰差陽錯說中了。

蠢貨。

我好整以暇地盯著他,

“費心機請我來,想做什麼?”

雲昇起身,直勾勾地看我,

“方才我都聽到了。”

“公主,不要答應他。”

我挑眉,

“你說蘇銘巒?”

雲昇點頭。

我抿了抿唇,鬼使神差又說了一句,

“我本來,也沒想答應他。”

聞言,雲昇微笑,看起來很歡喜。

至夜,我將雲昇放出了柴房。

我在他脖頸上套了一條純金項圈,鏈條和鑰匙攥在掌中。

斜倚著美人靠,我肆無忌憚地看雲昇的身軀。

他的臉微紅,額角有薄汗,看起來頗隱忍。

我好整以暇,循循善誘,

“三個月前,本宮開始做一個夢。”

“夢中如何,你我都心知肚明。”

“正巧,蘇銘巒也是三個月前出征北地的。”

“本宮很難不信,這裏麵有什麼關係。”

雲昇沉默不語,細長的狐狸眼卻緊緊盯著我。

和無數個夢中的那雙眼睛,重合了。

我輕嗤一聲,狠狠拽了一把鏈條。

雲昇被我扯得歪了歪身子,狐耳抖了抖,目光很無辜。

我捏住他的下顎,逐漸收緊。

雲昇瞳中水光瀲灩,豔麗逼人。

我湊近他,輕聲問,

“所以,不打算解釋一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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