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入目一片雪白,我的手上插著針頭,病房裏空無一人。
就在這時,護士推門進來,見我要下床急忙攔住。
“你別動,你剛剛因情緒起伏過大導致流產,你現在不能動。”
我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流產?”
“是啊,你本身身體就虛弱,再加上情緒波動太大,孩子沒保住。”
我的手控製不住的顫抖,輕輕摸上小腹。
原來這裏,曾經住過一個孩子嗎?
可現在,孩子沒有了。
鋪天蓋地的悲痛頓時向我襲來,我大口大口的喘著氣,但卻依然控製不住眼淚簌簌落下。
“小姐你要節哀,你有家人嗎?可以給他們打個電話。”
護士見我這樣,忍不住勸導。
家人?我還哪來的家人?
同一天裏,我失去了母親留給我的咪咪,和我的孩子。
在這世界上,從此不再有任何人任何事,與我有一絲牽絆。
“對了,剛才那位秦先生是你的鄰居吧?他幫你交完費就和他妻子一起走了。”
聽到鄰居兩個字,我忍不住流著淚苦笑。
原來在秦之赫的心裏,我和他的羈絆隻是鄰居。
哪怕我腹中剛剛掉下的,是他的骨肉。
“他不是我的鄰居,他隻是一個陌生人而已。”
床頭櫃上的手機就在這時開始響起來,我看到那一串熟悉的號碼,猶豫片刻就接起了電話。
“你在哪?我在秦家小區門口等了你一天,都沒見你出來,他是又為難你了嗎?”
電話裏的男聲低沉又帶著些焦急。
我有些抱歉,“我......現在在醫院,對不起讓你等了那麼久。”
“你怎麼了?為什麼在醫院?他難道打你了?!”
電話那頭響起開門的聲音,應該是男人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沒有。”
這兩個字說出口,我心頭的委屈再一次湧上來。
秦之赫沒有打我,但他卻做出了比打我更加過分百倍的事情。
“你等著,我現在去醫院找你。”
我剛想說你別來,病房的門就再一次被推開。
秦之赫一隻手插在口袋裏,麵色沉重的盯著我。
“你在跟誰打電話?”
我直接掛斷電話,將手機放在枕下。
“沒誰。”
秦之赫的語調拔高,“說實話,你在跟誰打電話?!”
我平靜的看著他,“離婚協議你帶來了嗎?”
男人怒極反笑,唇角勾起輕蔑的弧度,“事到如今,你還想跟我離婚?你憑什麼跟我提離婚?別忘了,你爸吃的藥隻有我秦家才能生產,這也是你奶奶當初費盡心思,將你送到我床上的理由。”
“你要意氣用事可以,但是你爸就等著死吧。”
秦之赫又一次在我麵前提起,六年前那個不堪的夜晚。
他就像一個劊子手,將我夜夜自行縫合的傷口,一次次的親手撕開。
“是啊,他吃的藥隻有你家能生產,”我的嘴裏發苦,不知是否因為眼淚逆流。
“可你錯了秦之赫,在我母親被那個老女人逼死的時候,在他自恃中立兩不相幫的時候,他就已經不再是我爸爸了。”
這些話我從來沒有對人說過,包括秦之赫。
他仿佛是被我的決絕驚訝到了,愣在原地,半天都沒有開口。
“如果你沒帶離婚協議來,那就離開吧,我很累,要休息了。”
我把頭埋在被子上,不再看他。
“顧霜,你知不知道,你剛剛流產了。”
我並沒有回答他,秦之赫卻自顧自的繼續說著。
“你要離婚可以,但你跟我結婚六年,第一次懷孕就因為你自己不小心而流產,所以你必須給我再懷一個孩子。”
他的聲音平靜,讓我沒辦法分辨出他如今的情緒。
隻是當我再抬頭的時候,秦之赫已經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