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玄門世家大小姐的我為愛放棄繼承人身份入世三年。
第一年,我和傅玉宸結婚,恩愛有加。
第二年,我割舍半生修為,主動為他製作保命符咒。
第三年,傅玉宸捏碎了我的符咒,親手將索命的毒藥戴上我的手腕。
他說娶我隻不過是為了給白月光換命。
當晚,他就撕碎了我藏在床頭的孕檢單,不顧我的苦苦哀求,親自把我按上祭台,將我割肉放血,隻為給她的白月光治病。
後來,我帶著懷孕三個月的孩子死在他麵前。
他卻翻遍所有玄門仙山,跪遍所有泥塑神像,隻求能再見我和孩子一麵。
1
房間門虛掩著,傅玉宸聲音平靜而冷漠。
“蘇芊芊命格特殊,富貴非常,正好可以跟婉兒交換。”
一旁站著的助理麵露不忍:
“可這樣對夫人是不是太過殘忍了?”
我步子一頓,臉色一白。
這話似乎是忤逆到了傅玉宸的逆鱗:“蘇芊芊算個什麼東西,不過就是要她的命格而已,跟我的雪兒換命真是抬舉她了。”
“可傅總,夫人身體似乎不好,她最近頻繁地去醫院......”
“不用管她,她就是在演戲。鬧脾氣而已,就算她真病了快死了,我也會親自主持儀式給雪兒換命,反正她愛我至死不渝,絕不會離開我。”
我仿若雷劈。
身形當即踉蹌了兩下,原來他心中竟是這樣想我的?
渾身寒冷,像是被冷水從頭到腳灌了個透心涼。
“傅總,請容許我再說一句。陽年辰時的女人很容易找到,為何偏偏就要對夫人這般呢?未免也太......”
傅玉宸輕聲嗤了一下,話音透著嘲弄:“因為雪兒說她的命好,不然你以為我三年前為何要娶她?”
鼻尖一酸,淚水更是失控砸落。
原來一切的真相竟然是這樣?
難怪他三年前偏偏對平平無奇的我一見鐘情。
原來是早有預謀,奔著奪我命格的目的啊。
虧我還自以為是、沾沾自喜,處處彰顯他對我的愛意,甚至到處炫耀著我的這段婚姻。
真是諷刺。
我手中緊緊捏著的那張孕檢單飄落在地,臉上的欣喜早已不複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滿臉慘白。
裏麵交談的聲音戛然而止。
他的腳步聲逐漸逼近,我卻倉惶地撿起單子塞進包裏。
門被輕輕推開,傅玉宸見到我頗為訝異:“芊芊,回家了怎麼不進門啊?”
他執起我的手,熟練地在手背上落下一吻。
那吻滾燙,像是帶著他炙熱的情意,可再也暖不熱我的心了。
他的眼眸當中是顯而易見的心疼。
“怎麼樣?醫生怎麼說?可有好一點?”他的問題一個接著一個。
任誰見了,都會覺得他是個深情的好丈夫。
可隻有我知道,他做這一切都隻是為了我身上的特殊命格。
我將那句“我懷孕”的話悉數咽下。
傅玉宸,你已經不配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了。
壓下喉嚨的哽咽,竭力掩飾:“沒什麼大事,就是腸胃消化不好,下次注意就好了。”
“你沒事就好。”
他的關心不似作假,演得很真。
可心臟卻像是被一張漁網抓住,不斷縮緊。
幾天前我便開始嘔吐不適,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傅玉宸原本打算今日陪我一同去醫院。
可臨出門時卻被李雪兒的事絆住了腳。
他隻焦急倉促丟下冷漠的一句:“雪兒說她不小心劃破了動脈,我必須現在就去救她。”
可我看李雪兒發了朋友圈炫耀。
“從小長大的情誼就是不一樣,哪怕這麼多年,我身上破個小口子他也害怕得不行”。
配圖是一張傅玉宸跪地給她包紮的生圖。
那隻不過是一道極細的小口子,甚至連創可貼都用不上。
我眼眶泛起濃烈的酸澀,幾欲噴湧而出。
臨睡前,他將我拉坐到他腿上,一串漆黑的檀木手串被他像變戲法一樣變了出來。
“當當當當!看,這是什麼?我前段時間出差特意去寺廟給你求來的,主持說這手串開過光,還能保平安呢。”
他語氣難掩歡欣,似乎在哄我。
我眼眶當即就紅了,他眉眼一愣,而後像天地變色般慌了神。
飛快地吐出一句句話:“怎麼了怎麼了,是不喜歡嗎?芊芊老婆,你別嚇我。”他害怕地捏緊我的肩胛骨,捏得我有些疼。
我抽了兩下鼻子,裝作被打動了:“沒有,老公我很喜歡。我隻是......太感動了,你為我付出這麼多,連出差都能想著去寺廟給我祈平安。”
傅玉宸眼神不自然閃爍了兩下,然後將我摟得更緊。
“芊芊,我這一生隻愛你一個,我不對你好對誰好啊。”他語氣寵溺。
我卻悄悄背過了身子,任由酸澀淚水傾瀉而出。
傅玉宸不知道的是。
我本來自玄門世家,他那些把戲我一眼便知。
那條黑檀木手串,根本不是保平安的,而是命格交換的媒介物。
原來他竟真的從未愛過我。
既如此,我離開便是。
第二天我趁傅玉宸出門後,悄悄撥通了一個闊別三年的電話:
“爸,接我回家吧,世間百態我已體驗過,曆練也該結束了。”
電話那頭是我爸欣喜的聲音。
“你這丫頭可算舍得回來了,你那俗世的老公也要一起嗎?”
我聲音裏的哽咽再也壓不住:“爸,我後悔了。他不愛我,我要離婚,去他的傅氏少夫人,這男人,我不樂意要了。”
我爸在那頭低聲罵了一聲“混賬”。
“你安心等著,三天後,自然會有人來接你。”
2
好,那我就等三天。
傅玉宸,這三天是我給你的最後期限。倘若你改變心意,那就說明你心裏有我。
倘若沒有,那你我此生再無一絲可能。
我下定了決心。
轉身收拾起了行李,沒想到一本厚重的相冊從書架縫隙掉了出來,我愣了一下。
走過去,撿起來。
隻見那厚重的相冊裏,竟全部是他與李雪兒的合照。她從小到大的生活照、畢業照都被傅玉宸悉數珍藏了起來。
八千多天,將近一萬張照片。照片被塑膠封起,可邊角卻摩挲起了毛邊。
想必他經常看吧。
我顫抖著手翻開那些相冊,一張又一張,成熟男人的愛意熱烈又極致,隱晦而張揚。
他總說公司忙,所以這些年我跟他連張合照都沒有,結婚證件照都是P的。
原來並不是沒時間人合照,隻是不願意跟我同框罷了。
若不是我今日發現,恐怕我一輩子都要被蒙在鼓裏。
一張皺巴巴紙條被夾在其中,上麵寫著:陽年辰時女子命格極貴,若與之交換命格,則後半生健康順遂,安康長樂。
心口一滯,明晃晃的陰謀刺痛了我的眼。
傅玉宸,騙得我好慘。
我生性不愛爭搶,不如就成全你們吧。
我嘲弄地勾起唇角,合上相冊放回原位。
醫生通知我,醫院裏還有一張報告單沒有拿,讓我過去。
卻沒想到撞見了重病的李雪兒。
她麵色慘白,雙腿癱瘓,隻能渾身癱軟地坐在輪椅上,她的眼裏卻滿是嘲弄不屑。
“你就是玉宸的老婆?你過來,我給你看點好東西。”
我緊抿著唇,目光死死地盯著她。
她打開手機,讓我看手機裏的消息:“雪兒,我已找到陽年辰時出生的女人,命格富貴,用來給你換命再好不過。”
恍若一把重狙瞬間擊穿了我的心口,涔出血來。
李雪兒哂笑一聲,挑釁意味不言而喻:“他也沒有多愛你,我隻不過隨後說了一句羨慕你命好,他就找了算命大師要給我換命。”
說完,她似乎覺得我臉上的崩潰還不夠。
於是舔了舔嘴角,報複嫉恨的眼神不加掩飾:“我找了調查了你,聽說你是玄門中人,不知道交換儀式過後,你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命呢。”
“畢竟玉宸怕你跑掉,會親自動手哦。”
我原以為他對李雪兒隻不過是憐憫同情,原竟是愛到極致的守護。
大腦瞬間充血,憤怒上湧吞沒我的理智。
我一把抓起李雪兒的衣領,逼近她,目光狠辣:“好啊,李雪兒,我的命格你想要,那就看你有沒有這條命來拿。”
要知道,我可是玄門世家天資最為卓越的大小姐啊。
要不是我需要進入塵世曆練,傅玉宸這輩子都沒資格見我。
我指尖用力,眸光化為刀子,欲將此人拆解生吞。
她臉色登時變得更加慘白痛苦。
誰知這時,耳邊突然傳來傅玉宸驚恐暴怒的聲音:“蘇芊芊,你在幹什麼?你怎麼這般惡毒?”
他從我身後將我推得一個踉蹌。
而後巴掌用力砸在了我臉上,口腔裏漫上腥甜。
“蘇芊芊,雪兒不過是個病人,你怎麼這般對待她?”
“以前竟不知你如此蛇蠍心腸,連她都容忍不下?”他皺眉,眉眼間帶上失望的情緒。
一下子就站在了道德製高點,批判我的小肚雞腸。
那一瞬間,我徹底後悔了。
後悔沒有早點回家。
若是以往,我必定會為了不讓他厭棄我會立馬道歉。
可現在已經沒必要了。
我看著男人滿臉保護欲,隻覺得荒唐至極:“傅玉宸,你連事情的緣由都沒弄清楚,就覺得是我做錯了嗎?”
我什麼都沒做,就引來你們的覬覦、謀劃。
“還是說,在你心底,李雪兒其實一直比我重要得多?”
我聲聲泣血,字字珠璣。
他卻轉身蹲在李雪兒身邊輕聲安撫,逗她說笑,將我當成了空氣。
推著輪椅帶著李雪兒離開,路過我時丟下一句:“蘇芊芊,你做得太過分了,雪兒身世可憐,我先送她回去。”
“你日後若再敢這般對她,我就要考慮我是否該離婚了。”他話語暗含威脅。
怒火消散,心中苦澀不堪,原來他這才是他真正愛人的表現。
就連上班也擠出時間來醫院。
我凝視著他離去的背影,沒錯過李雪兒轉頭對我豎起的那個中指,她唇角的笑戲謔又諷刺。
我卻兀自笑了起來。
孩子已經懷上了,男人似乎也已經沒那麼重要了。
傅玉宸,你永遠想不到,你隻是我的生子工具人。
我伸開手掌,
手中是一張白色符紙,心中的計劃悄然形成。
3
傅玉宸從始至終都沒問過我去醫院幹什麼,哪怕是一句。
如果他問了或者查了。
想必早就發現我懷孕的秘密了吧。
回到傅宅時,他正在門口大發脾氣:“人呢,蘇芊芊呢,她丟了,我的雪兒怎麼換命?”
助理戰戰兢兢:“下午夫人去了醫院......”
傅玉宸聲音冷沉,哼了一聲:“下午我在醫院看到她了,想必又是在玩什麼假裝生病的把戲,企圖博得我的關心罷了。”
正當他要出去親自尋我時,我突然推開了門。
見我眼眶通紅,他瞳孔一縮,愣在原地。而後聲音不自覺軟了下來:“芊芊,你嚇死我了。”
他害怕地將我摟住,對我溫柔道歉,像是對待失而複得的珍寶。
說白天他太憤怒了,才對我說那樣狠的話。
我臉色慘白,敷衍他兩句:“我先去洗澡了。”
“通知下去,命格交換儀式提前吧,她現在已經不好掌控了,似乎是察覺到不對勁。過兩天我怕她跑了,今晚就開始!”
“再說,雪兒的病也等不及了。”
我心底一沉。
心臟處的那張網驟然縮緊,痛得我無法呼吸。
晚上他親自給我唱叮當貓哄我開心,鬧著要我原諒他。
我笑著哭了,撲進了他懷裏。
“老婆,你的檀木手串怎麼不戴?”他眼底閃過一絲驚慌,連聲音都拔高。
我身形一顫:“可能是剛洗澡取了下來,忘戴了。”
他焦急衝進浴室,找到後親自給我戴上:“這可是我對你的心意,怎麼能隨便亂丟?”
我看著他那張俊臉,隻覺得分外陌生。
是害怕我沒戴這個,會導致命格交換不成功嗎?
喝下藏有安眠藥的牛奶後,我陷入了昏迷。
傅玉宸他不知道,命格交換傳言是假的。
但玄門中人可用自己的血喂養符紙小人,並且使之與真人無異。
他劃開紙人手腕時,我就藏在他身後不遠處。
我看得一清二楚。他手很穩,下刀子沒有絲毫猶豫。
我聽見他嘴裏呢喃著:
“芊芊別怕,等放完血,你跟雪兒的命格交換後,我便會用我的後半生一直補償你。我把我自己賠給你。”
可傅玉宸,我不稀罕你的半輩子了。
紙人皮膚脆弱,劃開是朱黑的血,他的手越來越抖。
冥冥之中,他感覺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在離自己遠去。
看著紙人逐漸失去生機。
傅玉宸臉色慘白:
“怎麼會這樣?”
一股說不出的慌亂,縈繞上他心頭。
4
我悄然轉身,步伐決絕地離開。
傅玉宸,你失去了你此生唯一的機會。
隻見那紙人安靜地躺在床上,擁有一張與我一般無二的臉龐。
床單、被褥上溢滿了黑色的血液。
整個畫麵暗紅,血腥,還透露著詭異。
可她卻臉色雪白,不像個活人。
傅玉宸像是突然發現了什麼。
某個猜想突然占據了他的腦子。
他不可置信地靠近,用手試探了一下鼻息,卻發現紙人早已沒了呼吸。
“怎麼可能?我隻是放個血,怎麼會死?”
見狀,傅玉宸愕然瞪大眼睛。
他跌跌撞撞起身,聲嘶力竭:“來人,去請那位大師來!”
他內心惶惶,明明所有步驟都是按照那位大師的要求來的,黑檀木手串更是一直戴著。
可為何紙人徹底沒了呼吸?
可就在這時。
“傅總,雪兒小姐出事了!”
助理急匆匆地從隔壁房間大喊一聲,毫無預兆。
傅玉宸登時一驚,而後沉下臉:“慌什麼?我不是讓你去請大師來嗎?”
“傅總,雪兒小姐狀況似乎極為不好。”說完他驚恐低下頭。
一個黃袍道士很快被帶了進來,傅玉宸已經急躁地抓住道士的衣領。
目露威脅:“我都是按照你要求操作的,可現在雪兒沒有得到救治,連芊芊也......”他說著就哽咽起來。
李雪兒平躺在隔壁房間裏,距離紙人所在位置僅一牆之隔。
距離甚至沒超過五米。
她雙手交疊,安心等待成功換命的消息,一想到她將獲得蘇芊芊的富貴命格,還會有一副康健的身體。
她就忍不住心潮澎湃。
蘇芊芊,誰讓你拿走不屬於你的東西呢?這傅氏少夫人的位置是我最先看中的。
李雪兒唇角勾起,不過很快她就可以拿回來了。
可美夢還沒做多久,她便感覺渾身如火燒一般。
錐心刺骨的疼痛也隨之蔓延,湧向四肢百骸。
李雪兒一摸,睜眼一看,發現自己身上開始冒黑血。
一聲尖叫穿透所有人的耳膜。
“啊,好疼,好疼,玉宸哥哥,大師,救我。”
黃袍道士將一張符紙貼到了她臉上,李雪兒這才好受點。
可她意識混沌,根本沒聽到站在她床前滿眼擔憂的傅玉宸嘴裏說的是:
“大師,之前是我有眼不識泰山。我現在隻有一個要求,那就是救回芊芊,大師,你快去看看,我的......芊芊快要沒有氣息了。”
黃袍道士被扯了過去,見狀疑惑地問了一句。
“可依貧道看,這換命儀式已經成功了啊,那您的夫人應該是救不活了!”
傅玉宸瞪大雙眼:“你什麼意思?”
“傅先生,您難道不知道換命儀式一旦成功,換命的那人必死無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