訂婚前幾天,我在劉曉明的電腦上發現了一張表格。
裏麵寫滿了他前任們的利弊或缺。
我的那框,寫著:”老實本分,適合結婚。“
而他的初戀那框,寫著:”你是飛鳥,應當飛向你的山。“
他在裏麵述說著他對初戀的心意,也唾棄著我的木訥無趣。
如果不是我的眉眼與他初戀有三分相似的話,他不會屈尊降貴的忍耐我。
劉曉明不知道的是,我和他在一起,隻是因為他的小叔是我的白月光。
我看到這裏,滿腦子就是一個念頭:
”開!將大局逆轉吧!“
1
”開,將大局逆轉吧!“
手機上某音短視頻的聲音還在外放著,我此刻的表情和那隻喊著口號的貓咪表情出奇的一致。
劉曉明有個蠻不講理的媽,和自以為是的爹。
如果當他的妻子,他的初戀每天雞打鳴的時候就該起床操持三餐,相夫教子,伺候公婆。
他舍不得。
正當我看著電腦表格發愣的時候,手機震動了兩下。
是劉曉明的信息:”收拾一下,半小時過來,我請了伴娘伴郎們一起小聚。”
他發了個餐廳的位置,相距40公裏。
我心裏一群草泥馬飛馳而過,這個距離,我打車過去都要遲到,我兩眼一白。
我到餐廳的時候,他們已經點完菜了。
我環視一圈,我沒什麼親友,所以這桌上的人全是劉曉明的朋友。
劉曉明旁邊,坐著王琴。
沒有我的位置。
王琴看到我,饒有興趣的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眼中晦暗一閃而過。
我也看著王琴,王琴回國了,應當也是因為劉曉明要訂婚了。
我知道這是拿著請伴娘伴郎小聚的由頭的一場鴻門宴。
王琴指揮著我開口:“這裏沒有位置了,你去搬個椅子順便坐吧。”
隨後朝劉曉明身上靠了靠,膩歪著勸他喝酒。
我看著她這一副女主人,對我趾高氣昂的,毫不掩飾的惡意的樣子。
我坐到了離他們最遠的位置。
期間,劉曉明依舊保持著沉默。
我就知道,這把天崩開局。
2
“欸我這樣一看,你們兩人的眼睛有點相似。”
說話的那人揶揄的看向王琴。
“琴琴,我們還以為這次你不會回來呢!”
王琴一把抱住劉曉明的胳膊,眼睛瀲灩的盯著劉曉明,撒嬌說道:“開什麼玩笑,曉明結婚,我怎麼可能不回來呢,看他的結婚對象到底長什麼樣子。我可要替他把把關呢!”
幾個人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
“也是哈,我看曉明哥的結婚對象和你眼睛好像哦。”
“莫不是,拿人當琴琴你的替身,這也太深情了吧,好好磕。”
“話不多說,我先接接接,無副作用。”
接你妹,什麼都接,那我接你泡方便麵沒有調料包,接你老公一分鐘好了吧。
什麼都接,隻會害了你。
有人艾特我:“你說呢,沈燕青,你認為曉明哥是更喜歡你,還是更喜歡琴琴姐呢?”
巧了,就是剛剛說接接接的那位。
我薄唇輕啟:“什麼都接,隻會害了你。”
芭比Q了,不小心把心裏話說了出來。
那人丈二摸不著頭腦,不知道我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王琴解圍笑著開口:“你們不要這麼說,我和曉明哥哥隻是好朋友,隻是純友誼,曉明哥哥的的女朋友眼睛像我,不過是因為曉明哥哥太想念我了,沒有別的意思的,大家不要想多了。”
好好好,純友誼,我看是唇友誼吧。都已經茶到我臉上了,這能忍嗎?
王琴說著又抬頭一臉委屈的看著劉曉明,像一隻識大體諒解人意的可憐狗狗。
劉曉明嘴角閃過一絲苦澀的笑,安撫了她幾句。
再抬頭,淩冽眼刀甩給我一記,臉上溫柔憐惜轉而代之的是刻薄厭惡,再開口就是三分譏笑,四分涼薄,和五分漫不經心。
“你囉嗦了。”
不是哥們,你隔這川劇變臉,唱戲法呢,變臉的那麼快,師承何處呢?
我沉默著,他們自討沒趣,便開始問王琴這一路上的見聞。
等菜上來時,她已經講完了在地中海釣黃鰭金槍魚,在葡萄牙徒步朝聖之路,在澳大利亞爬烏魯魯巨石的故事。
那些人露出豔羨的目光。
“琴琴你真是太厲害了,居然去過這麼多地方,我可太崇拜你了!”
“那當然了,我可不是眼裏隻有柴米油鹽的那種粗鄙俗氣的女人。”
“我可不是一般的女人。”
3
六百六十六,演都不演了。
如果能忽略掉王琴朝我遞過來的挑釁的目光,和劉曉明不經意看向我時,眼中愈加濃厚的嫌棄厭惡。
我都要給王琴的演出打賞了。
酒酣耳熱之際,她是人群的焦點。
王琴轉頭,問劉曉明:“你想知道阿拉伯語的’親愛的‘的怎麼說嗎?”
劉曉明一頓,搖了搖頭。
“我教你呀。”
王琴歪倒在劉曉明的肩上,對著他耳朵吹了一口氣。
“哈比比~”
劉曉明耳垂紅的滴血,禁不住王琴鬧,認命般的也重複了一遍。
“哈比比~”
“沒錯,你就是我的哈比比~”
兩人情投意合,情比金堅,我雞皮疙瘩起了一身。
突然有人開口:”沈燕青你整整遲到了15分鐘,是不是該自罰三杯?“
”還有今天時琴琴姐接風洗塵的日子,你憑什麼都不打扮一下,就過來,有把琴琴姐放在眼裏嗎,有把曉明哥放在眼裏嗎?“
而劉曉明坐在王琴旁邊,偏頭看向她的眼神裏愈發的溫柔,滿滿的幸福感。
聽到我們這個角落裏的動靜,王琴也不繼續她的演說了,劉曉明不耐的看向我,眼神裏仿佛也是要我給一個解釋。
我指了指自己,茫然開口:”我,我嗎?“
王琴嗤笑了一聲,歪了歪頭:“不是你,還能是誰?我們這裏除了你這個外人還有別人嗎?“
我慢慢握緊了拳頭。
倒不是因為憤怒,也不會因為這種拙劣的挑釁而憤懣不平。
隻是感歎生活裏很多人都是輕微智障,隻是因為能生活自理,所以沒被發現而已。
”那好,劉曉明你並沒有提前告訴我要來吃飯,兩個地方相距40公裏,你沒有距離概念,長了張嘴不知道提前說是嗎?“
“還有你們蛇鼠一窩,感情這麼好,不如你們兩結婚好了,在我麵前裝有意思嗎?”
“地中海沒有黃鰭金槍魚,因為它們更喜歡熱帶海域,朝聖之路也不在葡萄牙,是從法國到西班牙,烏魯魯巨石更是在19年就已經禁止攀登。”
”裝你馬呢。“
王琴的臉色瞬間慘白。
眾人疑惑和懷疑的視線,像激光一樣在我們之間來回掃視。
劉曉明騰地起身,色厲內荏道:”你一個有媽生沒媽養的東西,怎麼能這麼說王琴,是我看錯你了,你居然是一個這麼惡毒的女人!道歉!“
我一愣,劉曉明卻是更加不耐煩:”我讓你給王琴道歉,你聽不懂人話嗎?“
王琴剛剛失去了血色的臉蛋,現在兩行清淚掉下來,楚楚動人小白花的模樣。
”你別這樣曉明哥,你未婚妻隻是太嫉妒我們之前的關係,我相信她的本意是不壞的。“
”你就是心太善良了,她都這樣惡毒了,你還能這樣為她著想,琴琴你真好。“
我杵著腮幫子笑:”大庭廣眾之下調情司馬哦。“
劉曉明忍無可忍,把我手上的酒杯摔在地上,玻璃渣子在我腳邊綻放,劃傷了我露出來的腳背,我穿的是高跟鞋。
一抹殷紅的血珠在高跟鞋上染出顏色。
”沈燕青,我再給你一次機會,給琴琴道歉,不然你別想和我結婚!“
暴怒狀態的劉曉明依然篤定了我會道歉,他認為我能嫁給他,是我的福氣。
”你藥劑把幹哈!賠我高跟鞋!全國限量的!”
“王琴你裝你馬!”
“你神經病吧,一雙高跟鞋而已。”
王琴越發慌亂,轉向劉曉明。
“曉明哥哥,你老婆怎麼回事!”
“今天不是我的接風宴嗎?你怎麼讓她這樣欺負我啊!”
“算了,既然那麼不歡迎我,那我走好了,我是真心回來祝福你們的,算我沒回來好了,對不起。”
說著,她抹了把眼淚,竟跑了出去。
場麵一頓騷亂。
劉曉明冷哼了一聲,就追出去了。
其他人也紛紛離席,對著我的後背指指點點。
”她怎麼還敢擺臉色出來啊,她才是鳩占鵲巢的那個,真不知道這樣的人以後能有什麼出息。“
”這輩子也就這樣了,但是話說回來,她長得確實比王琴好看啊。“
給我聽爽了。
不好意思。
4
我做夢了,又夢見他了。
夢裏他喊我”藥劑師“,還送了我一雙高跟鞋。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晨了。
我看著天花板,眼角滑出了一抹眼淚,我想他了。
我很快就能看見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