導語:
父皇臨危托孤,我成為攝政長公主。
我竭盡心力,輔佐皇弟。殺佞臣,禦外敵。
閻王我來做,皇帝隻管振朝綱。
卻被誣陷通敵叛國,有謀反之心。
「陛下有令,殺無赦。」城下的監軍吳子良揮手下令。
大戰三天三夜,赤嶺軍全軍覆沒,我萬箭穿心。
再睜眼,已是三年後。
我竟成為了吳子良家中的庶女。
1
「逆女,不想嫁到國公府就去死。」
我睜開眼,就看到男人扭斷了一個女子的脖子,甩了出去。
「你呢?嫁不嫁?」他掐住了我的脖頸,開始用力。
鋪天蓋地的記憶傳來,現在已經是我死後的第三年。
我竟然成了吳子良家中的庶女吳卿卿。
當日是監軍的吳子良,而今已然是兵部尚書。
這是為了拉攏國公府的勢力,要將女兒嫁給年過半百的安國公做續弦。
看著不遠處已經毫無生機的兩個庶女的屍體,我拚命掙紮。
「別再掙紮了,為父給你選的是頂頂好的婚事,不要像你兩個庶姐一樣,不識抬舉。」
「頂頂好,你怎麼不讓嫡姐去?」我迎著他狠戾的目光,毫不畏懼的看著他。
「你嫡姐日後是要母儀天下的,豈是你們些賤蹄子能比的?你考慮好,是嫁還是去地下找你兩個庶姐團聚?」
他驟然用力,我眼前變得模糊。
「我嫁!」他鬆手,甩袖而去。
留我趴在地上大口地喘息。
我整理著腦中的記憶,那安國公嫁不得。
如今吳子良風頭正盛,是皇帝的寵臣近侍,唯有位高權重的帝師,能與之抗衡。
一個計劃悄然生成。
想要我嫁到國公府,那我便送你一份大禮。
我命身邊的丫鬟,給帝師遞了我的親筆信。
不給我活路,你也休想好過!
2
「小姐,帝師已經在裏麵了。」丫鬟夏翠附在我的耳邊。
我讓她守好門口,推門進了文淵閣的雅間。
我和年輕的帝師蕭墨寒,對麵而坐,誰都沒有先開口。
這蕭墨寒而今不過二十有五,學富五車,為人端肅,剛正不阿。
輔佐年幼的太子成為今日大權在握的帝王,他功不可沒。
隻是太過古板。
本公主生性恣意慣了,無形了些。
他卻總是參我不守規矩,著實是煩人的緊。
「吳小姐信中說長公主尚在人世,可為真?」他終是忍不住開口。
「是,長公主當年是冤枉的,大人可知?」我看著他的眼睛,試圖能看出些什麼。
他慵懶地向後一靠,端得是一派雲淡風輕,並不言語。
「長公主殿下在一個地方養傷,而今不方便露麵,還請大人能為長公主翻案。」他不說,我便說。
他一向寡言高冷,如今有求於人,我且讓著他罷。
他仍舊不語,似是在權衡。
「你這人什麼意思?不說話做甚?是幫還是不幫?」我氣急敗壞的瞪著他。
他卻笑了,「吳小姐,你可知,先不說長公主謀反之事是不是另有內情,他是死於你父親之手,這個你應該是知道的。還有,你的父親和我是政敵,這麼多年,我從不與奸佞為伍。所以,你們是在計劃什麼?」
「我沒有計劃什麼,我與吳子良那個人渣不是同類。我知帝師光風霽月,不似吳子良那般小人。你信我。」
我心中焦急,此人一身正氣,隻是他若不信我,我如何擺脫眼前的困境。
「若沒什麼事,在下便回了。」他說著便要轉身離開。
我張開雙臂,擋在門前,「綏遠將軍蘇沐安書桌下麵的暗格裏,有當年他和長公主的通信,可證長公主的清白。你自可去查證。」
「好!」他轉身離去。
3
剛回到尚書府,迎麵吳子良便氣勢洶洶的走來,對著我的臉就是一個耳光。
「逆女,光天化日的竟然在文淵閣私會外男。若是傳出去,讓為父如何和國公爺交代?」
我掃了一眼身邊的夏翠,她心虛地低下頭。
「父親息怒,女兒已經答應嫁到國公府,自是不會再出什麼叉子。隻是見個人而已,其他的便沒什麼了。」我真的懶得理會這個隻會諂媚巴結的東西。
「你......」他揮手又要打下來,我抬手扼住了他的手腕。
「父親,我可是你最後一個庶女了,大婚在即,打壞了我,難道您要讓嫡姐嫁給國公爺做續弦嗎?」
還沒來得及處置我,管家來報,國公爺傳話過來,要娶吳府的嫡女。
他氣的揮袖離開,讓人將我關了起來。
我看著他的背影,嗬,這才剛開始,你們欠我的,我會讓你們悉數奉還。
他走後,夏翠跪到我的身前,求我原諒。
吳子良派她監視我,今天出門,吳府的大管家看到我們進了文淵閣,如果不如實稟告,她會被打死的。
「不過小姐你放心,奴婢沒有跟他說,您見的人是帝師大人。奴婢的命是小姐救的,斷然是不會出賣小姐的。」
她哭的上氣不接下氣,我權衡著她投誠的幾分真意。
「好,我信你。如今形勢複雜,你我主仆相依為命,更要小心謹慎。」
我看向窗外,夜色幽深。
今夜怕是平靜不了了。
吳府折騰了一晚上。
吳子良的小算盤是打得叮當響。
他那嫡女是打算找機會入宮為後的,怎麼會舍得嫁給年過半百的安國公?
是以,第二日,便開了宗祠,請了族親。
將我記在大夫人的名下,成了尚書府的嫡二小姐。
也是在這天晚上,夜深人靜,年輕的帝師踏月而來。
4
「你要什麼?」他開門見山。
我也不再扭捏,「長公主的確是冤枉的,我這段時日也收集了不少證據。你帶我離開吳府,我助你為長公主翻案。」
他不說話,似是在權衡我話中的真假。
俄而,「你又是如何得知這麼多?長公主死的時候,你不過是個六品官的庶女。」
「因為我是長公主的暗棋,長公主曾經救我性命,如今她含冤而死,我總要為她做些什麼。」
原諒我不能跟你實話實說,蕭墨寒,非是我不願,而是重生之事,屬實駭人聽聞。
「你如何覺得,我願意參與進來?」
我們四目相對,他似是想從我的眼中看出些什麼。
「因為我了解大人的為人。」我迎著他的目光,毫不畏縮。
我與蕭墨寒達成了合作。
第二日,他便請旨,娶我為正妻。
聖旨下來的時候,吳子良都傻了,兩眼一翻,氣暈了過去。
因為和國公府隻是口頭約定,並沒有定婚,換庚帖,是以我還待字閨中。
婚期定的非常近。
我終於不用再待在這個地方。
戰戰兢兢,束手束腳。
借著謝恩的機會,我和皇帝終是見了重生以來的第一麵。
那句死前的「陛下有令,殺無赦。」猶在耳畔。
是功高震主,狡兔死、走狗烹?
還是惡人算計我和皇帝的關係?
始終在心裏找不到一個答案。
5
大殿裏,看著久未見麵的皇弟。
他長開了些,已經有了幾分帝王威嚴。
我壓著眼中的淚意。
對他行了跪拜大禮。
「長公主的事,老師和朕說了。皇姐待朕之真心,朕是一定會為她翻案的。隻是此事過去已久,當時的知情者,都死在了那場戰役裏。吳子良回來的時候,他身邊的將軍都說,長公主,勾結敵國,攻打陽穀關。朕是不信的。這麼多年,也是苦於沒有證據。若你能幫助長公主翻案,朕定不會薄待於你。」
年輕的帝王說了很多,已然沒有初登帝位的青澀。
他這麼說,我自是願意信的。
即便吳子良當年說,奉皇帝令,殺無赦。
我走的時候,皇帝單獨留下我說話。
「這些年朕一直在尋找皇姐的屍體,朕也是一直抱著希望,皇姐還活著的。她還好嗎?朕想見見她。」皇帝滿臉悲戚,不似假裝。
「公主在一個很安全的地方,當年傷的太重了,一直都在昏迷,恐不方便見陛下。」
......
出宮的路上,蕭墨寒也問了我同樣的問題。就是公主在哪?
我也給了同樣的說辭。
不是我不願意說,著實是怪力亂神的事情,說出來我怕會被當成妖怪燒死!
剛又變成人沒幾天,我著實是不想再回去當個死鬼。
已經定親,便無需避嫌,他將我送回了吳府。
剛進門,我便被五花大綁押了進去。
不由分說,他們將我帶進了地牢。
吳子良端著一碗藥,不由分說給我灌下去。
5
藥入咽喉,我當即倒地不起。
五臟六腑都在痛,全身的骨頭仿若被萬蟻啃食,痛到骨髓裏。
「而今木已成舟,既然不能嫁給國公爺填房,那你去了夏府,便做爹的眼線,爹必然不會虧待你。」
「剛給你用的毒,每月服用一次解藥即可,並不致命。發作起來,便是像你現在這般光景。」
「所以,你隻要乖乖聽話,為父護你周全。」
我扛不住了,暈了過去,又疼醒過來。
他看著我受折磨卻是一臉興奮的模樣。
我心裏將他淩遲了千百遍,又無數遍的問候了這龜孫的八輩祖宗。
終究是抗不過去了,我屈服了。
他給了我解藥,疼痛排山倒海般的散去。
我被扔人扔回了房間待嫁。
夜深人靜的時候,蕭墨寒又來了。
看那著我虛弱無力得模樣,也嚇了一跳。
我順勢靠在他的懷裏,哭的梨花帶雨,我見猶憐。
他雲淡風輕的臉上,也漸漸染上陰霾。
他將他的暗衛青墨留給了我,踏風而去。
第二日,一則消息在京城中炸開了鍋。
兵部尚書吳子良,被一群混混打得鼻青臉腫,扔在了菜市場。
「聽來說被人發現的時候,身上隻穿著一條褻褲,小姐你是沒看見老爺的樣子,簡直太狼狽了。」夏翠說著,也是滿臉的暢快。
這段日子觀察者,這丫鬟,是個可用的。
「夏翠,我今天已經將你的賣身契從大夫人那裏要了過來,以後你便跟著我。最多三年,我的事做完了,便放你自由。」
夏翠聽得感激涕零,連連磕頭。
很快我就發現,相信這丫頭是不對的,卻又是對的。
這丫頭看起來是個蠢的。
實際上,卻是個更蠢的!
6
大晉朝元和十年,六月初三,吉時良日,天賜佳姻,宜嫁娶。
成婚的晚上,剛喝完合衾酒,蕭墨寒一口鮮血吐了出來。
緊接著便陷入了昏迷。
暗衛用最快的速度請來了太醫。
我當即下令控製了帝師府,開始徹查。
這一夜的帝師府格外漫長。
蕭墨寒昏迷了一夜,府裏求饒的聲音便持續了一夜。
天降破曉的時候,蕭墨寒悠悠轉醒。
幸虧是暗衛的腳程夠快,太醫來的及時。
此毒霸道,若不是太醫有相關的經驗,暫時壓製住了,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
「你感覺如何了?」
我看著他蒼白的臉,抱歉的開口。
如果不是我的自私,你本是不該卷入這紛爭之中。
「無妨。審的如何了?」他對著門外開口。
「還沒有線索。此人藏得太深,屬下無能。」
他揮退了暗衛,原本風淡雲輕的眸子,卻是越來越沉,仿佛裹挾著狂風暴雨。
「你所中的乃是南疆的劇毒,落魂。此毒太醫隻能是暫時壓製,還是需要盡快找到解藥。不知道是哪邊的人出手,竟然藏得這麼深,防不勝防。你心裏可有計算?」
他搖搖頭,「無礙,若前方不明,棋路不清,那便車攻馬守,一邊破敵,一邊自救。總是有辦法的。」
「好!」不愧是帝師,困境之中,依然通透。
因著蕭墨寒中毒的原因,三日回門便免了。
待蕭墨寒身體好一些,我將手中這段時間收集到的證據交給了他。
隻是能證明,吳子良勾結了雲輝將軍範曲明,其他的並沒有證據。
那日,蕭墨寒應該是去了綏遠將軍蘇沐安的書房,拿到了暗格裏當年我和綏遠將互通的書信。
裏麵的內容可以證明我沒有謀反之心。
死前一個月的時候,常年戰場的直覺告訴我,最近這一戰可能會有大變。
我便安排了身邊謀士、兩個副將,還有綏遠將軍,回京保護皇弟。
哪知綏遠將軍去而後返,和我以及五萬赤嶺軍,一起留在了陽穀關。
當時南疆大軍壓境,我的斥候打探到敵方和我方的某個人有聯係。
大戰在即,卻始終沒有揪出這個人。
我們很順利的拿回了陽穀關,卻是入關之後,南疆和我大晉的軍隊,竟將我們形成了包圍之勢。
二十萬大軍對戰五萬大軍,戰了三天三夜,終是不敵。
......
轉眼就是十天過去了,解藥的事依然是毫無頭緒,隻能查到此藥隻有南疆的聖女可解。
我的事可以往後放一放,可是蕭墨寒的毒,不能等了。
我找到蕭墨寒商議,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動出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