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結婚七年，我一直沒懷上孩子。

婆婆四處搜羅偏方，又黑又苦的藥汁，一碗又一碗，往我肚子裏灌。

終於，我的肚子裏『揣』了個東西。

結婚日紀念日前夕。

丈夫跟我攤牌：「我們離婚吧，宋唯懷孕了。」

聽到這個消息，我先是吃驚，「你確定，這個孩子，是你的種？」

而後，遏製不住的大笑。

「好！我同意！」

「沈淩，我祝你子孫滿堂......斷子絕孫！」

1

醫院，急診室。

我坐在長椅上，握著剛出來的檢查報告，失魂落魄。

拿起手機，撥通了丈夫的電話。

鈴聲響起，漫長的等待。

就在快要自動掛斷時，接通了。

「什麼事？」

聽沈淩的聲音，人似乎不太清醒。

我皺了眉，有些擔心，「你喝酒了？」

他的胃不好。

「醫生囑咐過很多次，要你少喝......」

「嗯。」沈淩並不在意，隱約有些不耐煩。

「打電話給我什麼事？」

我握著檢查報告的手緊了緊，開口磕磕絆絆，「你能來接我嗎？我在......」

「嘁。」沒等我說完，沈淩笑了，「你不是知道我喝酒了？」

「沈淩！」

手機裏傳出來一道嬌嗔尖細的女聲。

「來了！你自己回去吧！」

沈淩匆匆掛了電話。

我握著手機，攏著眉心，心口墜墜。

這道女聲，我聽出來了。

是沈淩的秘書，宋唯。

宋唯進公司不到一年，關於她和沈淩不清不楚的傳聞，甚囂塵上，半年有餘。

我問過他，但他矢口否認。

我們大吵了一架，冷戰至今。

我收了手機，低頭看著檢查報告。

最後的診斷一欄，赫然是：子宮肌瘤。

2

回到家裏。

剛進門，遭到婆婆劈頭蓋臉的責罵，「穿的什麼？袒胸露背的！」

我看了看身上的禮裙，解釋道：「參加了個商務晚宴，工作需要......」

「哪個正經女人開口閉口工作？」

婆婆不耐煩，「成天就知道在男人堆裏打轉！自己不正經，還成天疑神疑鬼沈淩外麵有人！」

轉去廚房端了藥碗出來：「趕緊的！把藥喝了！」

我和沈淩結婚七年了，但一直沒有孩子。

沈淩是家裏的獨子，從我們新婚開始，婆婆便念叨著讓我早點懷孕生子。

然而，一年兩年......

婆婆看著我平坦的肚子，臉色越來越難看。

她開始四處搜羅各種偏方，熬成一碗碗苦澀的藥汁，端到我麵前，命令我喝下。

這藥，沈淩嘗過，隻嘗了一口，就跑去洗手間吐了。

「太苦了！」

那時候，新婚燕爾，沈淩心疼我，奪過藥碗，「別喝了！我去跟媽說！」

「沒事！」

我笑嘻嘻的攔住他，接過藥碗，「隻要媽高興，我願意喝。」

怎麼能不願意呢？

我愛沈淩。

隻要他對我好，我願意為他吃盡苦頭！

就這樣，日複一日，年複一年。

我已經習慣了每天一碗這樣的藥汁，但是，今晚，我卻皺了眉。

想起那份檢查報告。

醫生說：「那些藥，別再喝了，你的病，就是喝那些來路不明，所謂的『偏方』導致的。」

於是，我朝婆婆搖了搖頭，「媽，這藥，我不想喝。」

「你說什麼？」

婆婆愣了下，瞬間瞪大了雙眼。

不怪她吃驚，這是我這麼多年來，第一次對她說「不」！

別說喝藥，家裏大大小小的事，我一向都是順著她的。

我看著她，緩慢而清晰的，重複道：「媽，這藥，我不喝......」

想了想，補充道，「以後，我也不會再喝了。」

說完，越過她，徑直往二樓走。

婆婆一聽，這還了得？

一把拽住我，命令道：「抽什麼瘋？趕緊把藥喝了！」

「媽。」我皺著眉，直搖頭，「我真的不想喝！」

「可笑！喝不喝由得你？」

婆婆一手拽住我，一手端起藥碗，直接往我嘴裏灌．

「不會下蛋的母雞！脾氣還不小！趕緊喝！一滴都不許剩！」

我恐懼的直搖頭，這對我來說，就是毒藥！

情急中，我一把推開了婆婆！

婆婆踉蹌著，連連後退，藥碗從她手上滑落，摔在了地上。

頓時四分五裂，藥汁灑了一地板。

婆婆氣得，指著我的鼻子，「反了你了！」

我的腦子亂的很，不想再和婆婆糾纏，跑著上了二樓。

3

等我冷靜下來，想要去和婆婆道歉，安撫一下她，走到房門口，拉開條門縫，聽到外麵有動靜。

沈淩回來了。

婆婆：「你這個媳婦，我是伺候不了了！」

哭哭啼啼的把剛才的事，添油加醋，對沈淩說了一遍，又拉著他。

「依媽看，她是懷不上了，兒子啊，你就打算，讓老沈家斷了後啊？」

我聽得心驚。

婆婆這是什麼意思？

「媽。」沈淩笑笑，「我和佳佳在一起這麼多年了......你別生氣，那藥，她要是不想喝，你以後也別熬了。」

「很晚了，媽你血壓高，可不能熬夜。」

搭著婆婆的肩膀，送她回房。

我也合上了房門。

有些欣慰。

沈淩他，還是向著我的。

很快，沈淩進來了。

「回來了。」

我立即起身，迎了上去，聞到了他身上濃重的酒味。

不禁皺眉，「應酬難免，但酒還是要少喝。」

「嗯......」沈淩隨口應了，捂著胃部，「胃藥呢？拿來我吃兩顆。」

「好。」

他這是胃不舒服了，我立即去找來胃藥，倒好水一並遞到他手上。

看著他吃藥，我抿了抿唇，斟酌著開口，「你抽個時間，陪我去趟醫院吧？」

「嗯？」

沈淩覷了我一眼。

笑了，「去醫院做什麼？你是懷不上的......要是能懷上，早懷上了。這些年，我們什麼方法沒試過？別折騰了，算了吧。」

他是誤會了。

他以為，我是為了想懷孕去醫院？

其實，是醫生建議我，做個病理檢查，確認腫瘤是良性，還是惡性。

這麼大的檢查，我不想一個人，我需要我最親近的人，陪著一起。

「不是的......」

我搖搖頭，試圖跟他解釋，但又不想結果沒出來前，讓他跟著擔心。

於是說：「我就是，想做個體檢。」

「再說吧。」

沈淩搖著頭，顯然是不信，已然不耐煩，「累了一天，我去洗澡，該睡了。」

脫下西服外套，隨手一扔。

我慌忙接住，突然，吸了吸鼻子。

外套上，除了酒精味......還有股香水味。

我捧著外套，湊到鼻子下，聞得更清楚了，這香水......我在宋唯的身上，也聞到過。

什麼樣的距離，會沾上這麼重的香水味？

我疑心的，仔細查看外套。

沒有找到其他可疑的，卻在他的口袋裏，摸到了一隻錦盒。

打開來一看，裏麵是條全鑽項鏈。

這顯然是給女人的東西。

我突然想到，過不久，就是我們的結婚紀念日，這是沈淩，給我準備的吧？

才剛有的猜疑，又被我放下了。

我想，是我想多了。

4

沈淩宿醉，第二天一早，沒能起來。

我出門的時候，他還在睡。

到了公司，開始忙碌。

我和沈淩是大學同學，畢業後，創立了這家公司，從一開始的隻有我們兩個人，做到現在幾千名職工的上市公司。

經曆的辛酸和困難，不知凡幾。

沈淩也從當初那個農村來的窮小子，成了沈總，熬出頭了。

翻看著手裏的報表，我突然發現了問題，看了眼報告人。

摁下內線：「宋唯，進來下！」

宋唯進來了，「盛總，您找我？」

我抬頭看她，宋唯才剛大學畢業，年輕漂亮，尤其有一把好嗓子，軟綿輕柔。

好聽的很，像是在撒嬌。

我指著那份文件，「是你做的？」

宋唯拿起文件看了下，臉色唰的白了，「盛總，對不起！是我不小心，我這就去改！」

「改？」我冷笑著，質問，「這是你這個月第幾次了？」

我不是不允許人犯錯，但她出錯的頻率，未免太高！

「要我提醒你嗎？第四次了！」

我眯了眯眼，「事不過三，宋唯，我認為你不勝任這份工作......」

「盛總！」

一聽話頭不對，宋唯慌了，「我知道錯了！求求你，別辭退我！」

她哭了起來。

「盛總，我會改的，我年輕，不如您有經驗，您好好教我，我父母身體不好，弟弟還在念書，我不能沒有這份工作！嗚嗚......」

看著她哭哭啼啼，我頭疼的扶額。

「怎麼了？這麼吵？」

辦公室的門推開，是沈淩。

「沈總！」宋唯像是見到了救星，「您快幫我跟盛總說說，盛總要辭退我！」

沈淩了解了情況，看向我，清淡的語氣，「我以為什麼事呢？小事一件，不至於。」

「小事？」

我皺眉瞪著他，「你知不知道，今天這份報表要是報到客戶那裏，會造成多大的損失？是五千萬！」

沈淩：「那不是還沒造成損失嗎？」

「！」我一時噎住。

不敢置信，「你在說什麼屁話？沈淩，你昨晚灌的酒還沒醒嗎？」

「你好好說話！」

等會兒，我視線一頓，落在了宋唯頸間，她戴了條項鏈！

我屏住呼吸，步步走近。

宋唯：「盛總？」

沈淩：「盛佳佳，你要幹什麼？」

我充耳未聞，伸手，一把拽住了那條項鏈！用力扯下！

「嗬！」

我笑了，我沒看錯，就是昨晚，在沈淩口袋裏看到的那條項鏈！

原來，不是給我的！

我想起，公司裏關於他們的種種傳聞......

突然，揚起手，朝著宋唯，『啪』的一巴掌！

「盛佳佳！」沈淩怒喝，目眥欲裂，一把拉開我。

力氣太大，我被他推到在地。

「呃。」我捂著肚子，皺眉悶哼，但是，沈淩沒有看我。

宋唯捂著臉大哭，「欺人太甚！老板就可以隨便打人嗎？盛佳佳，我跟你拚了！」

宋唯要衝上來，突然兩眼一閉，身子直直往下墜！

「小唯！」

沈淩大驚失色，慌忙抱住她，抬眸恨恨的瞪著我，「你幹的好事！」

那一刻，我的左胸口處，吱嘎作響，是破碎的聲音。

當晚。

沈淩很晚才回來。

我沒睡，我在等他。

沈淩坐在我麵前，抽出支煙來點燃，吞雲吐霧中，緩緩開口。

「我們離婚吧，宋唯懷孕了。」

什麼？

我震驚的瞪大了雙眼，脫口而出，「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我比誰都清楚，沈淩不可能有孩子，這輩子都不可能有！

半是嘲諷半是提醒：「你確定，是你的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