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因與攝政王賭氣故意酗酒裝死,
得知死訊後的攝政王派人砸了酒館,殺了爹娘。
王妃消氣「複活」後兩人熱淚相擁,破鏡重圓。
我為爹娘伸冤不成,反被扔到亂葬崗。
後來,我以鬼醫徒弟的身份來到王妃身邊,
王妃故技重施時,我趁機送上美人蠱,
我告訴她,換皮九次,便能恢複到十六歲的模樣。
她服下蠱蟲等著第九次換皮時,我為她蓋上了棺材板。
既然她總想著死一死,那我就好好滿足她!
1
王府內,雲祈陌一巴掌將婢女扇飛:
「你們休要胡言亂語!」
婢女再次向攝政王稟報:
「王妃她快不行了......」
雲祈陌衝進屋內,緊緊抱住王妃溫熱的身體,痛哭流涕:
「葭沚,你快醒醒,我不納妾了,你醒過來好不好?」
王妃府內的婢女對眼前的場麵毫不陌生,皆跪地不敢出聲。
我直起身子,捧起一旁的的酒壺,猛吸一口,朝王妃的身邊走。
在雲祈陌都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我「噗」的一聲,將酒均勻地噴撒在王妃紅潤的臉上。
裝死的王妃頓時瞪大眼睛大叫起來:
「你個賤婢!竟敢對本王妃不敬!」
我跪地低頭道:
「奴婢曾跟西域鬼醫學過醫術,此乃西域秘術,王妃情況危機迫不得已采用此法,望王爺息怒。」
王妃本就是裝死,雲祈陌剛才說的每一字必然是聽得清清楚楚。
她此時醒來,可謂是恰到好處。
不出所料,王妃果然沒有繼續追究我,反而身子一軟倒入王爺懷裏。
雲祈陌見王妃醒來,欣喜不已,將葉葭沚緊緊摟住。
「太好了,葭沚,你終於醒了!」
葉葭沚見目的達成,嬌嬌滴滴地依偎在雲祈陌的懷裏,柔聲道:
「你剛剛說的是真的?以後不許再惹我生氣了。」
雲祈陌不假思索點頭答應。
兩人深情相擁了一會兒後,才想起我們這些跪在地上的奴婢。
雲祈陌仔細打量我一番後,露出讚許之色。
「多謝大夫。」
「這救治的法子雖然古怪了幾分,但救治王妃有功,當賞。」
「多謝攝政王,多謝王妃。」
王妃遣散眾人,唯獨留下了我。
「你是不要命了嗎!敢冒充鬼醫的徒弟!」
她伸出鮮紅的長甲,扣在我的脖頸處,一股暖流隨之湧出。
我的確是攝政王請進府的大夫,不過的確不是什麼鬼醫的徒弟。
至於為什麼能輪到我入府,是因為街上的大夫早已被王妃殺得不剩幾個了。
此時,我在王妃麵前沒有露出半點懼色,不卑不亢地說:
「王妃,您才是府裏的主人。攝政王的心若是不在您身上,您這樣裝病傷害自己並非良策。」
見我一語破的,王妃蹲下身,狠狠掐著我的脖頸:
「你又能想出什麼良策呢?」
我知道,我現在還沒有死於亂棍,顯然是戳到她的痛處了。
葉葭沚也迫切想知道留住攝政王的心思的良策。
「我曾在西域得到過一種蠱,喚作美人蠱。能讓女子容貌更加動人。」
「這蠱蟲原本是鬼醫留給我的,但我的臉毀了便毀了,願獻上美人蠱,助王妃一臂之力。」
她伸手將我推倒在地,大怒道:
「你是在嘲諷本宮的容貌不如那個狐媚子嗎?你要是再敢對我不敬,我要你死得更難看!」
我艱難地爬起來,咬牙切齒道:
「民女死不足惜。民女幫王妃也是因為陸側妃恃寵而驕,欺辱我們,想替王妃鏟除禍害。」
「實不相瞞,民女此時獻上美人蠱,是因為陸側妃近日派人來我的房間搜尋此蠱,怕落入她手,先行奉上。」
王妃原本滿眼厭惡的眼裏閃過一道詭異的神色。
我繼續煽風點火:
「若是陸側妃找到了這美人蠱,搶先一步,那後果......」
見我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王妃半信半疑地問:
「這美人蠱,在何處?上一個騙我的大夫,早已是野狼的盤中餐了。」
我低頭從懷裏取出匣子。
「美人蠱在此。」
我可沒有欺騙你,這美人蠱是能讓你美得不可方物。
但我可沒有說,你能美美地活著啊。
2
我緩緩打開美人蠱的匣子。
「回王妃,這美人蠱,可讓女子換皮九次,每換皮一次,蠱主的容貌便能改變幾分,等到九次換皮後,蠱主便能恢複到十六歲的模樣,蠱蟲會自行爬出體外。」
王妃狐疑地看著我。
「這就是西域流傳的美人蠱?」
我點頭。
我知道王妃不會輕易相信我,因此早在兩個月前我就不經意間在王妃麵前多次提起過此蠱。
她與白祈陌成婚六年,早已過了二十五歲,雖麵容姣好,但與十六歲的小姑娘確實無法相比。
之前我有七成概率她會心動,現在我篤定她會收下這美人蠱。
於是,我焦急地說:
「王妃,這蠱已開匣,須一日內定下蠱主,否則蠱蟲會自行滅亡。這蠱蟲五年僅可養出一枚。」
看王妃神色猶豫,我又補了一句:
「若是王妃不信,民女願為王妃試蠱!待到五年後,民女再為王妃尋來新的蠱蟲。」
說完我將手指伸到蠱蟲麵前,王妃趕忙叫停我:
「等等!」
王妃伸出手,蟲子緩緩爬入王妃的肌膚,片刻之後,那美人蠱蟲便消失得無影無蹤。
這樣就對了,王妃,這可是我專門為你準備了五年的蠱蟲。
隨後我告訴葉葭沚需要服用相應的藥草,能讓美人蠱在體內更好地發揮作用。
一個月後,王妃的臉上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變化,反而下巴發紅瘙癢。
她怒火中燒派人把我綁到柱子上,吩咐小廝鋪滿稻草,她手上的火把在風中搖曳。
「你個賤婢,定是那個狐媚子故意派到我身邊害我的!」
正當她要向我丟過來手中的火把的時候,她大叫一聲,暈倒在地。
「這是我的藥起了作用,你們放我下來,不然你們都要陪葬!」
眾人不知所措的時候,一個提著水桶的小廝前來澆滅了火把,給我鬆了綁。
看他的模樣,似乎有幾分眼熟,可我實在想不起來了。
也罷,不過是個無關緊要的人。
婢女慌慌張張地扶起倒地的王妃,我跟隨王妃來到房間。
王妃臉上的皮膚肉眼可見的變紅,開始發燙變黑。
我用沾水的手帕鋪在王妃臉上,手帕下掉出一層又一層紫黑色的皮。
一炷香之後,王妃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問貼身侍女我是不是已經被燒死了。
得知我還活著的消息,她握緊拳頭,隨即下令將我綁到跟前。
我跪在王妃那張通紅的臉麵前,笑地說:
「恭喜王妃成功換皮,王妃愈發明豔動人了,您不妨看看。」
婢女遞過來鏡子,葉葭沚盯著鏡中的自己,輕撫臉頰,笑得燦爛。
「還不快鬆綁!」
我告訴王妃,臉上每蛻一次皮,容貌就能美上幾分。
到時候,攝政王看著她這張絕美的臉,還用得著擔心攝政王還會流連妾室的房間嗎?
王妃滿意地點頭,我第一次在王妃府吃上了熱菜熱湯。
此後幾天,攝政王果真夜夜都宿在王妃的房裏。
攝政王接連一個月都再也沒有去找過妾室。
王妃見攝政王心思全在她身上,誇讚我這個大夫還算有幾分本事。
我告訴她,每換皮一次,容貌便會美上幾分,接連換皮九次,就能與天上的仙女媲美。
不過,盡管兩人夜夜笙歌,王妃的肚子還是沒有動靜。
在她愁眉苦臉的時候,我獻上一張民間藥方,這次她謹慎地問我:
「服用這些藥,會不會和這美人蠱相克?」
我麵不改色地搖頭。
盡管如此,王妃還是找來城裏為數不多大夫詢問這藥方是否可行。
大夫雖然知道這不過是普通的補藥,但不願得罪王妃,點頭肯定地說這些藥的確有助孕的功效。
她放心地將藥方交給婢女時,我叮囑道:
「此藥方雖有效,但王妃務必適量服用。雖然陸側妃那邊好像也有動作,不過還請王妃切莫心急。」
王妃一聽大怒,立即吩咐侍女讓陸側妃來院裏幹雜貨。
我提醒道:
「王妃,這藥方需要小火慢煮,正好缺個心細的人守著爐灶。」
王妃眼睛一亮:
「你們把那個狐媚子叫來!」
3
我在跟著侍女去尋找陸瑜的時候,不經意間說道:
「咱們王妃真是大善人,同意攝政王納妾,換作其他王妃,陸側妃定然不能過得這般滋潤。」
侍女不屑的冷笑一聲,頭抬得老高:
「我們王妃自然是極好的,那個小狐媚子不過是趁虛而入,要不是王妃和攝政王鬧別扭,這王府怎麼會容下她?」
「如今她能留下來侍奉王妃,已經是莫大的恩賜了。」
我連連附和王妃心地善良,頗有貴族風度。
我暗自感歎,蘭煙不愧是王妃的貼身侍女。
我剛要踏入陸側妃的房門,就聽著屋裏傳來各種桌椅碰撞的聲音。
「你們滾出去!」
剛走進門,就被陸瑜凶狠地推了出去。
跟在我身後的蘭煙給了陸瑜一個巴掌:
「你敢動王妃身邊的人?」
我拽住蘭煙的衣角,勸和道:
「陸側妃也是在氣頭上,咱們莫要跟她計較了。前院侍女送來一批新的綢緞,蘭姑娘不妨去看看樣式?」
支走蘭煙後,我走進來,正要開口,一個瓷碗從我身前掠過。
「砰」的一聲,撞碎在地麵上。
正當她舉起另外一個茶盞時,我快走幾步扶住她的手:
「你繼續砸下去隻會惹來王妃厭惡,攝政王也不會護著你,更報不了仇。」
陸瑜愣在原地,緩緩放下手中的杯盞。
我確認門外並沒有其他人後,關上門,拉著她坐下來。
我告訴她我的來意後,她不敢置信地看著我:
「你憑什麼覺得我會相信你?你不怕我告發你嗎?」
她握在手裏的杯盞毫無預兆地掉地碎裂。
我微微一笑。
我拿出帕子擦了擦她留著血的手指。
「我們雖然初次見麵,但我們都有著同樣的深仇大恨。」
我擺正了她的衣領,麵無表情地說:
「這是你想要過的日子嗎?你甘心成為他們夫妻二人感情的犧牲品嗎?」
她聽完我說的話後,咬牙切齒:
「我自然是不甘心。但憑你我二人,如何對付皇室呢?」
我輕輕拿起桌上的杯盞,舉在半空:
「你可知,蚍蜉之力,亦能撼大樹?我們不能一擊致命,便可循序漸進,一點一點讓他們走入死局。」
「例如,王妃最自豪的容貌,雲祈陌最在乎的權力,一點點推敵人下地獄,也未償不是好計策。」
陸瑜嘴角上揚:
「好啊。不過,先讓我看看你的本事。」
4
在進入王妃府之前,我就打聽過關於陸瑜的事,原本她也隻是個小門小戶的庶女。
不料王妃與攝政王賭氣時,攝政王為了氣王妃,強行拆散了陸瑜和她的情郎,硬是要納她為妾。
她並非王妃口中的狐媚子,也是個在皇權之下迫不得已做了妾室的可憐人。
王妃攝政王和好後,自然是將她拋之腦後。
我聽說,王妃還曾派人害她腹中的胎兒三個月大時流產。
我篤定,她對這對夫妻的恨意定然也不少,她是我最好的盟友。
隨後我帶著陸瑜來到王妃的院子命她看守藥罐。
當我捧著熬好的湯藥來到葉葭沚麵前時,她在認真欣賞著自己的那張臉。
多看幾眼吧,很快,你就看不到了。
她見我走過來,放下鏡子:
「我要讓那個賤人日日夜夜為我守著藥爐,等到祈陌回來,看見她那黢黑的臉,定然心生厭惡,到時候王爺定然會將她發賣了。」
我笑著稱讚王妃英明,王妃小心地將碗中助孕的湯藥喝得幹幹淨淨。
對,就是這樣,你多喝一點,才能快一點換皮。
你盡情地笑吧,不然恐怕就沒有機會了。
連續喝了一個月的湯藥後,王妃的臉已換了三次皮,肌膚更是吹彈可破。
雲祈陌一下早朝便直奔王妃的院子,兩人恩愛極了。
在第三個月的時候,王妃夜裏昏迷不醒。
攝政王害怕極了,連夜將我叫來。
「沈大夫,你快看看王妃這是怎麼了?」
我輕撫王妃的脈象,裝模作樣來回探查,表情嚴肅:
「攝政王可是讓王妃夜間過於勞累?」
剛剛還要掐我的脖子的攝政王,他的聲音突然軟了下來:
「那這......可如何是好?」
我加大了王妃服用湯藥的劑量,麵前的景象本就在預料之中。
王妃蛻了三次皮後,對我端來的湯藥早上了癮,連看都不看就一飲而下。
真是個要臉不要命的蠢貨。
我當然不會告訴雲祈陌這都在我的預料之中,我猶豫片刻告訴他:
「王妃已有身孕,如今王妃的情況危機,這胎怕是保不住了,除非......」
雲祈陌一把揪住我的衣領:「除非什麼!」
「除非攝政王為王妃尋來往生花。」
「往生花極其珍貴,傳說中有能讓人起死回生之功效。如今要是想保住王妃腹中的胎兒,便隻能尋來此花一試。」
雲祈陌一下子愣住了,他又何嘗不知道往生花是多麼難得,在皇城中恐怕就隻有一株。
那一株就在太子的府中。
太子一向與攝政王政見不合,自然不可能輕易將往生花雙手奉上。
但我可不能讓雲祈陌這麼快放棄,我添油加醋道:
「如果攝政王覺得太難求,不如算了吧,隻不過要苦了王妃......」
「不行!這可是我的第一個孩子,我不會讓他出事的!」
身後的奴婢嚇得臉色慘白。
「你且在這裏伺候著王妃,我現在就去太子府求藥。」
我盈盈一拜,看著床上王妃的絕美容顏,出了神。
「沈川,王妃怎麼樣了?」
回過神來,婢女蘭煙在晃動我的肩膀。
「咱們要相信攝政王一定能帶回來往生花的,王妃一定會沒事的!」
我安慰著蘭煙,卻在倒數著王妃還能活多久。
5
攝政王一晚上都沒有再回來。
原來是被攔在太子門口過了一夜。
第二天天一亮,雲祈陌就趕忙拜訪太子,表明來意。
但太子本就不喜無禮的攝政王妃,對攝政王更是避之不及。
等到攝政王入府後,府裏的小廝才告訴攝政王,太子已經去早朝了。
攝政王一路追到皇宮。
皇帝得知王妃病重垂危後,礙於君王顏麵,下令讓太子拿出往生花救王妃。
原本太子對攝政王府的厭惡,在皇帝這麼一摻和下,便又多了幾分。
雲祈陌拿回往生花後,研成粉末讓王妃服下後,王妃果然胎象變穩,臉色也隨之紅潤起來。
她滿臉嬌羞地依偎在雲祈陌懷裏:
「雲郎,有你真好!我們的孩子一定會平平安安的。」
雲祈陌僵硬地抱著葉葭沚,似乎還在回味著太子轉身前意味深長的一撇。
這有什麼要思考的,他真正要苦惱的事還在後頭呢。
葉葭沚服下藥後,身體健朗了許多,一有空就親自監督陸側妃生火煮藥。
還捂著個肚子大搖大擺地出入內院。
上天的饋贈,都是要付出代價的。
我近日準時送去一些滋補的藥膳,我看著王妃換完第五次皮,肌膚晶瑩剔透。
為此我還特地叮囑她,一定要按時使用熏香助眠,有利於新皮膚更加嬌嫩。
她早已習慣了用熏香,每晚都不曾忘記點燃。
我前腳關上房門離開後,雲祈陌後腳就來找王妃。
今晚又是個不眠夜了。
一個時辰後,王妃的房間傳來鬼哭狼嚎般的嘶吼聲。
蘭煙慌慌張張敲響了我的房門。
我在熏香裏加了麝香,不知此時到底有沒有燒完,看來是來不及撤走剩下的部分了。
這時,陸瑜卻從一旁將熏香偷偷換走,將一盆新的熏香換了上去。
不愧是我看上的盟友。
攝政王看見我,一把衝過來,使勁搖晃我的肩膀:
「是不是你又給王妃吃了什麼東西?」
我連連磕頭:
「攝政王稍安勿躁,待我給王妃把把脈。」
王妃身上沾滿了鮮血,味道刺鼻,攝政王擰著一張難看的臉。
我麵不改色地替王妃擦幹淨手臂上沾著的鮮血。
「王妃服用了往生花後確實暫無大礙,可畢竟胎象尚未完全穩定,攝政王怎可讓她又如此勞累啊......」
雲祈陌一聽是自己的原因導致王妃小產,羞愧地紅了臉。
這是六年來,王妃和攝政王的第一個孩子。
王妃得知孩子沒有了後,鬱鬱寡歡。
但攝政王卻起了疑心,將我的房間內搜查了一遍,又將王妃平日的膳食仔細查驗了一番。
所幸並未被他發現什麼異常。
我見王妃傷心欲絕,長跪在王妃門口。
「是民女照看王妃不周,民女罪該萬死。」
宮裏派來的太醫仔細檢查了平日裏我給王妃配置的藥膳,均沒有發現什麼異常。
得到多次證實後,王妃才派蘭煙將我扶起來。
「王妃,這藥膳和熏香並無異常之處,您的身體過於虛弱,還請好好修養。」
「不過,經此一事,您日後恐怕再也難以有孕了......」
王妃差點暈了過去。
府外請來的大夫繼而又對雲祈陌說:
「王爺不必過於自責,您想必也不願此事發生。」
其他大夫散去後,我在後院看見了在一旁刺繡的陸瑜。
「你倒是有點本事。」
她露出滿意的眼神:
「原來她也知道,失去三個月的孩兒會是這般痛苦。」
我勾唇一笑:
「我們還能,讓他們更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