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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1.

我是將軍府嫡女,因生我時將軍夫人險些喪命,算命先生說我命硬克全家,十五歲之前不能和家人見麵,爹娘將我送去相國寺,並在幾年後收養了謝韻,算命先生說她命中帶福氣,能讓家宅興旺。

我回來那日,謝韻突發急病,就連府醫都束手無策。

和謝韻有婚約的侯府世子趙彥書家又被誣陷貪贓枉法,全家老小都被關進大牢,將軍府和侯府平日走得近,連帶著被查,但沒有趙家嚴重,隻是被禁軍禁在府裏看管起來,每日接受盤問。

京城很少有人知道謝家嫡女謝喧,我回來的消息也沒人知道,他們讓我扮成謝韻接受盤問,而謝韻被他們送到鄉下暫避風頭。

那些日子裏,整日裏擔驚受怕,我娘卻說那是我欠謝韻的,欠他們的。

三個月後趙家得以平冤昭雪。

老侯爺在暗無天日的牢獄受到嚴刑拷打,出獄後一病不起,老侯夫人提出讓趙彥書和謝韻成親為老侯爺衝喜。

趙家雖得以平冤昭雪,卻元氣大傷,我爹娘不想讓謝韻嫁過去受罪,也不想背一個落井下石的名聲,就把我推上了喜轎,還跟趙家說是我用謝家對謝韻的養育之恩威脅,逼她讓出趙彥書,謝韻自覺對不起謝家,自請到鄉下去。

我成了所有人的眼中釘。

後來老侯爺走了,官家為了彌補侯府,許趙彥書世襲爵位,他又憑本事考中狀元,深受官家重用,才三年就重振侯府,正是誌得意滿的年紀,卻因為娶不到年少時喜歡的姑娘,眉宇間總籠罩著淡淡的愁緒。

成親那晚,向來沉穩的趙彥書喝得酩酊大醉,我就知道他永遠放不下謝韻。

所以趙彥書對我說要娶謝韻當平妻,我竟覺得理所應當。

“恭喜侯爺,終於得償所願。”我平靜道。

不知我這句話觸碰到趙彥書的哪片逆鱗,他眉頭一蹙,不悅道:“謝喧,你不要得寸進尺!”

我茫然的看向他。

“如果不是你逼走阿韻,你以為我會娶你?”

我的心口莫名地有些酸澀:“那侯爺希望我說什麼?”

我曾解釋過無數次,我沒有算計謝韻,但他並不信,這些年我一直忍讓。

不然我能怎麼辦?

我是能在父母兄弟心中爭得一席之地,還是能與這些權貴一較高低?

“你好自為之,若要給阿韻使絆子,我決不饒你!”趙彥書見我沒有往日溫順,不耐的拂袖而去。

原來他是怕我給謝韻使絆子啊!

有將軍府和侯府為她保駕護航,我能使什麼絆子?

“夫人,”白灼怒氣衝衝道,“明明是他們將你推上花轎的,怎麼現在有臉來怪你?”

白灼是我還在相國寺時買來的,後來跟隨我回到將軍府,又到侯府,這些年也隻有她是真心待我。

“他們也不是第一次這樣了,”我安慰她,“不值得動氣。”

不值得的人而已。

謝韻回來的第三天,趙彥書就到謝家提親了,聲勢十分浩大。

還有十多天,侯府就開始著手準備兩人的婚禮,侯府上下張燈結彩,昭示著主人此刻的心情。

我和趙彥書成親時,侯府連紅綢都沒掛,趙彥書隨便穿了件紅袍,而我的喜服也不知道從哪裏弄來的,比我的身量大了一個尺寸,與之相比,寒酸了不止一點點。

下人們也是會察言觀色的,主子不待見的侯夫人,在家不如一個下人。

“侯府終於有喜事了。”

“是啊!侯爺和二小姐這對苦命鴛鴦因為某些人分開,終於老天爺開恩了。”

“侯爺給謝家二小姐送去足足百台聘禮,都是侯爺準備了十幾年的稀罕之物。”

下人們聚在一處,說話並不避諱我。

白灼聽了,要去找她們理論,被我拉住了。

“夫人?”白灼委屈地替我打抱不平。

“走吧!”我對白灼道。

以前我沒有計較,現在我要把屬於謝韻的還給她,就更不會計較了。

我並不確定父母會來接我,自知在相國寺不是長久之計,為了以後有門手藝謀生,就跟住在相國寺附近的陸大夫學醫。

現在也瞞著所有人、隔三差五到醫館坐診。

正直秋末冬初,寒暑交替,風寒的人很多,我和白灼到時,醫館裏人滿為患。

“謝大夫,你來了?”醫館裏的人看到我,眼睛都亮起來了,又歎著氣道,“謝大夫,裏間有個特殊的病人,你快去看看。”

開醫館,也會遇到難纏的人,我並不覺得驚訝,畢竟林子大了什麼鳥都有。

隻是我沒想到,那人竟是謝韻。

2.

“我姐姐的手也是你們這些男人敢碰的?”裏屋傳來嗬斥聲,是我弟弟謝長寧的聲音。

我下意識地要轉身,又聽張大夫說話有些吃力道:“我們這裏有女大夫,今天來坐診,謝二位稍等。”

想著我遮了麵紗,他們也認不出,我走上前,謝長寧正掐著張大夫的脖子。

“阿寧,你別這樣。”謝韻柔聲開口。

謝長寧是和兄長不同,他是一個玩世不恭的二世祖,卻非常聽謝韻的話,這才放了張大夫。

“你是誰?”謝長寧警惕地打量我。

“這是謝大夫。”張大夫怕我得罪這位爺,忙解釋。

我有些沒好氣,為了不給醫館惹事,我不得不心平氣和。

視線不由落到謝韻身上,嬌滴滴的一個美人。

剛回京時,他們怕我克謝韻,並未讓我們見麵,後來在趙彥書的書房裏,見到滿滿當當都是她的畫像,一顰一笑,楚楚動人。

難怪趙彥書急著娶她,是想要趕緊娶回家保護起來吧!

“還杵著幹什麼?”謝長寧不悅道,“沒看到我姐姐受傷了?”

我無語,但還是給她處理傷口。

謝長寧埋怨:“姐姐,府中有下人,不用你下廚。”

“我以前不能在爹娘麵前盡孝,現在回來了,想彌補他們。”

“你是謝家嬌養的小姐,又不是謝喧那野丫頭,下廚這種事不需要你做,今天這事,娘要是知道了,不知又要哭多久。”

雖然知道,在他們心目中隻有謝韻,但聽著謝長寧這些話,心裏還是密密麻麻的痛。

晚上回到侯府,一進門就被老夫人身邊的麽麽攔住。

“謝喧,彥書要娶阿韻,作為侯夫人,你不在家幫忙打點,整天就知道到處亂跑,把所有事情丟給我這個老婆子,你安的什麼心?”一進門,老夫人就摔了茶盞訓斥。

侯府內宅向來是老夫人當家,這管家之事與我何幹?

“侯府夫人的身份是怎麼來的你忘記了?”見我不回答,老夫人繼續訓斥,“你搶了阿韻的婚姻,阿韻心善,不跟你計較,還顧慮到你的名聲,向彥書求情,不然彥書早就把你休了!”

謝韻葫蘆裏賣什麼藥?

“你啞巴啦?”老夫人豁然起身。

“多謝侯爺和謝小姐體諒?”我琢磨著老夫人大概是怪我不知感恩。

“你、你......忤逆長輩,”老夫人顫抖著手指著我,“滾去祠堂跪著,想清楚了再起來。”

她說要讓我跪,我的身體不由顫了一下,剛要說話,白灼已經開口:“求老夫人開恩,少夫人身體不好,求老夫人別罰少夫人跪......”

“啪!”老夫人身邊的常麽麽打了白灼一巴掌,“哪來的奴才,主子說話也敢插嘴。”

常麽麽使了十成十的力氣,白灼的臉頰瞬間紅了大片。

“啪!”在常麽麽沒反應過的時候,我掄起胳膊扇了她一巴掌:“狗奴才,欺負老夫人心善,狐假虎威!”

決定把屬於謝韻的位置讓給她,我都沒要和誰過不去,因為這些都不屬於我,看到白灼被打,我忽然不想再忍了。

常麽麽哎喲一聲,捂著臉後退數步,老夫人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你這種以下犯上的奴才,隻會讓侯府蒙羞,”我看著她道,“不過看在你照顧老夫人多年的份上,今天就不與你計較了。”

“老夫人,既然沒事,我先回去了。”我帶上白灼離開壽安堂。

“翻了天了!”老夫人將桌子拍得震天響,“來人、去把彥書找來。”

回到院子,我忙找了藥給白灼消腫。

年少時上山采藥摔傷過膝蓋,留下嚴重的後遺症,我最怕屈膝,這件事隻有白灼知道。

她受傷了,還在替我擔心:“夫人,老夫人會不會因此責罰你?”

“老夫人想罰我,還需要理由嗎?”我道。

話音剛落,門就被一把推開,趙彥書帶著一身肅殺的冷氣:“謝喧,你這樣汙蔑母親的?你的教養呢?”

3.

成親三年,我一直住偏院,趙彥書從未踏足過,今天看來是氣急了。

“侯爺也不問事情的經過,就來指責我,難道這就是侯府的教養?”

“謝喧,你說什麼?”他大概是沒想到我會反駁,周身氣息一凜。

我瞬間感受到來自上位者的壓迫感,頂著壓力直視他的眼睛:“事實就是這樣。”

趙彥書嘴唇顫動,半響才道:“我和阿韻青梅竹馬、她因為你才被送到鄉下,如今還替你求情,讓你繼續做這個侯夫人,你應該知足的。”

嗬!

“我已經和母親談過了,隻要你低頭認個錯,母親會原諒你的。”

“不必,這天大的恩情我無福消受。”我看著他一字一句道。

見我不順著他給的台階下,趙彥書耐心耗盡:“謝喧,你在鬧什麼?”

“侯爺,我們和離吧!”

趙彥書沒想到我會說出這樣的話,氣得留下一句“鬧吧!到時候別求我”就拂袖而去。

本以為要涼著我十天半月,沒想到晚上常麽麽就來傳我,說老夫人有事相商。

嫁入侯府三年,侯府大事小事都是趙彥書和老夫人把控操持,現在有什麼事需要找我商量?

到壽安堂,我就知道了。

老夫人要我全權接手趙彥書和謝韻的婚事。

我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趙彥書。

因為剛剛的事,他還在氣頭上,並未給我好臉色:“這件事母親會在旁邊指點你。”

我氣笑了。

他要娶平妻,卻要讓我這個正妻為他們操持婚禮,這是將我的尊嚴踩在腳下反複摩擦。

趙彥書見我沒有一口應下,有些不悅。

我道:“我愚鈍得很,做不來這件事。”

老夫人瞬間就急了:“這是阿韻要求的,不然你以為我願意讓你操持?”

謝韻?

說到底,不過是為了讓我難堪。

我起身道:“那就有勞老夫人了。”

“你,彥書你看看,她就是這麼跟我說話的。”

“哐!”桌上的茶盞被趙彥書掃在地上,茶水灑了一地,“跟母親道歉!”

“侯爺,我哪句話說錯了需要道歉?”我直視著他。

趙彥書臉色更加難看:“滾回去,這事不用你了。”

我直接帶著白灼離開了壽安堂。

回去就開始清點嫁妝,這些是謝家的,要如數歸還。

剛清淨沒多久,房門就被砰一聲踹開。

男人黑著臉站在門邊:“謝喧!你這麼鬧就是為了給阿韻難堪?阿韻到現在還替你說話,你竟然如此惡毒?你享受了阿韻這麼多年的福氣,就讓你操持一下她的婚禮不也不願意?”

真是可笑,我的親兄長,讓我替我的夫君和他的妹妹操辦婚禮,話說得如此理直氣壯。

“老夫人說過,謝韻才是他心目中的兒媳婦,謝韻和侯爺成親的時候,她必然親自操持,我不敢越界!”

老夫人對謝韻的喜歡毫不掩飾,說這些話也不避諱,整個侯府的下人都知道。

謝長卿愣了一下,他自然也是知道的,最後才說:“彥書沒告訴你,阿韻已經親自替你向老夫人求情了?”

“兄長,我究竟犯了何錯?需要她替我求情?”忍了又忍,終究還是忍不住,拔高音量說道,“是我選擇要生在謝家?還是我要嫁給趙彥書?你們口口聲聲說我錯了,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謝長卿一愣。

滿腹的委屈再也忍不住:“說到底,不過是謝韻為了霸占謝家女的身份使出的卑鄙手段罷了......”

“啪!”

謝長卿一巴掌扇得我頭暈目眩。

“夫人,夫人!”白灼跑過來扶我,到底沒扶住,我的身體失去力氣,幾個踉蹌摔倒在地上。

恍惚中看到謝長卿臉色一白,步伐慌亂、似要上前扶我,不過隨即,便聽見他冷冷說道:“你不該惡意揣測阿韻,阿韻向來善良,從不會如你這般陰險。”

他又瞥了我一眼:“隻要你好好把這件事辦好,大家都不會計較你之前的不懂事。阿韻就這一個願望,你萬不可辜負她。”

“做、不、到!”我看著他,一字一句道。

4.

“你?”謝長卿氣急,怒氣衝衝地指著我,“就是平時太慣著你了,就是你不辦,阿韻也會風風光光的嫁給彥書。”

我伸直脖子,大有你再扇我一巴掌的架勢,謝長卿氣到了,拳頭攥得嘎嘎響,最後哼了聲轉身離去。

白灼顫著嗓音哭道:“夫人,你嘴角流血了。”

“你去醫館給我取一副藥來。”我雖然痛,心境卻平和了不少。

隔天上午,白灼匆匆進屋:“夫人,醫館來人了,說昨天二小姐在醫館治療後,傷口潰爛,謝家找上門,二公子說若你再不出麵,就要砸了醫館。”

我隻得趕去醫館,快到時,前方發生了爭執,看熱鬧的人群攔住去路。

我帶白灼下了馬車,是一個書生模樣的青年,撞到一個老人,雙方因為賠償問題沒談妥。

為了趕緊清開道路,我讓白灼拿了些銀錢給那老人。

青年忙朝我行禮:“多謝小姐出手相助,不知小姐住在何處,等我有了銀子,再還給小姐。”

“不必了。”

“小姐,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男人突然又道。

我忙避開他:“沒見過。”

這人好無禮。

他也發現自己逾越了,忙道歉。

又道:“實在不好意思,是我認錯人了。我妻子和我起了爭執離家出走,還懷著身孕,我來尋她,現在身無分文,實在......實在太失禮了。”

我沒時間和他耽擱。

到醫館時,那兒被士兵圍住。

“是她,”謝長寧和謝長卿一起從醫館走出來,謝長寧不由分說地拽住我,“就是她給姐姐下的毒!”

我強穩住情緒:“謝公子,發生了什麼事?”

“帶回將軍府!”謝長卿直接讓人把我押到將軍府。

謝長寧蠻橫的把我扔在地上,膝蓋和手肘因他大力摜摔磕在地板上,痛得我眼淚都有些憋不住。

“就是你給我的韻兒下毒的?”我娘聲音哽咽,要動手打我。

“娘,也許謝大夫也不是故意的。”謝韻連忙拉住我娘。

我娘被她勸住,就連暴躁的謝長寧也安靜下來。

我也看見了她手上的傷,原本做了清理、又放了藥,隻要不沾水沒事,但此刻卻開始潰爛。

這是......

我一驚,明明給她用的是白蘞,傷口上怎麼會有烏頭?

這兩種藥不能一起用,我不會犯這種低級的錯誤。

而她卻趁機靠近我,用僅我和她能聽清的聲音道:“姐姐,你說要是大家認出你,會怎麼樣?”

我震驚。

謝韻......她是故意的?

她怎麼知道的?

不過隻要有心,想查出來也不難,這些年謝家和趙家都不知道我在醫館坐診,主要是他們不在意我這個人。

麵對質疑的眼光,她挑釁的揚了揚唇,而下一刻,她用指甲在傷口劃了一條口子,驚叫一聲:“謝大夫,你為什麼要撓我?娘、娘救我,我疼......”

“阿韻,阿韻,你怎樣?快讓娘看看。”

“姐姐,姐姐你疼不疼?”

瞬間屋子裏亂做一團,我被謝長卿押在地板上,而謝長寧和我娘都去看謝韻的傷勢。

“姐姐?怎麼是你?”謝韻突然又震驚地喊出聲。

剛剛拉扯中,麵紗掉地上,露出我的臉。

屋子裏安靜了一瞬。

謝長卿震怒:“謝喧,竟然是你給阿韻下毒?你怎麼這麼惡毒?”

“哥,快,殺了她,殺了她給姐姐報仇!”謝長寧在旁邊喊。

5.

謝長卿抬起手想打我,看到我腫脹發紫的臉,他頓了一下。

對視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過的懊惱和後悔。

“先把她關起來!”謝長卿站起身。

謝長寧不滿,但麵對兄長的威嚴,他不敢挑釁,狠狠的瞪著我。

當天趙彥書來了。

他眼裏充滿殺氣:“你竟敢給阿韻下毒?平日是我對你太過仁慈了!”

“你怎麼確定是我下毒的?”我抬起頭,直視他。

他突然一愣:“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他伸手過來,我連忙躲開。

“不知悔改!”被我駁了好意,趙彥書再次拂袖而去。

隻是下午又來了,這倒讓我稀奇,從前十天半月也見不到一麵的人,今天就見到兩次,還帶了熬好的湯藥。

不過稍微想想就知道了,他和謝韻要成親,婚前兩人不能見麵,看我不過是一個幌子,會佳人才是目的。

我不喝,他很不滿:“謝喧,你別在無理取鬧了!”

“王爺,和離書擬好了嗎?”我實在不想和他糾結了。

“你怎麼變得如此胡攪蠻纏?”他站起身,“我們趙家沒有和離,隻有休書!”

我有些不可置信:“敢問侯爺,七出我犯了哪條?”

“妒忌。”趙彥書麵不改色。

“好。”我從善如流。

他們隨意找一個由頭懲罰我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明明是他提出的,我答應了又不高興,傍晚的時候,我娘還來了。

真是稀奇。

生我的娘,我還沒怎麼好好看過她。

她是一個長得極美,年華已逝,卻風韻猶存,隻是眼睛有些紅腫。

她一來就絮絮叨叨:“阿韻她隻是太擔心被拋棄了,才會糊塗,你是姐姐,大度一點,別跟她一般計較。”

她說謝韻是我爹撿回來的孤兒,剛來家裏時瘦得跟猴子似的,膽子小,怕生,飯也不敢多吃,好幾年,才慢慢接納他們。

還說謝韻雖然接納了他們,但老是擔心被送走,我回來了,她便經常做噩夢,夢見被謝家拋棄。

“所以,你們覺得我該給她讓路?”心口痛得我呼吸困難。

她可曾有一刻想過,這些年我是怎麼過來的?

我娘一愣:“不、不是,隻是......”

“來世,就讓謝韻做你們的親生女兒吧!”我看著她笑,眼淚卻不自覺地流出來。

曾經我也渴望親情,可如今,我徹底的不需要了。

她震驚得說不出話來。

“夫人,小姐的手又痛了。”門外的丫鬟喊道。

她連忙起身,看了我一眼,終究什麼都沒說就匆匆離去。

“來世,我不要你們了。”我看著她淩亂的步伐,心情平靜到了極點,迷迷糊糊中,眼角一片冰涼。

等我醒來的時候,白灼正用帕子包著冰塊給我敷嘴角的傷,看到我醒來,她一直繃緊的情緒一鬆,抱著我哭起來。

我正要安慰她,冷不丁聽到趙彥書道:“哭什麼?她不是好好的嗎?”

我這才發現,趙彥書竟然也在。

白灼連忙止住哭聲退到一旁。

我這叫好好的?

也對,在他們心目中,我隻要沒死就是好好的。

“侯爺,你是來送休書的?直接給我吧!”我朝他伸手去。

他強忍住煩躁:“把藥喝了。”

床頭重新擺上一碗藥。

我撇開視線。

“你不喝?”趙彥書道,“那就讓你的丫鬟代你喝。”

我一驚,她竟然拿白灼威脅我?

趙彥書對上我的視線很直白:就是威脅你,你能怎麼樣?

我心口堵著氣。

白灼是這世上唯一對我真心的人,我怎麼能讓她受到傷害?

以趙彥書的手段,沒什麼是他做不出來的,閉了閉眼,我直接端起藥碗一口氣將藥汁全部喝幹淨時,趙彥書欲阻止我的手停在半空。

苦味瞬間蔓延至整個口腔,牽動嘴角的傷口,尖銳的刺痛感讓半邊臉頰都失去了知覺。

他將手收回,眼神有些複雜。

白灼連忙拿來一塊飴糖遞給我,我沒接,將空了的碗遞給趙彥書看。

“要我給你拿去放?”趙彥書瞥了一眼空碗。

白灼連忙接過碗:“夫人,給奴婢吧!”

我被他的理解能力折服了。

趙彥書終於道:“收拾收拾,回家。”

家?

我有家嗎?

趙彥書真是病得不輕。

他離開後,我忙問白灼:“張大夫他們怎麼樣?”

白灼的眼眶立刻就紅了:“他們都沒事。侯爺已經查清,二小姐傷口上的烏頭要比白蘞晚用一個時辰。二小姐也承認,她是擔心大家不喜歡她了,才會在自己的傷口上撒烏頭。”

難怪將軍夫人來找我,趙彥書還親自送藥。

不過真相對他們而言,並不重要。

門口的守衛撤走了,我帶白灼準備離開。

剛到院子就看到謝將軍和謝長卿,他們應該是準備送趙彥書的。

看到我,謝長卿愣了一下。

謝將軍也是一頓,不過隨即像是猜到什麼,歎口氣:“阿韻被我們寵壞了,你是姐姐,別跟她一般計較。”

我道:“謝將軍放心,隻要她不招惹我,我自然不會招惹她。”

聽到我的話,三人均又是一愣。

“姐姐、姐姐,請你原諒我!都怪我太害怕了,才會一時糊塗,等我嫁到侯府,我們一起孝順爹娘婆母,好不好?”謝韻追出來,就要拉我。

“不好!”我抬起手,掄起胳膊甩了她一巴掌,又甩了一巴掌。

6.

還要再抬手,被趙彥書和謝長卿拉開了。

“姐姐,姐姐你怎麼打我,嗚嗚,我都道歉了......”

謝長卿臉色沉沉:“阿韻已經道歉了,你還要怎樣?”

謝將軍:“我就沒有你這麼心胸狹隘的女兒。”

我看著他們,一字一句:“那就當我死了。”

不知道為什麼,幾個人聽見我的話,麵色一僵,仿佛害怕失去什麼似的。

我沒給他們再說話的機會,率先上了馬車。

趙彥書大概是留下來哄謝韻了。

我去醫館,確認大家都沒事,又買了藥,才回院子。

“夫人,你還記得作日的書生嗎?”一進屋,白灼從懷裏掏出一張紙,“我看到他拿著畫像找人,就要了一張,本打算看到他的妻子就通知他。”

當我看到畫像上的人時,仿佛被雷劈了。

那赫然是謝韻!

想到某種可能,我連忙讓白灼去找一個人。

這些年行醫,我也認識了一些消息靈通的人。

傍晚,白灼便收到訊息。

原來,謝韻並不是謝將軍隨意撿回的孤兒,而是他一夜風流生下的孩子。

那女人在謝韻四歲時就去世了,謝韻曾在街上流浪乞討,後來被桃李村陳家收養,和陳家長子陳青山青梅竹馬,並定下婚約,九歲時才被謝將軍接回。

當初謝將軍和謝長卿為了護她周全把她送出府,後來趙家元氣大傷,謝韻不想嫁給趙彥書,就嫁給了陳青山。

但現在她後悔了,才跑回來。

“白灼,你讓人穩住陳青山,別讓趙彥書和謝家人發現。”我將一包銀子交給白灼。

第二天我去找趙彥書。

他正在試喜服,長身玉立,眉目如畫,年少時的小侯爺一襲紅衣,騎在高頭大馬上,意氣風發,不知迷了多少人的眼。

那是我第一次見到他,真是打馬樓下過,引得滿樓紅袖招的英俊少年,那過去的諸多年,心中一直有一抹揮之不去的紅色身影。

如今再見他穿紅衣,竟是要娶她人。

看到我,他警惕道:“你來幹什麼?”

“侯爺,休書可擬好了?”

趙彥書皺眉:“謝喧,我的耐心是有限度的。”

“那侯爺不必再忍了。”

“你?”趙彥書臉色難看至極。

我笑:“難道侯爺不想給謝韻獨一無二的侯夫人之位嗎?”

“好!很好!”他冷笑道,“這麼想要休書,我給你。”

我不卑不亢:“多謝侯爺。”

“你以為你還能回到將軍府?”

“這就不勞侯爺操心。”

“等我跟阿韻成了親,就給你。”他冷聲道。

他同意就行:“好。”

“謝喧!你就不能消停點?”老夫人知道我來找趙彥書,生怕我纏著他,急匆匆趕來。

趙彥書不悅的皺眉:“娘,你怎麼來了?”

老夫人把他拉到一旁,警惕著我:“彥書要娶阿韻,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你再纏著他,我就讓他休了你。”

“娘!”趙彥書被他娘這番話說得臉上有些掛不住。

我朝老夫人盈盈一笑:“那就多謝老夫人和侯爺成全。”

老夫人一愣:“她這是......什麼意思?”

我開心地帶著白灼轉身離開。

原以為趙彥書在準備和心上人的婚禮,會忙得把其他事都放在一邊,沒想到卻來了我的院子。

這次,他似乎很有閑心,看到院子裏的陳設時,嫌棄的皺了皺眉:“侯府不缺錢,用不著這麼省。”

侯府有錢與我何幹?

我不曾花過侯府的錢,就連冬日取暖的碳火,都是我在醫館坐診時得的診金買的。

不過這些已經不重要了。

我靜靜站在一旁,等著他說正事。

趙彥書卻是自顧自的坐下來:“你就是這麼待客的?”

他的到來實在意外,白灼沒反應過來,聽到趙彥書的話,連忙去倒了杯水來,顫著手遞給他:“侯爺見諒,我們,還沒買茶葉。”

主要是沒多餘的錢買。

趙彥書聽完,眉頭皺得更緊,或者想到什麼,將水杯放到一旁:“這裏缺什麼,理一個單子出來,我讓人添置。”

我真被氣笑了:“不必了!侯爺到底有何事?”

他沒接話,沉默片刻才又開口:“離開後,你打算去哪裏?”

我自然不能告訴他。

“你何時學的醫?是在相國寺的時候?”說完,可能是覺得自己在說廢話,回到京城後,我哪有機會學醫。

他無奈的歎口氣:“阿韻不僅是和我一起長大的,她還對我有恩。”

又是謝韻,我都聽惡心了。

趙彥書道:“五年前我去剿匪,中了奸人的計,是阿韻把我從亂墳山背到桃李村才活下來,我必須娶她。”

我震驚的看著他,所以他認為,五年前是謝韻救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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