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跟著我媽進杜家那天，杜婉晴表麵甜甜叫我哥哥，私下裏卻處處針對羞辱。

十八歲生日那天，杜婉瑩忽然一反常態要送我生日禮物。

當我打開禮物盒，卻被裏麵的定時鞭炮炸殘了兩根手指。

而我原本是要準備報考醫科大的。

當我對她毫無念想時，杜婉晴卻說要做我女朋友。

1

我跟杜婉晴在一起的第七年紀念日，她說要給我個驚喜。

餐廳裏，在她眾多朋友見證下，她掏出一枚戒指，“南一，你願意娶我嗎？”

周圍的人都發出哄鬧聲，讓我趕緊答應。

可是我的左手像是有千斤重，怎麼都抬不起來。

“不是吧，杜婉晴，你男朋友好像並不想娶你誒。”她的男性朋友調笑著，“你要是沒人要，哥們我要了。”

說話的人是杜婉晴的好朋友於浩。

兩個人青梅竹馬，門當戶對。

因為他的話，杜婉晴蹙眉看我，眼底有不悅。

“南一，你要當著這麼多人讓我難堪嗎？”

我搖頭，舉起左手，“不是我不願意，是我沒有無名指，沒辦法接受你的戒指，你忘記了嗎？”

杜婉晴臉色驟變，周圍起哄的聲音頓時消失，一個個神情各異地看著我。

誰不知道我的左手無名指是在十八歲生日那天，被杜婉晴送得生日禮物毀掉的。

“南一，在今天這麼重要的日子，你非要煞風景，是嗎？”

杜婉晴生氣了，將戒指扔到一旁的垃圾桶，“既然你不要，那就扔了吧。”

說扔就扔，就跟當初我的手毀掉，她莫名其妙要做我女朋友一樣草率。

都，不過是她一個心血來潮的舉動。

“這麼貴重的東西，怎麼能隨便扔掉。”於浩站在她旁邊，握著她的肩膀，兩人都是穿著同款高定服裝，更像一對情侶。

他看向我，笑著勸道，“南一，你去把戒指撿回來吧。婉婉專門為你準備的，你可別寒了她的心。”

周圍人也開始附和，杜婉晴站在人群中，眼神微涼置身事外。

但她沒反對。

我懂了她的意思，低頭去尋找那枚戒指。

終於在一張桌子底下找到，狹窄的桌子，我鑽進去，周圍發出哄笑。

“他鑽進去的樣子好像條狗啊。”

我聽見了，自然杜婉晴也聽見了。

出來後，我將戒指遞給她。

杜婉晴臉色一變，冷漠地看著我，“南一，你還真像條狗！”

她說完轉身走了，於浩看著我搖搖頭，拍了下我的肩膀。

“哥們，你還真是帶不動啊。”

“我讓你去撿戒指，你怎麼撿回來還要還給她？”

主角都走了，她的那群朋友也都散了。

熱鬧非凡的包廂一下子變得有些冷清。

我看了一眼手機，這一群人換了個場子熱鬧去了。

人群中，杜婉晴趴在於浩的肩頭上，兩人咬著耳朵，仿佛親在了一起。

還沒到家，我媽打來了電話，問我跟杜婉晴什麼情況。

“我聽說她今天跟你求婚，你沒答應？”

“媽媽在杜家本來就艱難，你能不能懂事點，別讓媽難辦。”

“婉晴在511酒吧喝多了，你親自去接她。”

當初跟我媽一起嫁進了杜家這個頂級豪門，她對我說的最多的話就是讓我懂事點。

我知道隻要反對，就是一場道德綁架。

到了511，卻沒有找到杜婉晴。

“婉晴早就跟於浩走了，這會應該到家了吧。”

“婉晴今天這麼難過，於浩應該會貼身安慰。”

惡劣的話語，我知道他們想從我臉上看到點什麼。

可惜，要讓他們失望了。

我連杜婉晴為於浩流過一個孩子都知道，又怎麼會在意他們會不會貼身安慰？

2

杜婉晴第二天回來的比我想象中要早一點。

我在廚房做早餐，她從身後過來抱住我的腰。

身上的衣服已經不是昨晚那一套了。

“聽說昨晚你去接我了？”她貼著我的後背，此刻像一個深愛著我的未婚妻。

“是，你朋友說你有事先走了。”

我語氣很平靜，身體控製不住有些僵硬。

杜婉晴沒察覺到我的變化，依舊抱著我。

“我昨晚喝多了沒辦法開車，於浩送我去另外一套房子住了。”

“誰讓你昨晚不接我的戒指讓我下不來台。”杜婉晴將我拉過去麵對著她，“南一，我們在一起七年了，你不想娶我嗎？”

她說話的時候，我看著他一張一合的下巴。

再往下，是她V領衣服裏若隱若現的紅色吻痕。

可以遮擋，但也沒有藏住。

我笑了一下，“我現在什麼都沒有，怕配不上你。”

“可是你有我啊，我什麼都有。我的就是你的。”杜婉晴急切地想證明什麼，“你不是一直都想去醫院工作嗎？我讓我爸給你安排去行政部門。輕鬆自由，還能多陪我。”

她說著就興奮了起來，摟著我的脖子很雀躍。

“那是我以前想去的，現在已經不想去了。”

杜婉晴的臉色變得僵硬，她放下手，聲音變得冷漠。

“南一，是不是現在無論我做什麼，你都會拒絕我？”

她聲音有些顫抖，眼睛也變紅了，“既然如此，當初你為什麼要同意跟我在一起？”

因為我媽。

我媽離異後帶著我過了幾年特別辛苦的日子，以至於在找到杜如山之後，便迫不及待帶著我嫁進了杜家。

那個時候，杜婉瑩親媽過世還不到三個月。

麵對著眼前這個十二歲的漂亮小女孩，我生出了一種同病相憐的感情。

再加上母親的要求，我對她言聽計從，不敢有半分衝突。

可這個有著天使一樣臉龐的女孩，卻常常在我麵前展現她惡魔一麵。

“南一哥哥，我爸不讓我養狗，你可以扮演我的小狗嗎？”

十二歲的她站在我麵前，手裏拿著一個玩具球，衝著我天真地笑。

小孩之間扮演小動物多正常的事情，想都沒想我就答應了。

可那之後，我真的變成了杜婉晴的一條狗。

隻能跪在她身邊，她需要什麼，就讓我跪著出去用嘴叼著給她送過來。

一旦不順心，巴掌就扇過來了。

“你是廢物嗎，讓你把鞋子叼過來，你磨磨唧唧的幹什麼？”

我的臉火辣辣的疼，目光看向走過來的我媽。

她隻是快速移開目光，笑著討好杜婉晴，“晴晴啊，阿姨給你洗了水果，你吃點嗎？”

臨走之前還跟我說，“你好好陪妹妹玩，別欺負她。”

即便我媽處心積慮各種討好，連帶著都無所謂我這個兒子，杜婉晴對她依舊沒有半分好臉色。

她的同學來給她慶祝生日，我媽忙前忙後，她卻笑著指著我們說，“他們不過是我家養的兩條狗，讓做什麼就做什麼。”

我看著自己的書被他們撕的稀爛，想要找他們理論時，我媽將我緊緊抱住。

紅著眼睛祈求我，“兒子，媽媽好不容易嫁給你叔叔。再也不想過那種苦日子了，你就當是為了媽，忍忍，好嗎？”

這一忍就是十三年。

3

杜婉晴又因為我的態度生氣了。

她將自己鎖在房間裏，無論我怎麼敲門她都不打開。

我將準備好的早餐放在門口，“你餓了記得出來吃點東西，我先去上班了。”

隻聽到門口傳來砰的一聲，是她將東西砸在門上的聲音。

等我剛到學校，就接到了我媽的電話。

“兒子，你跟婉晴到底是怎麼回事？”她在電話裏指責我，“你曾經不也很喜歡婉晴的嗎？還跟我說過想要娶她。如今她一門心思在你身上，你就不要沉浸在過去，互相折磨了。”

曾經我是說過類似的話，那是剛到杜家，看到這麼個漂亮可愛的女孩，當時年少無知的我說的話。

後來雖然她處處針對，我也隻當她是個失去母親，沒有安全感的小公主發脾氣罷了。

直到那次十八歲，我生日。

一切都改變了。

我生日前幾天，杜婉晴忽然一改常態，對我極其友善。

“南一，馬上就到你生日了，我給你準備了一個大驚喜，你期待一下。”

為了幫我慶祝生日，她把她的同學朋友都邀請過來。

當她拿著那個送給我的禮品，滿眼期待地讓我打開時，我毫不設防。

直到爆炸聲響起，我感覺手指一陣刺痛。

我看到我的手指一陣血肉模糊，而周圍傳來尖銳的爆鳴聲。

人群中，我看到杜婉晴眼中帶著報複性的笑意。

我的左手斷了兩根手指，再也拿不了手術刀。

而在之前，家裏所有人都知道我的高考誌願是醫科大學。

杜婉晴親手毀掉了我的夢想！

我在醫院病房崩潰大喊，要找杜婉晴算賬的時候。

是我媽將我緊緊抱住，一再懇求我原諒她。

“婉晴比你小，隻是想跟你開個玩笑，她沒料到有這種後果。”

“而且你杜叔叔已經狠狠教訓她了，如果你再斤斤計較，你這不是讓媽在中間為難嗎？”

“媽在杜家這麼久，婉晴從來沒認可我。如今她會叫我一聲阿姨了，南一，我不想這麼多年的付出都白費了。”

她在我麵前苦苦哀求，甚至要下跪求我原諒。

多麼可笑，親媽求親兒子原諒傷害她親兒子的凶手！

為了不容易的她，我妥協了。

從那以後，杜婉晴對我的態度就不太一樣。

甚至在她成人的時候站在我麵前跟我說，“南一，我們在一起吧。”

我媽聽到這個消息特別高興，讓我趕緊答應她。

“以後我們就是親上加親了。”

從始至終，沒有人詢問我，到底願不願意。

“你們在一起也這麼多年了。我跟你杜叔叔年紀也大了，你們趕緊結婚生個小孩，趁我還年輕幫你們帶孩子。”

電話裏，我媽還在暢想著她的豪門奶奶未來。

“再說吧，我要上班了。”

掛了電話，我進了教室。

如今，我是一名大學輔導員，跟曾經的夢想有著天差地別。

杜如山也為我籌謀過，想讓我進他公司學習，幫他管理公司。

我拒絕了。

跟著我媽嫁進他們家是我年少沒有選擇能力。

我不想我的下半輩子全要依靠仰仗別人鼻息而活。

剛到辦公室坐下來，就有同學急急忙忙給我打電話。

“南老師，我們宿舍的劉靜暈倒了。”

我趕過去，連忙叫了救護車送她去醫院。

才知道她是因為經期腹痛太嚴重暈過去了。

“南老師，謝謝你送我來醫院，還耽誤了你的工作。”

“沒關係。你們有不舒服要及時看醫生，有困難記得找我。”我站起來，“你先休息一下，我去幫你買點熱飲。”

等我一轉身，就看到杜婉晴跟於浩站在不遠處。

她憤怒地瞪著我，而於浩正扶著她的肩膀。

4

杜婉晴快步朝我們走過來，越過我，徑直走向趙靜。

直到清脆的巴掌聲響起，我才反應過來她幹了什麼。

我一把將她扯開，將趙靜擋在我身後，蹙眉看她，“杜婉晴，你在幹什麼？”

“你問我幹什麼？南一，我倒是要問問你跟這個女人在這裏幹什麼？”

杜婉晴聲音很大，指著我鼻子質問。

“我說你怎麼總是對我冷冰冰的，原來你心裏早就有別人了。”杜婉晴走過來要拽我身後的趙靜，“你這個賤人躲在後麵幹什麼，給我出來！”

趙靜被嚇得在我身後尖叫，我擋住她，狠狠推了杜婉晴一把。

“你能不能不要在這裏發瘋！”

杜婉晴後退了幾步，不可置信看著我，眼睛發紅，“南一，你推我！你居然為了這個女人推我！她在你眼中就這麼重要，你要這麼護著她嗎？”

“你簡直不可理喻。她隻是我的班上的學生，不舒服我送來醫院。”

我回頭看了一眼趙靜，示意她先走。

趙靜看了我一眼，又偷偷看了眼杜婉晴，“南老師，你一個人沒事吧？”

她說完，杜婉晴看她的目光更加憤怒了。

我點頭，連忙讓她趕緊回學校。

趙靜離開的時候，杜婉晴還要發瘋要找她算賬，我攔住她。

“夠了，她都已經走了！”

杜婉晴指著我鼻子質問我，“南一，我問你，你當真對她一點想法都沒有嗎？”

“她是我學生，生病暈倒了我送來醫院，這很難理解？”

“她是女生，她自己沒有朋友嗎，需要你送？”杜婉晴越說越委屈，於浩將她扶住。

“我也不舒服，你有關心過我嗎？”

於浩適時接話，“南一，都是男人，這次是你不對。”

我冷笑出聲，看著他倆一唱一和，再看這個區域。

婦產科，於浩陪著她來這裏看病，表明了什麼，一切不言而喻。

“你不是有人關心嗎，還需要我？”

我的冷嘲戳到了杜婉晴，她紅著眼睛還要上來抓我質問我，被於浩拉走了。

等他們走遠，我才深吸一口氣離開。

今天這事，應該還沒完。

出來醫院，我正準備開車離開，卻被人叫住。

“南一，真的是你。”

我回頭，看到大學同學周純，心裏咯噔了一下。

她朝我走過來，“自從上次給你看診之後，我一直聯係不上你。你最近還好嗎？”

我不自然地笑笑，點頭。

她看著我，“你的胃病已經晚期了，再不積極配合治療，真的......”

說到一半，她停下，轉而道，“你還這麼年輕，早一點治療，說不定還有機會。”

我笑了笑，“不用了，周醫生，我覺得現在這樣就挺好的。”

說完，我上車離開。

直到啟動車子，我才感覺到胃部一陣一陣的抽痛。

這種情況已經很久了。

當初檢查出來病情的時候，我沒有什麼反應。

直到麵對杜家，我忽然覺得這或許是我最好的歸宿。

車開到一半，我媽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南一，你到底在外麵做了什麼事？婉晴一回來哭的那麼凶，你趕緊回來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