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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媽媽是偏執狂我的媽媽是偏執狂
天色不晚

第1章

我的媽媽是個瘋子。

她曾有望拿下國際舞蹈大賽的冠軍,卻因妊娠反應錯過比賽。

於是,她把所有希望寄托到我身上,逼我學舞蹈。

我跳得不好,身上會被紮滿針眼。

我因救流浪貓耽誤練舞,幾天後就看到它的屍體。

後來,我聽話地拚命練舞,拿下全國第一。

媽媽興奮極了,把我推上國際大賽的舞台。

她不知道,我等的就是這一刻。

1

那年冬奧會,剛成年的女運動員穀愛淩以令所有人驚豔的姿態贏得滑雪冠軍。

媒體扒出她成功的原因是背後有個優秀的母親,戲稱那位母親是“別人家的媽媽”。

正是這個稱號,點燃了媽媽心裏早已熄滅的一團火。

媽媽曾因身體不適,和國際大賽的獎杯擦肩而過。

後來生了我,她的身體大不如前,從此無緣國際大賽。

這幾年,她已經逐漸接受自己這輩子都拿不到冠軍的事實。

但這個冬奧會的新聞給她提供了新的思路。

那年我剛滿六歲,媽媽將家裏鎖了六年的舞蹈房打開。

她鄭重其事地對我說:“舒月,媽媽這輩子當不了冠軍,但還有機會當冠軍的媽媽。你一定要努力學舞,替媽媽拿到冠軍,知道嗎?”

小豆丁似的我站在四麵都是鏡子的舞蹈房裏,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知道了,媽媽。”

那時的我還不知道,這句承諾是我背負巨大壓力的開端。

媽媽執行力很強。

第二天就早早把我從被窩裏拉出來,在舞蹈室貼了兩張她連夜弄出來的計劃表。

“你平時要上學,可以少練一會兒,但周末千萬不能偷懶。”

“現在學舞蹈的孩子很多,你本就起步較晚,要是再懶散一點,肯定會被別人甩到後麵。”

媽媽一邊給我換練功服,一邊絮絮叨叨。

我換好衣服,媽媽開始指導我練基本功。

無奈的是,雖然我有個跳舞很厲害的媽媽,但我卻沒繼承到她的舞蹈天賦。

豎叉、橫叉、下腰全都進度緩慢,完全不是我這個年齡該有的柔軟。

一個月過去,我的進步微乎其微。

媽媽急得嘴角起了燎泡,對我也不再和顏悅色。

在我又一次劈豎叉卡在離地麵近二十厘米的地方,媽媽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

“趙舒月,你今天如果貼不到地,就別吃晚飯,也別睡覺。”

“我陪你練一晚上,就不信你下不去!”

媽媽陪我在舞蹈房耗到淩晨。

見我始終無法雙腿貼地,她急紅了眼,幹脆對我動手。

媽媽死死地扣住我的肩膀,踩著我的後腿,用足了力氣把我往下壓。

那一瞬,我上半身都失去了知覺,隻感覺到雙腿像是要從身體剝離,撕裂般的痛。

我承受不了,哭喊著:“媽媽,好痛,好痛......”

媽媽沒有鬆動,發現我的腿逐漸往下滑,甚至加大力道。

但我仍然沒有做到她要求的那樣。

媽媽鬆開手,臉上遍布陰霾,走了出去。

不一會兒,她手裏拿著兩根尖利的細針進來。

媽媽將我摁在地上,用細針紮進我的大腿,帶出一串血珠。

“你是不是故意不認真練?你答應過媽媽要拿冠軍,像你這樣懶散怎麼拿冠軍?”

我疼得渾身抽搐,不住地掙紮,像一條瀕死的魚。

卻無論如何都逃不脫媽媽的掌控。

媽媽見我不聽話,更加用力地紮我,嗓音狠厲:

“你別怪媽媽,媽媽比誰都希望你成功實現夢想。”

“不聽話的孩子就該受罰,你乖乖練功,媽媽不可能這麼紮你!”

不知道媽媽紮了我多少針,我痛得連掙紮的力氣都沒了。

她鬆手時,我的雙腿鮮血淋漓,看不出練功服的顏色。

媽媽看也不看我的腿,冷著臉道:“明天繼續練!”

2

一連數日,我沒有完成當天的任務,媽媽就會用針紮我。

怕我以後穿演出服不好看,她會選擇我身上比較隱秘的地方。

後背、臀部,還有大腿內側。

爸爸常年出差,沒有時間管我。

即便我找爸爸哭訴,他生氣地去質問媽媽,最終也爭不過強硬的媽媽。

久而久之,我隻能乖乖按照媽媽的要求練舞。

在外人眼裏,我是穿著名牌衣服的小公主。

沒人知道漂亮的裙子包裹著的軀體,其實早已千瘡百孔。

但鄰居能聽見我半夜的尖聲痛呼。

媽媽送我上學,在電梯裏碰見鄰居家同樣送孩子上學的阿姨。

阿姨牽著她的兒子,和善地跟我們打招呼。

媽媽不冷不熱地回了個淡笑,不太想理會她。

阿姨卻主動開口:“妹子,月月這丫頭挺乖的,你平時對她寬容點嘛!她年紀還小,什麼事都可以慢慢教,不至於大半夜把孩子打得哇哇大哭。”

電梯到一樓了,媽媽沒有接話,直接拉著我走出電梯。

我緊跟著媽媽,聽見後麵似乎傳來淺淺的歎氣聲。

上車後,媽媽發動車子,神情不屑地說:

“一個圍著老公孩子轉的家庭主婦還指點起我來了,也不低頭看看自己邋遢成什麼樣子,竟然還穿著起球的外套出門。”

“舒月,你真該慶幸,沒有投胎到那種不求上進的媽媽肚子裏,不然以後長大了隻能送外賣。”

“而你不一樣,以後是在舞台上參加比賽和演出,多好!”

我垂著頭,無聲地摳弄手指。

如果可以選擇,我寧願選那個穿起球外套的阿姨做我的媽媽。

3

媽媽執拗且瘋狂地逼我學舞蹈,我的生活一切都和舞蹈有關。

每天都要早起練功,哪怕是大年初一都不例外。

必須要控製體重,不能在外麵亂吃一口不該吃的東西。

放學回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換衣服練舞,晚了十分鐘就罰跪一個小時。

媽媽常說:“你天資不算好,隻能勤加練習,用你的生命去跳舞,才有希望拿到國際大賽的冠軍。”

在媽媽的魔鬼訓練之下,我感到窒息,但又不可避免地在這條路上越走越遠。

十三歲那年,我首次參加舞蹈比賽,拿到人生中第一個金獎。

“全省第一”的獎項對於媽媽當年的成績而言不算什麼,但也是一個好的開始。

頒獎典禮上,麵對媒體的采訪,我緘默不言。

不是我故作清高,而是我實在沒有什麼想說的話。

媽媽卻格外激動,滔滔不絕:“說實話,舒月能拿到第一名,是我意料之中的事。”

“天賦是一方麵,舒月主要是勤奮,這孩子每天至少要練六個小時的舞,放假一般要練十二個小時。”

“我和舒月都相信努力的重要性,沒有誰能隨隨便便成功。隻要拿命去拚,就沒人能打敗你。”

記者們麵麵相覷,驚歎道:“那麼舒月會不會和您當年一樣,登上國際舞台?”

媽媽急忙回答:“這是當然!我一定會盡全力托舉她,讓她站上我曾經錯過的冠軍領獎台!”

如媽媽所願,這段采訪在網絡上瘋傳。

媒體紛紛來蹭這個熱點,稱媽媽是我的引路人,而我是媽媽的接班人,我們完成了一次藝術的傳承。

網友們對媽媽的敬佩如潮水般湧來,讓媽媽愈發飄飄然。

她說:“舒月,你看這麼多人想學藝術都學不了,你還身在福中不知福,讓你練舞像逼你跳樓似的!”

無數網友表示羨慕我,有一個如此開明的媽媽。

就連身邊的同學也驚歎:“趙舒月,你真幸運,學舞蹈這麼貴,你媽媽都支持你去學。我之前想學街舞,我媽把我罵了一頓。”

“就是,你媽媽還同意你上課請假去練舞,我爸媽不可能支持我追求夢想。”

聽著這些話,我感覺無比荒誕。

他們不知道,我的媽媽根本不是支持我追求夢想,而是逼著我追求她的夢想。

至於我的夢想是什麼,我想過什麼樣的生活,她毫不在意。

我苦笑著解釋,卻被同學誤以為是在“凡爾賽”。

所有人都能看見媽媽用盡全力地給我做心肺複蘇,卻沒人看見媽媽掐著我脖子的手。

4

自從我得了獎,媽媽對我的要求更加嚴苛。

嘗到了甜頭的人,會更舍不得放手。

但我沒想到,媽媽會偷偷查我手機,進而看到與我關係不錯的同學約我出去看電影的QQ消息。

我知道這件事的時候,媽媽已經怒氣衝衝地找來學校了。

盡管約我的同學是女生,盡管我那天並沒有去看電影。

當時我們班正在開班會,媽媽徑直走進來,眉眼淬滿了寒意。

“秦霜是誰?”

教室裏忽然一靜,大家都停下了動作和交談,用奇怪的眼神看著媽媽。

等秦霜一頭霧水地站起來,媽媽直接走過去,指著她的鼻子斥道:

“就是你想約舒月出去玩,影響她練舞?你喜歡在外麵鬼混就自己去混,別帶上我女兒!”

我懵了一瞬,反應過來後趕緊過去製止媽媽。

“媽媽,你別這麼說我的同學,她不是——”

“還有你,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不要跟不三不四的人一起玩!你閑著沒事加那種人的微信幹嘛?”媽媽轉頭質問我。

秦霜大概是頭一回遇到這種情況,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眼眶裏溢滿了淚水。

周圍的同學圍成一圈看著我們,我既羞愧又窘迫,隻想趕緊把媽媽拉走。

媽媽甩開我的手,用輕蔑的眼神掃視一圈整個教室,厲聲警告:“你們想跟我女兒做朋友,先認清自己的身份。我女兒是要拿冠軍的人,跟你們可不一樣!”

“媽媽!”我急得快要哭了,卻拿媽媽一點辦法都沒有。

班主任趕來,輕聲細語地好生勸說,才順利把我媽請出去。

周圍同學看我的眼神已經變了。

我抬腳往秦霜的座位走去,同學們紛紛避讓,仿佛我是什麼可怕的病毒。

“對不起。”秦霜還在哭,我遞了一包紙巾過去。

她沒有接,也沒有理我。

一旁的同學瞪著我,“你還嫌她挨你媽媽的罵不夠多是嗎?”

我想說點什麼,喉嚨卻像被棉花堵住,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從這天開始,沒有人願意跟我多說一句話。

無論我走到哪兒,都有奇怪的視線和竊竊私語伴隨著我。

甚至班主任看我的眼神也不像之前那樣熱絡。

媽媽僅憑幾句話,就在我和周圍的人之間劃了一條無法跨越的線。

我感覺自己就是一個異類。

媽媽知道後,卻很欣慰。

“舒月,你遲早會明白,你和那些普通同學不是一個圈子的人,還是不要有那些莫名其妙的牽扯為好。”

我嗓音艱澀,哽咽道:“可是我不想被集體排擠,我想和大家——”

“行了!”媽媽重重地拍了下沙發扶手,“你的想法有用嗎?能讓你拿冠軍嗎?”

冠軍,冠軍,又是冠軍!

我心裏陡然竄出一個衝動的念頭。

想問問媽媽,是不是人活著就隻能為了冠軍拚到死。

媽媽卻完全沒發現我的情緒異常,隻朝我揮揮手:“換衣服練舞去,晚上我要檢查昨天教你的那支舞,跳不好你就跪一晚上。”

我心裏的那股氣頓時泄了。

有些問題不需要問出來,答案再明顯不過了。

5

深夜,我從房間裏出來喝水,看到客廳中央擺著一個行李箱。

我眼睛一亮,爸爸出差回來了?

“嘩啦——”

爸媽的臥室突然傳來東西砸到地板的聲音。

我往那邊看了一眼,臥室門底下透出白色的燈光。

裏麵好像還有爭吵的聲音。

我屏息靜氣,躡手躡腳地走過去。

孰料,才聽見一句話我就挪不動步子了。

“齊文華,你別忘了,你不是她的親生父親,沒資格插手我的教育方式!”

媽媽情緒激動,沒有壓低聲音,我聽得清清楚楚。

緊接著,是爸爸著急的聲音:“你小聲點,別把孩子吵醒了。”

過了幾秒,他又說:“我養了舒月十幾年,早就把她當做親生女兒。”

“嗤——”媽媽嗤笑一聲,“我不管你把她當什麼,反正你敢阻攔她學舞,我就跟你離婚。”

“你!不可理喻!”

我貼著牆,腳下像是生了根,將我死死地定在原地。

原來,我不是爸爸的親生女兒。

記憶裏許多不對勁的疑團都有了答案。

難怪我是跟媽媽姓,而不是跟爸爸姓。

難怪爸爸總是有心無力,管不了媽媽對我的教育方式。

難怪我的成長過程中,爸爸的存在感很弱,不及媽媽的十分之一。

......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臥室的,整個人都處於恍惚狀態。

我躺在床上,心裏忽然升起一絲絕望。

如果爸爸也幫不了我,那我這輩子就隻能活在媽媽的控製下。

不,我不要做提線木偶!

我想有血有肉地活著。

6

第二天一早,我打車去找與媽媽交好幾十年的阿姨。

聽我說完自己的困擾,阿姨垂下眼,歎了口氣:

“舒月,阿姨知道你過得辛苦,但是你千萬不要怪你媽媽,她當年也受了很多苦。”

“那一年,你媽媽靠著舞蹈,從小縣城一路拚到首都,被譽為最有靈氣的年輕舞蹈家。”

“她真的很有天賦,成功拿到全國第一,代表國家出國去參加比賽。”

“可她不知道自己懷孕了,就在國際大賽開始當晚,她在後台吐得昏天黑地,被送去醫院,查出已經懷孕兩個月。”

“舒月,你可能不懂,實現夢想近在咫尺卻被迫退場,對你媽媽來說是多大的打擊。”

我渾渾噩噩地走出阿姨家,心裏像是沉沉地壓了塊巨石,堵得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明白阿姨的意思。

是我害媽媽中途退賽,所以,我欠媽媽一個冠軍獎杯。

是我欠她的。

7

媽媽發現我越來越沉默,在家幾乎不發一語,像個機器人一樣不知疲倦地練舞。

她似乎不知道這是抑鬱的預兆,反而發自內心地高興。

看著我舞姿輕盈,隱隱有幾分她當年的影子,媽媽滿意極了。

“舒月,你進步很大,但一定不能懈怠,要繼續努力才行。”

我沉默地點點頭,拿著衣服去洗澡,準備迎接第二天的練習。

這樣的生活讓我感到窒息,對我來說,時間好像過得很慢。

在學校我被所有同學孤立,在家我被媽媽控製。

能讓我鬆一口氣的地方,竟然隻剩上學放學要走的那一條馬路。

那天,我一如既往地提著書包回家。

卻在小區外麵的花壇邊上聽見一聲微弱的貓叫。

我停下步子,扒開綠植一看。

一隻毛色很漂亮的三花貓正縮在角落裏,張著嘴巴嗷嗷叫。

我沒有養過貓,但也能猜到,它大概是餓了。

隻猶豫了兩三秒,我就跑到附近的小超市買了兩根味道不同的火腿腸喂它。

小貓很乖,聽到我叫它,邁著小短腿小跑過來。

我把火腿腸撕成小塊,看著它大口大口吃,心裏一片柔軟。

小貓吃飽後,躺在地上露出雪白的肚皮對我撒嬌。

我不由得蹲在那兒陪它玩了很久。

沒有注意到時間流逝,我再次起身,天際已經擦黑。

我懸著一顆心回家,媽媽果然臉色黑沉地坐在沙發上等我。

“媽媽。”我自知犯錯,低著頭走到她麵前。

她聲音冰冷:“你幹什麼去了?晚了一個半小時才回來!”

我不想告訴她小貓的事,站在原地垂眸不語。

媽媽怒不可遏,拿出了我很久沒看到過的細針。

“把衣服換了,過來。”

我深吸一口氣,戰戰兢兢地換了練功服,走進舞蹈房。

“跪下!”

媽媽大喝一聲。

我順從地跪在地上。

媽媽捏著細針,深深地紮進我的大腿。

不像小時候那樣耐不住疼,我緊緊咬著牙,沒有喊出聲,也沒有求饒。

求饒也沒用。

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滲出,順著臉頰的輪廓往下滾落。

砸到地上,和殷紅的血珠混在一起,氤氳成一朵朵妖冶的梅花。

直到天色完全黑了,媽媽才停手。

“再跪兩個小時,看你還敢不敢耽誤練舞的時間。”

我抿了抿幹裂的唇,低聲道:“媽媽,我不會了。”

媽媽出去了,門打開又合上,燈也關了。

我獨自跪在黑暗中,大腿傳來劇痛,像是無數螞蟻在啃食我的血肉。

痛嗎?

自然是痛的。

可我早就已經習慣了。

之後的幾天,小貓仿佛摸清了我放學回家的時間,每天都在花壇那邊等我。

看到我出現,它就會立刻小跑過來,把嘴裏叼著的東西放在我腳邊。

有時是老鼠,有時是蟑螂。

聽說小貓會將自己抓到的獵物送給投喂過它的人類報恩。

我給小超市老板幾百塊錢,拜托他幫我網購了幾袋貓糧。

小貓應該沒吃過貓糧,埋著小腦袋吃得很歡,時不時發出“喵嗚”聲。

我看它身上好像長了點肉,肉嘟嘟的,可愛極了。

便伸手把它抱在懷裏擼了一番。

我摸著它的小貓頭,在心裏盤算著下次我再拿個冠軍,跟媽媽商量把它帶回家養。

然而,第二天我放學回去,經過花壇時沒看到小貓。

我以為它是去哪裏玩,也沒多想。

但是,第三天我還是沒有看到它。

這天還下著大雨,我很擔心,在小區外麵找了一圈。

一無所獲,連個貓影都沒看到。

直到我走到我家樓下,在台階上看到了縮成一團的小貓。

我心裏一鬆,快步走過去。

卻發現小貓緊閉著眼,小小的身體已經僵硬了。

路燈照下來,我可以清楚地看到它身上有幾塊是禿的,兩隻後腿以奇怪的姿勢扭著。

明顯是被人虐死的。

它是不是知道我住這棟樓,用盡最後一口氣爬到這裏來找我求救?

我顫抖著手,把小貓埋在空地裏,眼淚一直沒斷過。

今天回家又晚了一個小時。

媽媽的臉色比之前更冷。

她坐在沙發上,麵無表情地對我說了一句話。

那一瞬,我腦子裏像是有什麼東西炸開。

我怔愣地站在門口,心裏如同被灌入一大桶冰水,涼得徹底。

媽媽說的是——

“你看到那隻死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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