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喜歡了很久的男生讓我放棄一本，他說他打工掙錢給我交學費，並承諾等我大學畢業就娶我，我們這輩子會一直在一起。

畢業後。

我們確實在一起了。

我作為“人柱”。

被他澆築在水泥牆裏，看著他日日夜夜摟著所謂的“表妹”翻雲覆雨。

01

［娜娜，你讀二本吧，把一本給我的表妹，你那麼善良］

［我會打工養你的，你不用擔心學費問題］

［等你畢業我們就結婚，我們會一直在一起］

［去死吧，你死了我的工程就能賺大錢了］

我留著血淚躺在本該是婚房的水泥牆裏。

刺骨的冰冷，不及此刻的心寒。

我聽見王思思說。

［這賤女人終於死了，上次居然敢抓的老公你滿臉血］

［別生氣寶貝，不是那還不是你聰明，一瓶贈品香水就把她打發了］

［鄉下來的女人就是目觀短淺，隨隨便便就哄好了］

［不過也多虧了她，不然寶貝你這進入國企的機會......］

王濤安撫著王思思。

［你怎麼跟那倆老不死的說的］

王思思在說我的爸媽。

［好辦，就說我賠錢了，李娜跟人跑了，現在他倆可躲我遠遠的］

［還是老公你厲害，現在你可得好好補償人家了，這陣子都憔悴了］

王思思嫵媚的向王濤拋著媚眼。

［嘿嘿，寶貝］

［哎呀你討厭啦］

我聽著這令人作嘔的聲音，知道他們又開始了。

思緒恍惚，我的靈魂開始刺痛，要消失了嗎。

［不甘心嗎，賭上你的靈魂，我幫你一次］

我聽見縹緲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好］

我流下兩行血淚。

再次睜開雙眼

［娜娜，把一本給我表妹讀吧，你知道她一直想讀一本，我知道叔叔阿姨掏不起讀大學的錢，你不用擔心，我打工供你讀書，等你畢業我們就結婚］

［你弟弟那邊我來解決，你隻需要安心去讀大學就好了］

王濤牽著我的手，滿眼真誠的看著我。

［......好］

看著眼前這個喜歡了六年的男人，我說不出任何拒絕他的話。

因為我知道，我的父母不會讓我讀大學了，他們要我嫁人，好用彩禮給弟弟蓋房子。

李子俊搞大了別人的肚子。

當他女朋友找上門的那一刻，我看見父母看向我的眼神，像看豬圈裏待賣的豬一樣。

李子俊的女朋孫燕濃妝豔抹，張牙舞爪的威脅如果不給彩禮就打掉孩子。

我看著父母好聲好氣的留下她吃飯，不停的往她碗裏夾肉，再看看自己碗裏的稀飯。

［姐，你去切個水果，燕燕需要補充維生素］

李子俊頭也不抬的吩咐我。

［去啊！你愣著幹嗎呢！］

我媽在桌子下狠狠踹了我一腳，生疼生疼的。

［咱吃飯哈，多吃點，別餓著我的寶貝孫子嘍］

我起身去削蘋果。

很疼，但我沒辦法。

我隻能受著，因為我要和他們商量讀大學的事情。

［媽，我想讀大......］

［去去去把碗收拾了，一點眼力見沒有，還等著客人收拾呢？］

我爸眉頭一皺，打斷我的話。

［明天跟我去吃個飯，老錢家的兒子不錯，長的周正出手還很大方］

［爸！我不想嫁人，我要讀大學］

我急忙打斷他的話。

錢家是村裏最有錢的萬元戶。

錢家的兒子錢帥我見過，什麼周正，五官健全就叫周正了嗎。

錢帥還沒我高，滿臉橘皮腦滿腸肥的，我上次還看見他偷看村裏別的姑娘洗澡。

［你沒得選］

我爸狠狠的唾了一口唾沫。

原來我一直以為就算他們平時什麼好東西都緊著弟弟吃用，但是把我供到高中，還是愛我的。

這一刻我明白了。

能讀到高中，隻不過是為了能讓我賣一個更高的價錢。

現在我看著眼前的王濤。

［爸，你錯了，我有的選］

王濤沉浸在我答應讓出一本的喜悅裏，絲毫沒有聽見我小聲說的話。

［娜娜，你放心，我會好好對你的！］

［有你真是我的福氣！］

王濤激動的抱住我。

看著他喜極而泣的樣子，我也笑了。

是啊，有我真是你的福氣。

就是不知道，這福氣，你接不接得住了。

02

第二天他就去了我家。

［彩禮1000，拿不出你就斷了這個念想］

［我家姑娘可是高材生，有文化的，1000算便宜你了］

［你去誰家打聽打聽，整個村有幾個文化水平這麼高的］

［就是，你這窮酸樣，1000肯定拿不出手吧］

我媽，我爸，我弟。

三人一唱一喝一捧。

我好像是一隻明碼標價的豬，沒有尊嚴，隻不過從一個賣家流轉到另一個賣家，從一個豬圈到另一個豬圈。

王濤一咬牙，從兜裏掏出一遝紅彤彤的鈔票。

［1000都在這裏了，以後娜娜和你們沒有關係了］

我媽看著桌子上紅彤彤的鈔票，眼裏都在放光。

她後悔說的太少了。

［不不不，5000，1000太少了］

我媽精明的眼光掃視著王濤，想讓他拿出更多的錢。

在這個年代，1000對於一個農村家庭來說給弟弟置辦新房綽綽有餘，但她仍然很貪心。

1000已經是我們這種家庭要好幾年的收入了。

［媽......］

［你閉嘴！］

我媽瞪了我一眼，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剝。

［隻有這些］

［雖然我很愛娜娜，但是如果您堅持的話，很抱歉我也努力過，畢竟1000是我能湊到的極限了］

王濤作勢要拿錢離開。

嚇得我媽馬上一把抱住錢，連連往後退。

［行行行，1000就1000，算你小子占便宜了］

我知道我媽肯定會答應，因為李子俊那邊頂不住了，女方那邊催的很緊，月份大了就要藏不住了，他們迫切的需要一筆錢來作為彩禮。

而錢帥那邊我爸沒談妥。

是的，他嫌我土氣，嫌我醜，嫌我渾身都是骨頭架子皮膚蠟黃不會收拾自己。

［你也不看看自己閨女長啥樣，1000？你也敢獅子大開口，我呸，老子爛了的破鞋都比她帶勁］

錢帥這樣說的。

大概現在的他不知道摟著哪個姑娘在快活吧。

［你跟王濤走吧，這是戶口本，沒事別回來找晦氣］

我媽翻了個白眼，然後笑眯眯的跟我爸說。

［我的大孫子要來嘍］

［等等，把這個簽了］

我掏出一份自願斷絕關係的承諾書，看著他們三人看都不看就按上了手印。

拿起戶口本，我和王濤從這個令我心寒的家裏走出去。

我的手一直在顫抖。

王濤抱住我。

［別害怕娜娜，以後你有我了］

他錯了，我不是害怕，是興奮。

我興奮於脫離了這個千瘡百孔的家庭。

而他們心心念念的大孫子，究竟是誰的還說不準呢。

［謝謝你，王濤］

我用最感激的語氣向他表達我的感謝。

［我隻有你了］

［我會一直一直對你好的！］

此刻的王濤滿眼深情，他再次許下承諾。

要不要給他一次機會。

李娜，要不要。

我問自己。

或許，這輩子的他不一樣呢。

［哥！你在幹什麼呢？］

遠處傳來刺耳的女聲。

我化成灰也不會忘記。

這是王思思的聲音。

［思思，這是李娜，你以後的嫂子。你不是想上大學嗎，你嫂子答應把一本給你，快謝謝嫂子］

王濤急忙拉住王思思的胳膊，向她介紹起來。

［哦，就是你啊，哥咱去吃什麼啊，思思肚子都要餓扁啦］

王思思瞟了我一眼一臉不耐煩，親密的挎著王濤的胳膊撒嬌。

［你別生氣哈，思思就是小孩子性格，我把她叫來一起吃個飯，慶祝你脫離苦海］

［不生氣］

怎麼會生氣呢，什麼脫離苦海，隻不過是又跳入另一個火坑罷了。

我看著由於王思思的拉扯，王濤前胸衣服往下移，而漏出的紅斑。

我一點都不生氣，隻是感覺自己蠢罷了。

他倆早在這時候就已經搞上了啊。

蠢到家了，李娜。

我將所有的情緒壓在眼底，再抬起頭還是那個膽小慎微的李娜。

［思思想吃什麼，羊湯？］

［嗯嗯］

［走啊娜娜，愣著幹嘛呢］

王濤終於想起來招呼我。

［好啊］

我討厭羊膻味，他從來沒有記住過有關我的任何事情。

王濤一點一點幫王思思挑著碗裏的香菜，他倆看起來才像是情侶。

我攪了攪碗裏的湯，一飲而盡，被嗆到咳嗽，胃裏開始翻江倒海。

被惡心到了。

［山豬吃不了細糠，真粗魯］

王思思撇撇嘴，擰緊眉頭道。

［哎呦娜娜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啊，慢點喝沒人跟你搶］

王濤那一閃而過的嫌棄被我盡收眼底。

胃裏的抽搐感讓我真實的覺得到，現在的我是個活生生的人。

而不是被澆築在水泥裏的屍體。

現在的我，心臟是跳動的，血是溫熱的，手是用來複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