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世裴司瑾的養妹光著身子闖進我和他的訂婚宴,不住的給我磕頭。
「嫂子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纏著我哥了,求求你放過我,我不想再陪那些老男人睡覺了!」
裴司瑾堅定維護我,把她趕了出去。
可婚禮那天,滿座親朋,海城有頭有臉的人都來了,他放出每晚不同男人進我房間和我親密的視頻。
我爸一生清白救死扶傷,氣的吐了血。
我媽撲上去想關掉,他卻摔碎了遙控器,眼底掛著挑釁。
「抱歉阿姨,我家教嚴,不允許我娶這種公共汽車。」
我爸當場崩潰撞柱而亡,我媽一言不發的帶我回了家,點燃了煤氣。
再睜眼我回到和他表白那天,下一刻我看到他寂靜的眸子翻湧著不明的情緒。
我知道,他也重生了。
1.
昏暗的包廂裏,朋友們起哄的話縈繞在耳邊。
「喲,菀菀到了,阿瑾在這邊呢!快給菀菀讓讓!」
所有人的目光都在我和裴司瑾身上曖昧的打轉,他坐在沙發上專注的看著我,那雙眼睛很是深情,似乎隻能容下我一個人。
我捧著他最喜歡的洋桔梗,手心冒汗。
看著眼前這些熟悉的人,我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重生了,被燒傷的皮膚還在隱隱作痛。
我緩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目光落在那個我愛了八年的男人,強忍著撲上去撕碎他的衝動,冷聲開口。
「你們誤會了,我不是來和他表白的。」
裴司瑾滿臉錯愕,緊抿著唇,眼中閃過一抹痛意。
朋友們也很是震驚,她們看了看他又看向我,開玩笑道。
「今天這裏隻有阿瑾和阿硯兩個男人,難道我們誤會了,你喜歡的是阿硯?」
角落裏喝悶酒的男人猛地抬起頭向我看過來,灰暗的眸子瞬間有了光彩隱隱含著希冀。
裴司瑾握緊了拳,緊緊盯著我,所有人的都在等著我的回答。
我勾起唇,對俞賀硯綻放一個溫柔的笑,他喉結不自覺的滾動,起身朝我走了過來,我卻在他即將靠近時,移開了視線。
「誰規定花隻能送人的?我買花不過是為了取悅自己。」
裴司瑾暗暗鬆了口氣,俞賀硯的身形瞬間僵住,楞在原地。
我跟朋友們表達了歉意,正準備離開,倏然聽到裴司瑾冷淡的開口。
「薑雲菀,你非要讓大家這麼掃興嗎?」
我不自覺打了個冷顫,對上那雙滿含責怪的眼,這是二十八歲的裴司瑾才會有的神情。
我腦海倏然閃過一個念頭,他也重生了。
下一秒,我走到他跟前,他擰眉看我。
「知道錯了?自罰三杯這事兒就......」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我用花狠狠打偏了頭,臉上留下細碎的傷口。
「薑雲菀!你瘋了!」
他大吼道。
其中一個朋友過來拉我,說我們從前那麼好,就算他不小心做錯了什麼事,我也不應該讓他這樣難堪。
我隻覺得好笑,這就算難堪了?這才哪到哪。
「裴司瑾,這一下,你值得。」
我掙開朋友的手走了出去。
真好。
對付這個時期的他我或許還會有點心理負擔,如果是二十八歲的他,就不用手軟了。
2.
走到酒吧門口,我低頭打車。
喝醉的人路過差點撞到我,這時有人攬住我的腰把我拉了過去。
俞賀硯把我護在懷裏,對那人不悅道。
「走路看著點!」
我推開他,冷著臉。
「你來幹嘛?」
他抿了抿唇,似乎覺得有些難以啟齒,就在我耐心告罄轉身時,他突然拽住我的手腕。
「菀菀,你是不是......不喜歡阿瑾了?那你......要不要和我試試?」
他似是用了極大的勇氣,耳尖都紅透了。
可我心裏,隻有無盡的厭煩。
「不要。」
裴司瑾不是什麼好東西,他的朋友又怎麼可能出淤泥而不染,爛人身邊的,都是爛人。
回去的路上,我靠在車窗邊吹風。
被拒絕後眼眶泛紅,神色黯然的是俞賀硯,可我在婚禮上被羞辱時,不緊不慢心情頗好品酒的,也是他。
盡管監控視頻裏那些男人的臉都被打了碼,可我還是一眼就能認得出俞賀硯。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的身形我再熟悉不過。
不知道多少夜裏,他拉著我沉淪,我也曾懷疑過身側的人是他,可這個念頭僅僅一瞬就被我推翻。
畢竟,裴司瑾和俞賀硯都是我的竹馬,我們是那麼好的朋友,我不應該這麼猜忌他們。
可他們卻把我的信任化作一把利刃,狠狠刺向了我。
既然如此,我也不會再顧念什麼情分。
走到家門口,媽媽已經做好了飯,爸爸坐在沙發看報。
媽媽勸他。
「有時間就趕緊吃點,萬一一會兒醫院又打電話喊你加班呢。」
爸爸笑嗬嗬的。
「我要等我們寶貝女兒回來一塊吃。」
我鼻尖一酸,眼淚瞬間奪眶而出。
前世的我隻顧圍著裴司瑾打轉,這樣的場景說不準發生過多少回了,可他們卻一直堅持等我。
這時媽媽聽到動靜走了出來。
「菀菀回來了,快進來洗手吃飯。」
我連忙擦了擦眼淚進屋,暗暗下定決心。
這一世,我一定要保護好他們。
第二天早上,我在媽媽的溫柔的呼喚下起了床。
走到餐桌,媽媽給我倒了一杯牛奶,笑說。
「你最喜歡的鮮奶,你爸特意找人給你定的。」
奶香味襲來,我止不住的惡心,抱著垃圾桶幹嘔。
媽媽擔憂的拍了拍我的後背,欲言又止。
「你不會是......你已經大了,爸媽不幹涉你的人際交往,可是絕對不能婚前有孕啊。」
我癱坐在地上,再三保證她才放心。
媽媽走後,我握著椅子的手不斷顫抖,忽然間想明白了一些事。
前世我遭遇重大打擊,在裴司瑾的軟磨硬泡下答應和他同居。
他哄著我發生關係後,每晚都會給我準備一杯熱牛奶,有點苦,我不喜歡,可他總說是我心理作用,強勢的要我喝下去。
現在回想,那是安定類藥物的味道,隻有醫生才能拿到的處方藥。
可笑的是他是從金融專業半道改學醫的,沒有醫院肯錄用他,還是我爸用三十年的職業操守為他作保,他才能留在醫院工作,而他竟然利用職務之便來害算計我。
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還好這一世,一切都來得及。
3.
我出門上班,中午的時候裴司瑾來找我,施舍般在我的台麵上放了一個老舊的首飾盒,裏麵是條銀手鏈。
「菀菀,我知道你也重生了,現在什麼都沒有發生,隻要你以後乖乖的,不要針對小洛,我們就能好好走下去。」
林洛初是裴家收養的女兒,對他占有欲極強,不管我們做什麼都要跟著,我念在她是他的親人從沒計較。
她一次次的誣陷我,裴司瑾沒有一次相信過她,總是堅定的站在我這邊。
我以為我才是他心裏最重要的人,可卻忽略了他經常掛在嘴邊的。
「她不過小孩子脾氣,你別和她一般見識。」
那條手鏈我曾經見過,在林洛初昨天發的朋友圈。
【不過給網上的金鐲子點了個讚,哥哥就連夜出門為了買了一套金首飾,真的是太幸福啦,不過這麼大的店贈品隻給銀的手鏈,實在是小氣,有了金的誰還會喜歡銀的呢~】
而那條贈品,現在在我麵前。
我差點笑出了聲,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他對我和我父母造成的傷害這樣一句輕飄飄的話就可以抹平嗎?憑什麼呢?
我嘲諷的笑了笑。
「我們不過是朋友,平常日子沒必要送禮物。」
十八歲那年高考結束,裴司瑾激動地親了我,我們不明不白的在一起七年。
他總說他不想被別人覺得吃軟飯,要工作有成再公布我們的戀愛關係,一直到今年。
我不想等了,精心策劃了那場表白。
前世他感動不已,沒過多久我們就訂了婚,卻沒想到林洛初會光著身子跑到我們的訂婚宴上控訴我。
當時他選擇了相信我,我以為這件事不過是一個小插曲,卻沒想到是一切的導火索。
「菀菀姐你怎麼能說這種話,哥哥為你選禮物跑了好多商場呢,他對你的用心有眼睛的人都看的出來。」
林洛初走過來,親昵的挽上他的手臂。
裴司瑾拍了拍她的手,剛要說話手機響了起來,他走到一旁去接電話。
林洛初靠近我,壓低聲音。
「你不知道吧,我不過裝了幾天瘋,哥哥就能把不同男人帶上你的床,而我每晚都偎在他懷裏看你的現場直播呢。」
「其實哥哥他真的想過娶你的,可我在你們婚禮當天自殘,他就毫不猶豫的把準備放的你們從小到大的照片換成了你跟不同男人的親密視頻。」
「醫科傳奇孟老的愛徒,醫學院的女神在婚禮上成為人盡可夫的蕩婦,當真是很精彩呢,你想再體驗一次嗎?」
恍惚間我好像再次回到那天的婚禮,爸爸慘死眼前,媽媽抱著我葬身火海,那團火仿佛在我心裏又燒了起來,我氣得渾身顫抖,狠狠打了她一巴掌。
林洛初順著我的力道跌坐在地上,眼底霧氣彌漫,聲音淒楚。
「菀菀姐,我隻是不想你誤會哥哥,如果打我能讓你舒服些的話,小初不在意的。」
我還沒開口,一聲怒吼傳來。
「薑雲菀!」
裴司瑾用力推開我,心疼的扶起林洛初。
「你說什麼胡話,有哥哥在,誰也不能傷害你!」
我的頭磕到吧台上,鮮血順著額頭滴落,心臟仿佛被緊緊攥住,難以呼吸。
曾幾何時,我因成績太好被同學排擠針對,他也是這樣堅定的護著我。
「菀菀,我不會讓任何人傷害你。」
是啊。
所以他來親自傷我。
裴司瑾怒氣衝衝的抬頭,目光落在我的血跡上,露出幾抹慌亂,下意識的向我伸出手,卻被林洛初握住,聲音虛弱。
「哥哥,我好難受。」
他隻猶豫了一瞬,就咬咬牙,抱著林洛初離開。
我笑出了眼淚,強撐著身體站起來,我的手有舊傷,根本使不上多大力氣,她的臉上連個巴掌印都沒能留下,就能讓他這樣緊張。
前世的我還真是眼盲心瞎。
我給自己上好了藥,拿出手機,忍住哽咽的衝動。
「媽,出國的事我答應了。」
4.
師父和我爸是很好的朋友,他出國後一直惦記著我手的傷勢,M國的醫療設備比國內更加先進,我的手在那邊恢複的幾率很高。
爸爸早就到了可以退休的年紀,他們一直有出國養老的想法。
可裴司瑾正值事業上升期,我為了陪他他身邊拒絕了長輩們的好意。
這一世,我隻為自己活。
媽媽對我的決定很是高興,她告訴我手續需要一個月落實,期間我可以跟國內的朋友告別。
這些年我的生活重心都在裴司瑾,圈子裏隻有他和他的朋友,沒什麼好告別的,唯一需要處理的就是工作。
好在我出事後調到了導診區,工作交接不麻煩。
這些天裴司瑾沒有任何消息,連一個問候都沒有,我想起從前都是我主動親近他,做什麼都會跟他報備,他早就習慣了被我追逐。
可在沒和他聯係的這段時間,我發現他也不是那麼不可或缺。
休息時偶然聽到兩個護士在談論去年退休的同事李永得了重病,我唏噓不已,那麼健康的人,突然就病了,當真是世事無常。
醫院裏自發組織去探望李永,我也去了。
寒暄過後,同事們紛紛告辭,他卻喊住了我,告訴我一個驚天秘密。
過了半個月,我提交辭職信。
領導眼睛裏雖然有不舍,更多的卻是欣慰。
「去那邊好好治療,希望你未來有機會拿起手術刀,繼續探索醫學,幫助病人恢複健康。」
我向他告別,出門被同事們圍了上來,得知我要離開的消息都很不舍。
尤其我帶的那個實習生,一直跟在我身邊,眼圈紅紅。
「菀姐,我從你做主刀醫師的時候就跟著你了,你的手傷的真的好可惜,明明就不是你的錯。」
我搖了搖頭,這會是一次終身難忘的教訓。
把電腦上的資料處理好後,一雙棕色郎丹澤牛皮鞋映入眼底,是我花費了兩年的工資特意找人定製的。
它的現主人裴司瑾正滿臉不耐的看著我。
「薑雲菀,你鬧脾氣也要有個限度,用辭職逼我來找你,有意思嗎?你就這麼喜歡讓人看笑話!」
如果是曾經的我聽到這種語氣,肯定會立刻想辦法哄他,可現在我心底隻有一片平靜。
「沒人要你來。」
見我如此冷淡,他緩了緩語氣。
「好了,這件事本來就是你不對,還好小初大度,不跟你計較,不然你少不得要去一趟公安局。」
「她不計較,你這個未來嫂子可不能當什麼事都沒發生,正好小初的親生母親需要做手術,是你最擅長的。」
我眼皮都沒抬。
「不去。」
裴司瑾皺了皺眉,強壓著著怒氣哄我。
「小初不隻是我的妹妹,她還是我的恩人,當年老宅走水,是她不顧危險救了我,現在這個手術隻有你做效果才是最好的,你最懂事了,就當是為了我好不好?」
聽到這裏我有些詫異,後背的傷疤提醒著我舊時被大梁砸中的痛,救他的明明是我。
這件事我也有告訴過他,沒想到他壓根沒放心上,我隻覺好笑,沒了再說出真相的心情。
「不好,你不配。」
裴司瑾臉瞬間沉了下來,手攥成拳砸在導診台上。
「夠了!明明就是你做錯了事!你怎麼變得這麼不可理喻?你難道真的想失去我嗎?」
旁邊驟然響起一道冷嗤。
「囉嗦這麼多幹嘛,薑雲菀,你給小初媽媽做手術,就當是賠罪了,這是你應該做的。」
俞賀硯神色散漫,語調懶洋洋的,似乎在說天氣很好這樣自然的話。
隻是眼底一閃而過的恨意暴露了他真實的想法。
我的心猛地一沉。
前世她媽媽發病是在半年後,沒想到這一世卻提前了。
或許是我的重生引發了蝴蝶效應。
林洛初媽媽的病非常棘手,國內隻有我師父和我能做,師父遠在國外,根本來不及。
前世我把他的家人都當做家人,得知這個消息後,不顧自己的舊傷進了手術室,拚著雙手殘廢為她媽媽贏得生機,最後她媽媽活下來,我的手卻連筷子都拿不起了。
可她媽媽並沒有珍惜,偷偷吃了我不讓吃的海鮮,導致傷口發了炎症,林洛初卻怪我不盡心。
不知道哪裏走漏了消息,媒體記者們聞風而來,指責我沒有醫德,鏡頭懟著我的臉拍,一個又一個的犀利問題向我拋過來,路人朝我扔垃圾,網友們紛紛做起了鍵盤俠輸出各種難聽的話。
我的精神受到嚴重打擊,裴司瑾每天都陪著我,哄我開心,他提出跟我同居照顧我,這時候我們已經訂婚了,爸媽對這此沒有意見,尊重我的想法,為了不讓爸媽操勞擔心,我答應了。
也就有了後麵的悲劇。
重生一次,我絕不會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