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網都在罵我,因為我是一個控製狂。
一個月前,我在幾萬人麵前強行拽走了正在走紅毯的宋淮銘。
一周前,我把他的影帝獎杯拿去拍賣。
今天,他終於向我提出了離婚。
“等下周吧。”我說。
因為下周,我就要死了。
這場轟轟烈烈的“豪門惡婦”劇本,
終於要謝幕了。
1.
“那就這樣說定了。”宋淮銘站起身,眼神裏沒有一絲留戀。
突然,門鈴響起。
“淮銘,你在嗎?”門外傳來柔美的女聲,是宋淮銘的青梅,程雨菲。
宋淮銘上前開門,程雨菲穿著淺色連衣裙站在門口,明媚的笑容讓人移不開眼。
“我來接淮銘去新片發布會。”程雨菲看向我,眼神裏帶著驚訝和喜悅,“聽說你們要離婚了?”
她消息還真是靈通。
“是,他自由了,想去哪裏就去哪裏。”我平靜地說。
程雨菲輕笑:“若琪,你終於明白了。從小到大,淮銘一直都是我最了解的人。他這麼好的人,不應該被你這麼折磨。”
我攥緊了手指,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曾經那些溫柔的回憶一幕幕閃過,可現在隻剩下刺骨的疼痛。
“我們走吧。”宋淮銘輕聲說,跟著程雨菲離開了。
我望著他們離開的背影,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
晚餐時間,整個房子安靜得可怕,我打開櫥櫃,找出一包泡麵。
剛結婚時,宋淮銘總說我工作太忙,要多注意身體,不能總是吃這些。
現在家裏買了一大箱,他也不再過問了。
熱水倒進泡麵碗的時候,手機響了。
是助理阿明的來電。
“若琪姐,你這招真是高。”阿明的聲音帶著崇拜,“你竟然借著這次網暴給淮銘哥炒作了一番,堪稱大心臟啊!”
我愣了一下:“什麼炒作?”
“若琪姐你就別裝了,#宋淮銘程雨菲同框#都上熱搜了。”
掛斷電話後,我連忙點開微博,果然看到那條刺眼的熱搜。
視頻裏,宋淮銘和程雨菲有說有笑地走在機場,看起來親密無間。
下麵鋪天蓋地都是祝福。
“他們才是天生一對,好磕!”
“青梅竹馬終於合體了,看來宋影帝離婚也快了。”
“某些人就是毀了淮銘這些年,狠狠憐愛了。”
我關掉手機,拌了拌碗裏的泡麵。
泡麵的蒸汽刺得我眼睛生疼,淚水卻固執地不肯流下來。
隻吃了一口,我就抑製不住胃裏的不適,衝到廁所吐了起來。
透過眼裏的氤氳,我低頭看到自己吐出的血,又抬眼看向鏡子裏蒼白狼狽的自己。
還有一周。
隻剩一周了。
反正,很快就要和這個世界說再見了。
夜漸漸深了,宋淮銘始終沒有回來。
手機又一次響起,這次是他媽媽的電話。
“網上的視頻我都看了,你怎麼能那樣對我兒子?”婆婆的聲音帶著憤怒,“我當時就反對淮銘和你這個暴發戶結婚,可我沒想到,你竟然這麼惡毒!”
我沉默地聽著,沒有反駁。
“還有,你到底把我兒子的獎杯賣到哪裏去了?那可是他最珍視的東西!你怎麼能這樣?”
電話那頭的指責一句比一句重,我輕輕閉上眼睛。
如果可以,真想告訴她,那個獎杯,是宋淮銘自己說不想要的。
“這個獎毫無意義,我不要了,臟。”他當時這樣說。
因為這個獎是我為他爭回來的。
當時一個當紅小生內定了這個獎項,而宋淮銘是熱門提名,毫不知情的他為此每天沒日沒夜地工作。
不論是作品還是人氣,這個獎都本該是他的。
我不忍心他希望落空,於是作為經紀公司代表去和對方談判,用盡資源才拿下。
可是,他領完獎杯回到後台時,卻猛地把獎杯摔在地上,讓我拿著滾蛋......
恍惚間,任由婆婆發泄完,我掛斷了電話。
我打開床頭櫃的抽屜,翻出那張已經看過無數次的病曆單。
上麵觸目驚心的診斷結果依然那麼清晰:致命罕見病,需立即安排手術,成功率1%。
手術費用高得嚇人,我不想讓他知道,也不敢動共同財產,於是偷偷把獎杯送去估價。
誰知道會被媒體曝光,釀成這樣的風波。
而那天在紅毯強行拉走他,也是他自己的要求。
他說走紅毯沒有意義,他不想走,讓我負責中途將他強行帶走。
我答應了,像往常一樣配合他的安排。
可現在,這些誤會卻把我推向了萬劫不複的境地。
我為了宋淮銘,成了人人唾棄的惡人。
可是到頭來,連宋淮銘自己,也恨上了我。
那我就惡人做到底吧。
等我走了,他也自由了。
一周過得很快,幾乎一周,他都沒有回過家。
周日早上,我手機裏又收到一條陌生號碼的短信:“你這種女人就該去死!”
我麵無表情地刪掉短信。
這樣的信息每天都有十幾條,一開始我還會難過,現在已經麻木了。
今天是周日,我知道宋淮銘會回父母家吃飯。
以前每個周日我們都會一起回去,而現在,我在門口猶豫了很久才按響門鈴。
開門的是婆婆。
看到是我,她的笑容瞬間僵在臉上:“你來幹什麼?”
“我來找淮銘。”
客廳裏傳來歡聲笑語,我循聲望去,隻見程雨菲正在廚房裏忙碌,圍裙上沾著麵粉,看起來居家極了。
宋淮銘就站在她身邊,為她切菜。
“小心燙。”他的聲音溫柔得能掐出水來。
我突然記得上個月下廚時我把手燙傷,他隻是皺著眉說:“叫你不要進廚房,非要逞強。”
宋淮銘回頭看見我,擦了擦手走了過來,語氣冰冷:“你怎麼來了?”
“我......”
“來得正好。”公公冷冷地說,“看看人家雨菲,多善解人意,還是我們看著長大的。你倒好,什麼都要管,連他的獎杯都敢賣。”
我張了張嘴,想解釋什麼,卻說不出一個字。
程雨菲端著一盤紅燒肉走出來:“叔叔阿姨,嘗嘗看合不合口味。這是淮銘最愛吃的,我特意學著做的。”
“聞著就好吃!”婆婆一臉欣慰,“雨菲啊,誰能娶到你真是三生修來的福氣!”
我站在門口,像個局外人一樣看著這溫馨的一幕。
他們說說笑笑,其樂融融,仿佛這裏他們才是真正的一家人。
“既然若琪來了,就一起吃個飯吧。”程雨菲看向我,突然開口,臉上帶著溫柔的笑容,“我今天做了好多菜呢。”
宋淮銘抿了抿嘴,卻沒有說什麼。
我站在原地,不知該進還是該退。
程雨菲已經走過來挽住我的手臂:“來嘛,難得聚在一起。”
餐桌上,她熱情地給我夾菜:“嘗嘗這個紅燒肉,是不是很香?我可是跟著視頻學了好久呢。”
“雨菲就是貼心又善良。”婆婆笑著說,還意有所指地瞥了我一眼。
我機械地咀嚼著,每一口都像是嚼蠟。
宋淮銘坐在我對麵,卻始終沒有看我一眼。
“淮銘。”我輕聲開口,“我們能單獨談談嗎?”
他終於看向我,眼神陌生得讓人心酸:“有什麼好談的?”
“你知道現在網上都在罵你嗎?”程雨菲突然說,“這些負麵新聞對他的形象影響很大。”
婆婆歎了口氣:“可不是,整天被你這麼折騰,淮銘都瘦了。”
我看向宋淮銘,希望他能說點什麼,幫我解釋一下。
可他隻是低頭喝湯,對這一切充耳不聞。
晚飯結束後,宋淮銘站起身:“走吧,送你們倆回去。”
我默默跟在宋淮銘和程雨菲身後。
夜風微涼,我突然一個踉蹌,宋淮銘回頭眼疾手快地扶住了我。
到了停車場,程雨菲快步走到副駕駛,熟練地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宋淮銘看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
從前,他總說副駕駛是我的專屬,不過如今對我而言,也沒那麼重要了。
上車後,程雨菲那副乖巧懂事的模樣褪去,臉上滿是不悅。
“不是說要離婚了嗎?你還找到淮銘家裏來,什麼意思?”她回頭瞪著我。
“我隻是想找他談談離婚的事情。”我淡淡地說。
“真是牛皮糖,甩也甩不掉。”她心煩地把包包放進儲物盒,看起來非常熟練。
宋淮銘一言不發地啟動了汽車。
我默默地坐在後排,胃裏又開始隱隱作痛,咳嗽了兩聲。
“淮銘,開點窗戶吧,我有點悶。”程雨菲朝宋淮銘撒嬌著說。
宋淮銘立刻搖下車窗,冷風灌進來,我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他從後視鏡看了我一眼,皺了皺眉:“冷的話就說一聲。”
“沒事。”我低聲說。
程雨菲突然笑了:“若琪,你知道嗎?淮銘其實最煩女人動不動就裝柔弱,他覺得這樣特別矯情。”
我怔了一下,宋淮銘仍然沉默著。
程雨菲轉過身來看我:“我們都知道,每次他一提離婚,你就耍各種招數拒絕。這次又是怎麼了?裝病拖著不離婚?”
我攥緊了衣角,胃裏的疼痛愈發清晰。
“雨菲。”宋淮銘開口,語氣卻不是在製止,更像是默許。
“我知道你嫌我多管閑事。”程雨菲說,“可我看不下去你被她這樣折磨。”
“你知道他最近跟我說什麼嗎?說跟你在一起這些年,他連做個真實的自己都不行。”她的聲音尖細,字字戳心。
我抬起頭,通過後視鏡看向宋淮銘。
他沒有否認,甚至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
“結婚前淮銘多自由啊,想拍什麼戲就拍什麼戲,想見誰就見誰。”程雨菲繼續說,“現在呢?連個獎杯都保不住。”
這番話終於揭開了他心底的真實想法。
原來在他眼裏,我不過是個處處管控他、令他窒息的枷鎖。
我攥緊了衣角,胃裏的疼痛愈發清晰。
這一周以來的嘔血、虛弱,都不是裝的。
曾經,宋淮銘是最了解我的人。
可現在,連他也站在對立麵,用陌生的眼神審視我。
那些為他承受的委屈,那些不得已的隱瞞,那些無人知曉的苦痛,在這一刻全都湧上心頭。
“宋淮銘,其實我生病了......”
“裝病也該有個限度。”宋淮銘歎了口氣。
“我沒有裝......”
“行了!”他突然提高音量,“你到底想怎樣?簽字離婚這麼難嗎?”
車裏陷入一片死寂。
冷風灌進來,我蜷縮在後座,渾身發抖。
胃裏翻江倒海的感覺越來越強烈,我知道快要吐血了。
可此時此刻,我寧願忍著這撕心裂肺的疼,也不想讓他們看到我軟弱的樣子。
我閉上眼睛,默默等待著這一切結束。
反正,也隻剩最後一天了。
“那我也不裝了,我們明天早上去民政局離婚吧。”我冷冷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