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蔣彥結婚五年,他經常在深夜偷偷起來看一張老照片。
照片上的人是他的初戀。
這樣的事情已經發生了九十九次。
而今晚是第一百次。
我也終於決定要和他離婚了。
但在我和他說這件事之前,他卻先找我為一樁十年前的舊案重新做物證分析。
分析鑒定報告顯示死者是他殺。
可蔣彥看到報告時卻冷聲道:
“結果改了吧,他就是死於意外。”
我憤怒地想質問他,卻無意中看到了死者的身份信息。
這時我才知道,死者居然是他初戀的父親。
我的心一瞬間冷了下來:
“蔣彥,你在幫誰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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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彥沉默著,但我已經知道了答案。
回想起蔣彥把物證分析的事交到我手上的那一刻,那種隱隱約約的不安就纏上了我,如今看來,一切都有了解釋。
說到底,他心裏還是裝著宋萱。
為了宋萱,他可以不顧自己堅守多年的底線,那些曾經我們之間的承諾,也都被他拋到了腦後。
我一直以為,時間能讓他徹底放下過去,可事實證明,是我太天真了。
我深吸一口氣,讓自己盡量平靜下來,靜靜地凝視著眼前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
“蔣彥,我們離婚吧。”
蔣彥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猛地抬起頭,眼睛裏滿是驚詫:
“苒苒,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很清楚,蔣彥。”我毫不退縮地回望著他。
“可我們都結婚五年了,這五年我們一直過得很好,很恩愛啊,為什麼突然......”
恩愛?
我忍不住苦笑了一聲。
如果我還是五年前那個單純的我,或許真的會被他這些話騙到。
但這五年,我發現,我好像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他。
他給我的愛,不知道到底有幾分是真的。
“蔣彥,我們真的恩愛嗎?”我再次問道,目光定定地盯著他。
但回應我的隻有沉默,辦公室裏安靜得可怕,仿佛時間都凝固了。
我自嘲地笑了笑,原來,在這一刻,連解釋都顯得那麼多餘。
我默默地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離開了辦公室。
作為一名物證鑒定專家,理智冷靜是我必備得職業素養。
可今天,麵對這份破碎的感情,我卻怎麼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
走出辦公室的那一刻,淚水終於奪眶而出,模糊了我的視線。
我深吸一口氣,擦幹眼淚,回到了家。
我坐在電腦前,開始起草離婚協議。
那天晚上,蔣彥沒有回來,我一個人躺在床上,望著空蕩蕩的房間,思緒萬千。曾經的甜蜜回憶和如今的痛苦現實交織在一起,讓我一夜未眠。
第二天,我還是決定去學校找蔣彥,有些事情,總要有個了結。
我來到他的辦公室門口,看到一個學生在那裏來回踱步,神色慌張。
“師母。”他看到我,聲音小小的,眼神裏透著一絲躲閃。
我心裏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但還是禮貌性地點了點頭。
我正要推門進去,那學生突然攔住了我。
“師母,您還沒吃飯吧?要不我請您吃個飯?”
他的語氣很急切,讓我更加確定事情不對勁。
“不用了,你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沒......其實就是一直想找個機會感謝您對我們的照顧。”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停地往辦公室裏瞟。
我不再猶豫,繞過他,直接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眼前的一幕,讓我徹底愣住了。
辦公室裏,除了蔣彥,還有一個女人。
我一眼就認出了她,是宋萱。
她比照片上更加漂亮,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氣質。
此刻,她被蔣彥堵在辦公桌前,氣氛劍拔弩張。
“蔣彥,你到底想怎麼樣?當初是我提出分手的,你現在這樣糾纏不休,有意思嗎?”
“宋萱,你以為你能輕易地離開我嗎?隻要你還在這個世界上,我就不會讓你好過。”
蔣彥的眼神裏充滿了偏執和瘋狂,這是我從未見過的他。
宋萱氣得滿臉通紅,隨手拿起桌上的一個擺件就砸了過去。
蔣彥伸手一擋,隻聽“嘩啦”一聲,玻璃獎杯碎了一地。
我的心猛地一揪,那是我成為物證鑒定專家後獲得的第一個獎杯,對我來說意義非凡。
曾經,就在這間辦公室裏,我雙手環住蔣彥的脖子,笑著說:
“以後,這個獎杯就交給你保管啦,它可是我的寶貝。”
蔣彥緊緊地抱著我,溫柔地說:“放心吧,我會好好保護它,就像保護你一樣。”
可如今,他卻親手將這份回憶和我的信仰摔得粉碎。
看到我,蔣彥的臉上閃過一絲驚愕:“苒苒,你怎麼來了?”
宋萱倒是顯得很鎮定,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蔣彥,然後冷笑了一聲,靠在辦公桌上,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扯了扯嘴角,“看來我來得不是時候。”
蔣彥連忙走到我麵前,想要拉住我的手,“苒苒,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你聽我解釋。”
我緩緩抽回被他拉住的手,一步步慢慢走到辦公桌旁。
而後,緩緩蹲下身子,一片一片,小心翼翼地將地上的獎杯玻璃碎片撿進懷裏。
起身,我側眸與一直站在那裏的宋萱對視。
“不用解釋。”我輕輕開口,“你們倆的事與我無關,因為......”
我轉過身,目光直直地看向蔣彥,眼神中滿是冷漠與疏離,“我已經不在乎了。”
蔣彥那張以往總是鎮定自若的臉,此刻慢慢失去了所有偽裝,一點點地潰敗。
他沉沉的聲音帶著一絲不可置信:
“苒苒,你在說什麼?”
他眼底是化不開的陰鬱,而我卻低頭冷笑一聲,“蔣彥,昨天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
我歪著頭,似笑非笑地看著他,“還是說,你根本沒看到我放在桌上的離婚協議?”
他眼中的痛苦像是真的,可我早已不是五年前那個懵懂無知,會整日追在他身後的小女孩了。他不記得我昨天說的話,恐怕是因為從昨天起,他就一直和宋萱在一起吧。
我不想再跟他討論這件事,不管怎樣,這婚,我離定了。
準備出門時,我的眼神不經意間一撇,看到了掉落在地上的鑒定報告。
雖然隻是複印件,但我還是清楚地看到,鑒定結果竟從他殺變成了“意外”。
所以,蔣彥終究還是出賣了我們曾經共同堅守的信仰嗎?
思緒不由自主地飄回到剛與他認識的時候。
那時,我們都是初入大學校園的新生。
蔣彥天賦極高,入學不到一個月,便在一眾同學中嶄露頭角,成了同一屆裏的優秀學生。
因為我們是同一個專業,接觸的機會也越來越多。
我不可救藥地被他深深吸引,而他,也並未拒絕我的靠近。
後來,我們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順理成章。
直到有一天,我發現他經常半夜悄悄起身,偷偷看著一張舊照片。
而且,他對一樁十年前的舊案有著超乎尋常的執著。
為了能將這個案子重新調出來重新調查,他放棄了自己進入刑偵支隊的夢想,轉而回到母校當起了客座教授。
那天,他來找我,希望我重新做物證鑒定分析的時候,我滿心以為他是為了追求真相。
可沒想到,他說,是為了見一個很重要的人。
當時,我並未將此事放在心上,還天真地以為他是想見某位學術上的大人物。
直到我知道了死者的身份,才徹底明白他說的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回到家,我看到離婚協議依舊原封不動地擺在桌上。
很明顯,蔣彥沒有回來過。
我剛準備回臥室,就聽到了開門聲。
他今天怎麼回來了?
我停下手中的動作,拿起桌上得離婚協議,準備直接給他。
他一進門便看到了我手上的離婚協議。
“苒苒,你還是要跟我離婚?”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哀求。
“苒苒,我知道錯了。我不應該瞞著你宋萱回來的事。”
他試圖解釋,“可是我......”
“夠了,蔣彥,你不用解釋。你和我,從來就不是同路人。”
我冷冷地打斷他,“所以,以後你要跟誰在一起,要討好誰,都與我無關了。”
他一臉委屈地看著我,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苒苒,不要這樣。你告訴我,要怎麼做你才能消氣?”
“不管你是打我,還是罵我,我都認了。”
聽到這話,我隻覺得好笑。
原來在他心裏,我決定離婚隻是在賭氣?
他以為隻要像以前那樣哄哄我,我就會乖乖聽話?
確實,以前的我,就像個傻子一樣。
每一次他惹我生氣,隻要輕輕抱住我,溫柔地安慰幾句,再買些我喜歡吃的,我就會瞬間消氣。
所以,他以前總說我是最好哄的。可他從來沒想過,我好哄,隻是因為那時的我,深深地愛著他啊。
我冷著臉站在那裏,沒有回應蔣彥的話。
他大概從未見過我這樣冷漠的樣子,猛地一把將我攬進懷裏。
若是以前,我定會心動不已,可現在,我的內心卻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
“蔣彥,沒用的。”我淡淡地說,“你應該明白我的性格。”
我的這句話似乎讓蔣彥慌了神,他的聲音帶著顫抖:
“苒苒,你怎麼這麼殘忍。我們在一起五年了,不是七天。”
“你怎麼能說放下就放下?”
聽到這話,我不禁失笑。
到底是誰先放下的呢?難道不是他蔣彥嗎?
更何況,他觸碰的是我的底線,他應該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有多麼珍視自己的信仰。
“苒苒,再給我一點時間。到時候我一定會跟你說清楚的。”
他還在試圖挽回,“我沒有背叛我們的信仰,真的......”
沒有嗎?
那......那份鑒定報告又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