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高臨下地看著我,突然注意到了我平坦的小腹。
“孩子呢?”他語氣狐疑,“你肚子怎麼回事?”
“爸媽是不是帶著我的孩子躲起來了?啊?你把他們藏到哪裏去了?”他突然激動起來,一把揪住我的頭發,將我從地上扯起來。
頭皮傳來劇痛,我被迫仰起頭看他。
“說話!他們是不是知道我回來了,故意躲著不見我?!”
眼淚混著嘴角的血絲落下,“沈以墨...爸媽真的走了...車禍...搶救無效...”
周圍的親友也忍不住開口。
“是啊,沈以墨,節哀順變吧。”
“你爸媽真的...”
“你們給我閉嘴!“沈以墨衝著周圍的人咆哮。
“秦明玉你可真厲害,竟然能聯合這麼多人陪你一起演戲!”
他甩開我的頭發,厭惡地拍了拍手。
他環顧四周,看著這莊嚴肅穆的靈堂,看著父母的遺像,看著那些前來吊唁、麵帶哀戚的親友。
他突然笑了,笑得癲狂,笑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好...好啊...”他重複著,聲音卻冰冷刺骨。
他轉向我,笑容消失,臉上隻剩下一種令人心寒的平靜。
“既然他們真的死了...”他一字一頓地說,“那我們,終於可以離婚了。”
時間仿佛靜止了。
我看著他,看著這個我曾經深愛過的男人,在父母屍骨未寒時,卻隻想著離婚。
最後一絲情意,徹底斷絕。
我想起公婆留下的視頻,扶著柱子站穩,看著他的眼睛:“好。”
“離婚。”
沈以墨似乎愣了一下,大概沒想到我會答應得如此幹脆。
他眼底閃過一絲錯愕。
這時,一直安靜站在旁邊的沈瑤瑤走上前來,挽住沈以墨的胳膊,柔聲細語:“浩哥,嫂子這是欲擒故縱,想讓你心軟呢。”
沈以墨臉上的錯愕立刻被沈瑤瑤的話驅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濃重的厭惡和不耐煩。
“嗬!”他冷笑一聲,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走!現在就去民政局!”
他拖著我,強行往外走。
“少爺!夫人!你們不能這樣!”管家急忙上來阻攔,臉上老淚縱橫。
“滾開!”沈以墨不耐煩地甩開他。
我沒有掙紮,也沒有說話。
我的目光越過沈以墨的肩膀,最後看了一眼靈堂中央,父母含笑的遺像。
爸,媽,對不起。
我和沈以墨在民政局領了離婚證淨身出戶後,他頭也沒回地帶著沈瑤瑤離開了。
第二天,我獨自站在墓前,看著兩位至親的照片被永遠封存。
身後沒有家人,沒有依靠,隻有漫天的雨水和無盡的孤獨。
手機震動,我習慣性地點開。
沈以墨更新了朋友圈:他和沈瑤瑤在陽光明媚的海島上舉行婚禮,笑得燦爛。
“終於和最愛的人在一起,餘生請多指教。”
配圖是他單膝跪地,為沈瑤瑤戴上閃亮的鑽戒。
拍攝時間恰好是公婆入土的時刻。
我盯著手機屏幕,內心最後一絲溫度被徹底抽離。
沈以墨就這麼迫不及待,連三十天的冷靜期都不願意等待。
雨水衝刷著新立的墓碑,我跪在泥濘中,向公婆鞠下最後一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