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懷孕那天,傳來了老公顧遠猝死在公司的噩耗。
老板林齊顛倒黑白,拒絕賠償。
昔日深受老公照顧的人事專員與老板沆瀣一氣誘騙我打掉腹中胎兒。
婆婆因承受不了打擊,突發腦溢血,住進ICU,急需醫藥費救命。
我跪地乞求老板給予賠償。
“這是五千塊錢,算是我個人的一點心意。”
林齊冷漠地扔下了一個薄薄的信封,轉頭跟人事專員交代。
“不過都是‘耗材’,盡快招聘新人替補崗位空缺。”
四個月後,我舍命救下了林齊的投資人方正的妻兒,成功把住林齊的命脈。
方正為表感激隨我提出要求,而我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
“我要林氏科技破產!”
1.
“老公,今天晚上早點回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在我和顧遠結婚的第五個年頭,我們終於有了自己的孩子,雖然胎兒還不滿三個月,但是我迫不及待地想將這個好消息告訴顧遠。
“麼麼,老婆,我盡量在十點半結束加班,你要是困了就先睡。”
我準備了豐盛的晚餐等待顧遠回家,十點半了顧遠還是沒有回來。
我給顧遠打去電話,沒人接聽。
十二點半我已經給顧遠打去了五十多個電話了,直到對麵傳來了手機關機的提示音,我終於坐不住了,雖然加班是顧遠工作的常態,但是基本上在晚上十二點前都能回家。
我給顧遠公司樓下的保安說盡好話,他終於放我進去了,但是顧遠所在公司林氏科技的玻璃門緊閉,裏邊泛著電腦微光,我怎麼拍門都沒有人回應,隻得先回家等待。
整整一夜顧遠都沒有回來。
“蘇聆,我是林氏科技的人事專員蔣晴,你老公顧遠突發意外已經離世了,你快到安寧殯儀館來一下。”
我不知道白己是怎麼趕到殯儀館的,停屍房裏顧遠蒼白的臉盡顯疲態。
“蘇聆,顧遠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有呼吸了,所以我們直接聯係了殯儀館。”
“蘇聆,請節哀。”
人事專員蔣晴一臉沉重地看著我,欲言又止。
顧遠的老板林齊將蔣晴叫了過去。
“馬上發通知全員調休,任何人不得到公司裏來。”
“聯係緊急公關公司做好應對。”
“告訴所有員工不得私自接受媒體采訪,不得私下議論,一經發現立即解除勞動合同。”
轉頭看到已經有記者蹲守在殯儀館門口,林齊迅速轉變態度,緊緊地握著我的手。
“蘇聆,你放心,顧遠不僅是我的員工,更是我的兄弟,他的家屬就是我的家屬,我們不會對你不管不顧的,現在我們先好好準備顧遠的後事。”
我無力拆穿林齊的虛偽,我需要趕緊聯係婆婆,讓老家的婆婆來見顧遠最後一麵。
才剛剛掛掉婆婆劉一蘭的電話,手機上就彈出了一條林齊接受采訪的資訊。
“我公司一直嚴格遵守法律法規,對於公司員工猝死在公司一事,我首先向大家明確一點,這幾天公司正處於休整狀態,不存在強製員工加班的情況,具體事宜相關部門已經介人調查,我們也相信一定能得到一個公正的處理結果。”
評論區裏都是聲援林齊的。
“我就是林氏科技的,我們公司從來沒有發布過任何強製加班的規定”
“我也是林氏科技的,我們公司一直提倡彈性工作,隻要求按時完成崗位工作即可。”
“你看,林氏科技那麼多人都沒事,就他自己猝死了,凡事要多從自己身上我找原因,公司也不是做慈善的。”
“對對對,我認可,有的人就是愛表現,白天的時候摸摸魚喝喝茶,晚上浪費公司的電在那裝積極加班,社會風氣都是被這種人帶壞了,現在遭報應了吧。”
“什麼呀,你們都不知道真相,這個公司是一個初創公司,猝死的這個人是從畢業就開始跟著老板的,我之前在這個公司幹過,這個公司的電腦上都裝的監控軟件,連去上廁所超過十分鐘都要向主管報備,說明情況,加班也都是口頭通知,從來不留文字痕跡。”
等我再刷新的時候,這一條唯一沒有站隊林氏科技的評論已經無法閱讀,顯示不存在了。
2.
顧遠安靜地躺在停屍台上,麵部已經開始脫相。
我隻覺得淒涼,我老公屍骨未寒,這些資本家已經忙著吃人血饅頭了。
“顧遠,我們有孩子了。”
這句話好像用盡了我全身的力氣,緊跟著我就失去了意識。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醫院了,蔣晴看到我醒來迫不及待地拉起我的手。
“蘇聆,醫生說你懷孕了。”
“蘇聆,可能我這麼說有些突兀,但是在公司的時候顧遠一直很照顧我,我就有話直說了。”
“顧遠已經走了,你現在有了孩子,你還年輕以後遲早還要再嫁人,帶著孩子以後再嫁人就很難了。”
蔣晴看我無動於衷,壓低聲音。
“最主要的是我心疼孩子,孩子從一出生就沒有了爸爸,對孩子也是一件殘忍的事情。”
說實話,蔣晴最後一句話觸動了我,我從小沒有爸爸,深知其中的苦楚。
蔣晴手機響了,她起身出去接電話了。
“對,確認了,她確實懷孕了,你放心吧,我會盡力勸說的。”
“她的孩子一定不能生下來,要是我們官司失敗了,談賠償的時候,一個剛出生的孩子的教養費都是一筆不小的支出,老板你放心,我們做人事的當然要站在公司的立場上。”
我強忍著內心的恐慌,拉了拉被角,盡力將自己顫抖的身體藏起來。
婆婆劉一蘭被林齊安排人接到了醫院,看到我的第一眼,婆婆就撲了過來嚎啕大哭。
我強忍著身體的不適,攙扶著婆婆來到殯儀館見顧遠最後一麵。
誰知道婆婆在看到顧遠的第一麵,就直接暈了過去,摔倒的時候頭重重地磕在地上,引發了顱內出血,加之腦溢血的前史,婆婆被緊急送往ICU,我和顧遠的所有收入都在供養房貸,我實在拿不出來每天一萬多塊錢的高昂治療費。
“林總,您看顧遠的意外走工傷也需要一定的時間,看您能不能先預支一部分錢。”
我求到了林齊的頭上。
“工傷?蘇聆你是不是搞錯了,顧遠在公司出意外已經給公司造成了很大的名譽損失,我們不找你們賠償損失已經不錯了,你們還想訛上我們林氏科技了?”
林齊一改往日虛偽的姿態,一臉不屑地看著我。
“蘇聆女士,劉一蘭的病情現在極其不穩定,需要開顱手術,手術費用較高,也有失敗的風險,如果不做手術,隻能任由病情自己發展,你們家屬要盡快做出決定。”
“做,手術我們要做,錢我馬上湊齊繳過去。”
我噗通跪到林齊麵前,乞求他看在顧遠跟隨他五年的情分上,能夠給予賠償。
“這是五千塊錢,算是我個人的一點心意。”
林齊冷漠地扔下了一個薄薄的信封,轉頭跟蔣晴交代。
“不過都是‘耗材’,盡快招聘新人替補崗位空缺。”
“真是晦氣,好死不死的非要死在公司,這得給公司造成多大的損失,去!立即組織全體員工體檢,對於身體不合格要麼辭退,要麼寫保證書保證生死與公司無關,別以後人人效仿,都來訛公司。”
3.
我是被林氏科技的保安架出來的,為了能夠拿到賠償,我在林氏科技的樓下拉上了橫幅。
“朗朗乾坤,隻求公正。”
林齊報了警,警察來了看我不哭不鬧就是靜靜地坐在地上,無功而返。
事情鬧得沸沸揚揚,很快就有好事的網紅到林氏科技的樓下直播。
網絡上的風向也開始傾斜,但是很快對林氏科技不利的聲音再一次銷聲匿跡。
我聽見林氏科技的員工議論,林齊寧可花三十萬請公關公司平息輿論,也不願意賠償我們一分錢。
林齊甚至在公司公開聲明。
“任何人不得議論顧遠猝死事件,我們公司堅決零賠償,我們決不能助長這種攀誣公司的惡習。”
在林氏科技樓下靜坐的第七天,我終於盼來了林氏科技的人出麵。
隻是婆婆已經錯過了手術時間,轉到了普通病房保守治療。
“蘇聆,公司願意給予你們二百萬元的補償,但是你要配合公司消除不良影響。”
蔣晴約我談判的時候我才得知,林氏科技新的項目正在融資的關鍵時刻,林氏請的公關已經快要壓不住輿論了,隻得向我妥協。
蔣晴拿走了我新辦理的銀行卡,說是公司要走流程,打款需要一定的時間,讓我先配合林氏科技發布聲明。
“蘇聆,不管過程怎樣,你的訴求都是得到賠償,現在顧遠已經走了,你肚子裏還有一個孩子,顧遠的媽媽現在還在醫院躺著等著錢治病。”
“你如果堅持不配合,那我們隻能走司法程序,那樣耗時長,你能拖得起,顧遠的媽媽也拖不起了呀,再說了你們還有房貸。”
我在蔣晴的遊說下發布了聲明。
“本人作為林氏科技意外離世員工顧遠的妻子,特聲明,林氏科技未曾強迫顧遠加班,顧遠的離世屬於意外,與林氏科技無直接關係,且林氏科技處於人道主義精神給予救助補償二百萬元,已收款。”
林齊還請來了媒體,擺拍了他遞給我銀行卡的照片,大肆宣傳。
聲明一發,林氏科技的輿論危機得以解除,順利接洽項目融資。
賠償的二百萬卻遲遲沒有給我,我催促蔣晴多次,蔣晴每次都會給我發一個流程審批進度,每一次都沒有完成審批,但每一次都比前一次遞進一步。
就這樣熬過了三個月的時間,婆婆的主治醫生說根據婆婆病情的發展,有了新的手術的機會。
我再聯係蔣晴的時候,蔣晴已經不接電話了,隻是將銀行卡快遞給我,賬戶餘額依然為零。
我隻得再次在網上求助,但很快林氏科技就貼出了我銀行卡的流水。
流水顯示三個月前我的銀行卡上確實進了一筆從林氏科技對公賬戶上打來的二百萬元,但是二百萬進賬的當天就被人從網上銀行轉到了一個名字叫“王啟”的賬戶上。
林氏科技同時發布了一個視頻,正是這個名字叫王啟的員工的聲明。
王啟堅稱在我的苦苦哀求下,和我一起設計將錢轉到他的賬戶,然後由他取出現金交給我,目的就是繼續訛詐林氏科技。
王啟在視頻裏聲淚俱下,每一句話都在描述他與顧遠的情深義重,以及為了維護兄弟遺屬的身不由己。
銀行的監控也隻保留三個月,我被徹底冠名為吃老公人血饅頭,汙蔑他人的毒婦。
4.
“蘇聆,這就是你固執的下場,若不是你非要將事情鬧大,林總也不會將事情做的這麼絕,他就是要讓你一分錢也拿不到。”
蔣晴發來了挑釁的語音,僅十幾秒後就撤回,我沒有來得及留下證據。
婆婆的手術再一次擱置,我到醫院照顧婆婆的時候,看到了蔣晴。
“你來幹什麼?”
“我能幹什麼,當然是代表公司來看望一下遺屬。”
說話間,陪同蔣晴的人已經拍下了蔣晴幫婆婆擦拭額頭的照片。
“蔣晴,你和林齊蛇鼠一窩,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我緊緊握著已經顫抖的手。
“放過我們,你能做什麼?指望你一個孕婦還是一個半死不活的老太太?”
“蘇聆,是你自己不知好歹。”
“我們林氏科技發展到今天,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小小的初創公司了,現在光員工都一百多人,要不從你這都立好規矩,人人都要來敲詐一番。”
“顧遠他死了,也是他自己命不好。”
“蔣晴,你這麼維護林齊,不就是因為你是林齊的情婦嗎?你真的以為你自己是林氏科技的老板娘。”
顧遠早都跟我說過蔣晴跟林齊有一腿,林齊的夫人鬧過來的時候,還是顧遠攔住了林夫人甩向蔣晴的巴掌,要不然蔣晴在林氏科技早就顏麵盡失。
我和蔣晴爭執的時候,完全沒有注意到婆婆已經醒了,聽到蔣晴的詛咒,婆婆猛咳一口痰,徹底暈死過去,醫生搶救了三個小時,最後判定為腦死亡。
我已經無力承擔婆婆的醫藥費,隻能將她接回家中,自行照看。
看著客廳櫃子上顧遠的遺像,我便打算破釜沉舟。
一個月後,我在北城婦幼醫院舍命救下了林齊的投資人方正的妻兒。
方正老來得子,他未出生的孩子還是他的妻子做了三四年的試管嬰兒唯一成功的一次,所以他格外珍惜。
他為報答我的救命之恩,讓我隨便提要求。
而我提出的唯一要求就是:
“我要林氏科技破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