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我是被迫嫁給周適的。
原本父皇屬意的狀元郎不是周適,隻是近年來世家壟斷科舉,寒門難出貴子,天下百姓本就頗有怨言。
能力平平的周適是今年殿試中唯一湊數的寒門學子,在丞相勵呈的大力舉薦下,父皇欽點了他為狀元。
那日在翰林院,周適主動蹭上來同我搭話,我懶得理他,他竟冒冒失失地拱上前來,手掌直接貼上了我的手腕,被我一把甩開了。
周適的臉當場就黑了三分。
沒想到第二日,全京城竟傳遍了我和周適的風流韻事,說我跟他暗通曲款,在翰林院行苟且之事。
素日裏我雖常在翰林院,同這些供奉卻都是行止有禮,從不逾矩——但民間的唾沫星子卻仍舊淹死了我。
「孽障!你知不知道那群文官是如何罵朕的?縱女淫蕩,愧對祖宗!你的女德女訓學到狗肚子裏去了?」
下朝後,向來對我不聞不問的父皇,直接趕到翰林院給了我兩個耳光。
我被扇得頭暈眼花,卻還是倔強抬頭:「父皇,昭懿讀遍史書,不知世上還有這般齷齪不公的女德女訓!」
素日裏我深居簡出,事事都規規矩矩,為何隻憑著幾句謠言,就要斷言我的清白?我隻覺心中陣痛,不解父皇為何會這樣對我。
我是他的親生女兒啊!他不信我,卻偏偏為了幾句謠言就當眾辱罵。
「孽障!」
飛來的茶盞狠狠砸上我的額頭,血一滴滴流下來模糊了視線。
「你這幅樣子,在外與失了貞潔無異,由不得你嫁不嫁。朕已下旨賜婚於周適,半月後擇吉日完婚。」
貞潔?
「父皇,難道我的貞潔清白,就隻在別人口中嗎?」我仰頭看著熟悉又陌生的父親,「這樣的清白名聲,我要來何用!」
「孽女,孽女!」父皇指著我半天罵不出話來,震怒之下拂袖而去。
翰林院供奉們趴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我撈起袖口擦了擦額頭的血汙,默默撿起地上散亂的竹簡,複又坐下提筆抄錄起拓本來。
翰林院小內監長德大膽湊上來,悄悄遞給我一張帕子:「公主,傷口還是包紮一下吧。」
望著長德試探的眼神,我接過帕子,扯出一個笑容:「無妨。《前鄴史》未修完,本宮不會想不開的。」
「這點事情……根本壓不垮我齊昭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