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故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來時,依舊是那種冷靜的語調。
“你在醫院嗎?”他的語氣低沉,試圖從話語中捕捉到什麼。
我頓了一下,故作平靜:“沒有。”
沉默。
我聽到他仿佛是鬆了一口氣。
我咬住下唇,不再作聲。
沈故並沒有繼續追問,而是換了一個話題。
“悅妍的病情有些嚴重。她的腎功能快要衰竭了,可能需要換腎。”他說得很冷靜。
“所以呢?”
我聽著他的聲音,感受著話語帶來的刺痛,心臟像是被絞緊了一般。
“你覺得......她能撐多久?”沈故繼續問,仿佛是有意試探,想要看我對這件事的反應。
我的聲音低得幾乎聽不見:“我不知道。”
又是沉默。
我感到自己要被這份沉默淹沒,電話兩端的空氣好像都凝固了。
沈故低聲歎了一口氣。
“沒事我就掛了。”我先一步掛了電話。
仿佛那一瞬間,所有的距離都又被拉遠了。
我摸著冰冷的手機,眼前一片模糊。
“醫生,我配合治療的話,還有多少時間。”
“一個月...”
我向醫生道了謝,表明自己需要再考慮一下,然後倉皇離去。
回到家的時候,依然是我一個人。
手機的提示音在空蕩的房間回響。
是孟悅妍的朋友圈。
照片拍的是病房窗戶外的雲彩。
但是照片的角落裏,我看見沈故低頭輕輕吻上了孟悅妍的手背。
配文:感恩有你陪伴,連最艱難的時刻,都變得不再可怕。
我強忍著淚水,猛地按住了手機屏幕,力道像是要把它捏碎一般。
沈故的聲音依舊冷靜,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驚詫:“你說什麼?離婚?”
我深吸一口氣,冷靜地吐出那個詞:“對,離婚。”
電話那頭靜默了幾秒,然後傳來他那一貫冷峻的聲音:“你再說一遍?”
“我不想再繼續下去了,沈故。我累了。”
“葉聽歡,”沈故的語氣沉了下來,“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說什麼?”我冷笑,“我在你眼裏,不過是一個隨時能被拋棄的人。你告訴我,我應該怎麼做?”
電話那頭傳來了短暫的沉默:“葉聽歡?你現在的狀態是不是有問題?你覺得自己這樣無理取鬧,能解決什麼?”
我咬緊牙關,忍住內心的顫抖:“你說我無理取鬧,沈故,她提出那種要求,你怎麼不覺得她無理取鬧!”
“你現在說這些有什麼意思?”沈故的聲音愈加冷冽,帶著一絲無法掩飾的憤怒,“葉聽歡,悅妍都要死了,你還和她爭什麼?”
我感覺胸口一陣緊縮。
那我呢?如果是我要死了。
沈故,你也會這麼說嗎?
“你覺得我不關心你嗎?你覺得我在乎悅妍比在乎你多?你就這麼決定了,就因為一個請求,你就認定了這一切?”
“我從來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清楚。”我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這些話。
“難道你要我跪下來給你解釋嗎?”沈故的語氣裏透著無盡的冷漠。
“你現在不就這樣一味地在鬧嗎?我已經很累了。”
電話另一端的沈故,語氣驟然變得冰冷而堅決:“你要是有病就去看。”
“離婚協議我放在床頭了,你回來記得簽。”心底的決絕讓我的聲音有些沙啞。
電話那頭沒有再傳來聲音。
沈故不知道什麼時候掛斷了電話。
我毫不猶豫的打通了另一個電話。
“我準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