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放榜之日,謝淩峰登門拜訪。
原以為他要向我父親提親,誰知他卻將一紙脈案拋於桌上。
“半月前,大夫已確診唐小姐有孕。
唐先生自詡清高,教書育人,卻不知管教自家女兒,讓她做出這等不知廉恥之事!”
他又望向我:“唐英,你腹中胎兒,不過是個無父認領的野種。”
父親氣得一病不起。
再與謝淩峰重逢之時,我已成為商賈隨意玩弄的侍姬。
他卻不惜與門當戶對的未婚妻退婚,隻為娶我為妻。
......
那一年,科舉放榜。
謝淩峰高中會元,舉世皆賀。
我倚門而立,望著那烏泱人群,心思翻湧。
那日歡好時,他曾低語:“我中了舉,便來提親。”
父親在書案前備課,他並不知我與謝公子那點心事。
門扉輕響,謝淩峰立在門前。
我心中一喜,避到內室,整衣梳發。
“唐先生。”他聲音冷冽,全無往日溫柔。
“謝公子高中,可喜可賀。”父親起身相迎。
“嗬,不敢當。今日前來,是要還唐先生一份禮。”
我心跳如鼓,莫不是要向父親提親?
他素來溫文斂雅,怎做如此冒昧之事?
“唐先生,你可知令愛已懷有身孕三月有餘?”
這一句話,如雷貫耳。
父親麵色驟變:“謝公子此言何意?”
“您好生看看這脈案。”謝淩峰將一紙拋於桌上,“半月前,大夫已確診唐小姐有孕。你父女二人何必裝糊塗?唐先生自詡清高,教書育人,卻不知管教自家女兒,讓她做出這等不知廉恥之事!”
我踉蹌而出,撞翻了屏風。
“謝淩峰!”我顫聲喚他,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他目光如刀:“唐英,你腹中胎兒,不過是個無父認領的野種。”
“你......”我麵色慘白,“難道那夜你說的......”
“那夜?”他冷笑,“哪一夜?你當真以為我會娶你?一個教書匠家的女兒,也配做謝家少奶奶?”
父親怒發衝冠:“謝淩峰,你、你......”
他揚手一擲,幾錠銀子散落地麵:“夜度資,拿好。”
我如墜冰窟,所有幻夢頃刻瓦解。
他轉身欲走,我聲嘶力竭:“為何?我待你一片真心,為何如此羞辱我?”
謝淩峰目露凶光:“何小魚之死,你父女二人可還記得?”聲落人去。
父親佇立原地,霎時蒼老十歲,口中呢喃:“何小魚......那丫頭......”
未語凝噎,父親一口鮮血噴出,昏厥在地。
...
七載光陰,恍若隔世。
趙府角樓小廂內,我為陌兒掖好被角:“早些歇息,娘今晚要去陪客。”
“又是那些臭男人?”陌兒皺眉,一雙杏眼與他父親如出一轍。
我撫平他眉間褶皺:“乖,趙伯伯待我們不薄。若非他收留,娘如何能養活你與外公?”
“同窗都說我沒爹,是野種。”陌兒咬唇。
“休得胡言!”我厲聲道,見他眼中淚光,又軟了語氣,“你爹隻是......暫時不在我們身邊。”
“他為何不要我們?”
“他......”我語塞,這個問題,如何作答?
那個人撒下一地銀兩,將“夜度資”三字說出,當真可恨!
“終有一日,他會回來的。”
我輕聲哄他,心中卻暗道:謝淩峰,你若再現,我定要你百倍奉還!
...
主院傳來動靜,趙霆今夜設宴會客,我這侍姬,自然要出場獻媚。
行至廂房門外,隱約聽見男人們的談笑。
“趙兄,聽聞你這新納的侍姬可是圈中有名的美人?”
“哪裏哪裏,不過是個清秀丫頭。”趙霆故作謙虛。
“圈中傳言,她剛及笄便跟了你,定是有過人之處。”一人笑道。
趙霆得意:“早玩膩了,不過養著玩的一個騷狐狸罷了。賢弟若有興趣,待會讓她侍奉你飲幾杯。”
我冷笑。
侍姬這等存在,不過是男人手中的玩物,有何資格奢談尊嚴?
指不定哪日我便被送出去了。
可父親中風,臥病在床,還有兒子需要撫養,我不能不低頭。
正欲推門,忽聞一道熟悉嗓音:“感謝諸位捧場,我攜未婚妻來敬大家一杯。”
這聲音......七年未聞,竟又在此處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