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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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

蘇雪卿打著哈欠醒來，看向睡在一旁的女兒。

滾圓的小眼睛不知道什麼時候睜開了，正呆呆看著眼前人。

蘇雪卿的心都化了。

忍不住低頭親上了孩子柔嫩的臉頰。

這時，有人輕敲兩下房門。

出差的陸振國急匆匆走進來。

看見妻女時，他又高興又心疼，眼眶都紅了。

蘇雪卿看著他抱著女兒親了又親，愛不惜手的樣子，目光卻落在哇哇大哭的外甥女身上。

吳月珍說她沒有奶水，竟隨便用白砂糖兌了涼水喂給孩子。

蘇雪卿心底一陣寒意泛起，激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每個毛孔都發散著後怕。

“雪卿？你發什麼呆？我問你話呢！”

“你們兩口子有文化，打算給孩子起個什麼名兒啊？”

陸振國微微頷首，笑著看向妻子：“我們家都聽領導的，她生的孩子她說了算。”

蘇雪卿撒嬌，麵上露出被嬌寵的羞赧。

“我早就想好了，想給孩子取名心瑤。”

“瑤是珠寶的意思，這個名字就是乖囡是爸媽心上的寶。”

陸振國讚同地點點頭，連聲誇好：“那小名就叫瑤瑤吧，好聽也好念。”

蘇雪卿看見吳月珍眼中的暗喜，知道她接著要做什麼。

“那嫂子呢？打算給外甥女起什麼名？”

果然，吳月珍冷笑：“賠錢貨一個，長得醜不拉幾的，惡心死個人。就叫醜丫得了。”

吳月珍話語間的狠毒，讓蘇雪卿忍不住打了個冷戰。

剛過去不久的巨大恐慌又向她襲來。

她抓住床單，看著丈夫懷裏的嬰兒，告訴自己，瑤瑤這次沒有被換走。

幾次深呼吸之後，終於穩住了心神。

陸振國驚訝地張嘴，有些不解：“嫂子開玩笑的吧？女孩子怎麼好叫這種名。”

還沒等吳月珍開口，蘇雪卿就替她打圓場：“農村習慣起個賤名好養活，嫂子這是希望孩子健康長大呢。”

吳月珍見蘇雪卿站在自己這頭，更得意了：“對，賤種就該起賤名！就叫醜丫！”

蘇雪卿在心底暗暗冷笑。

吳月珍你就得意吧，盡情得意。

得意到自食惡果的那天。

當天下午，吳月珍就迫不及待抱著孩子出了院。

一個月後。

蘇雪卿邀請吳月珍母女參加瑤瑤的滿月宴。

陸振國是國營廠廠長，屬於公職人員。

自然要響應國家號召，隻生一個。

廠長獨生女的滿月宴排場不小，最大的國營飯店擺十桌。

除了雞鴨魚肉之外，甚至還有昂貴的蝦蟹海鮮。

蘇雪卿抱著孩子站在中心，抬頭正看見吳月珍穿著青色工裝衫，昂首挺胸地跨進國營飯店。

卻在和她對上眼神的瞬間，麵容扭曲，笑得虛偽。

她盯著的，是自己身上最時髦的碎花連衣裙。

飄飄裙擺顯得她身子婀娜，個個都誇她不像生完孩子，反而更美了。

蘇雪卿將吳月珍嫉恨的神情收入眼底，笑得更開懷了。

“嫂子辛苦，走了好幾裏路才到吧？”

吳月珍滿頭大汗，正氣不順，嗬嗬一聲敷衍了事。

目光轉移到蘇雪卿懷裏的嬰兒，才笑得真切了幾分。

孩子包裹在紅色綢緞繈褓裏，趁著小臉紅撲撲的十分喜慶。

吳月珍看見瑤瑤手上掛著兩個沉甸甸的金鐲，滿意地點了點頭。

接著她環視飯店一周之後，抱怨道：

“你家又不缺錢，怎麼才擺十桌？怎麼配得上我的乖外甥女瑤瑤？”

蘇雪卿微笑回應：“如今廠子效益不好，我家的錢振國要拿去貼補廠子。”

“說起擺酒，醜丫滿月，你也該擺兩桌吧？”

吳月珍麵露不屑，狠狠掐了一把懷裏的嬰兒，弄得孩子哇的一聲大哭。

“賤骨頭還擺席？！你哥蹲大牢，家裏什麼條件你不清楚麼？”

“補貼廠子？有錢不如補貼你嫂子。”

蘇雪卿看了一眼醜丫。

孩子竟然比剛出生時還要瘦，初為人母的她忍不住有些心疼。

她掏出一個紅包，塞到醜丫棉絮破爛的繈褓中，好意提醒吳月珍：“對孩子好點吧，太瘦了。”

吳月珍忙不迭將紅包塞入褲兜。

動作間拉扯到了孩子，醜丫憋紅了臉，大哭起來。

吳月珍嘖了一聲，不耐煩狠狠拍她的嘴。

小嘴瞬間又紅又腫，哭得更撕心裂肺。

吳月珍對著蘇雪卿笑著。

渾然不覺得自己的麵容有多猙獰。

“放心吧，我肯定會‘好好’對這個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