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生後，我主動嫁給人人都嫌棄的瘸腿乞丐。

上一世，我難產大出血時，宋雲霆的義妹忽然衝進產房做告別。

說自己一個知青被鄉下人退婚，沒臉活下去。

宋雲霆想追，我忍痛下跪求他別走。

以至於他為難之際，義妹割腕，錯過最佳搶救時機。

宋雲霆為此發瘋，抱著我跳樓，活生生摔死我和腹內尚未出生的孩子。

「一個沒出生的東西怎麼比得過了了！若重來一世，我絕不會再娶你這樣誤人的毒婦！！」

再睜眼，我和宋雲霆重生回公社安排相親的日子。

這一世，我主動放棄和他相親的機會。

盲婚啞嫁給人人都嫌棄的瘸腿乞丐。

誰知宋雲霆知道後卻後悔了，哭著求我別離開他。

01

「哎呀，湘君你可真有福，相親居然抽到了宋知青！」

望見同村姑娘豔羨的目光，我捏著相親牌沉默不語。

她們隻知宋雲霆家世顯赫，是人人都想攀附的對象。

卻不知就在前一刻，這個男人為給妹妹報仇，竟狠心抱著我跳下高樓。

活生生摔死了我和腹內尚未出生的孩子。

【嗬，你這樣的毒婦不配生我的種！】

【了了死了，你們也別想活，統統下去給我的了了陪葬！！】

男人陰狠話語和死前絕望的痛苦，如同洶湧潮水再次令我窒息。

「牌子我不要了...再也不要了....」

我慌不擇路離開，途中撞見宋雲霆和麵紅耳赤的季了了。

宋雲霆牽著她的手，眼中閃著我從未見過的柔情。

可他從前分明那樣愛我。

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肯為我學做飯，不舍得我辛苦，下地勞作統統全包。

所以我怎麼也想不明白，我和宋雲霆為什麼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了了，我現在才明白，自己想要的一直都是你，別人即便長得再像，也都不是你。」

男人與前世截然不同的主動，令我意識到原來重生的不止有自己。

而他接下來的話，更給了我致命的一擊。

「哥日日練做飯，學打掃，學著怎麼取悅姑娘，就是夢想有朝一日，能以丈夫的名義照顧你。」

「....」

男人的深情話語令我淚流滿麵。

身體也仿佛還停留在墜地的那一刻，骨肉俱裂的痛楚，令我渾身止不住地發顫。

「原來是這樣....嗬、嗬嗬嗬....原來我一直是季了了的替代品，是你拿來練手的玩具....」

「湘君，你咋還在這兒傻站著呀！你今年都二十了，要是再錯過這次相親，小心一輩子都嫁不出去！」

我被大隊長的聒噪吵到頭痛欲裂，隨手從桌上抓了一塊相親牌塞過去。

「就他吧。」

大隊長看過牌上姓名，麵色頓變，跟著猶豫道：

「湘君，你....確定不看看再做決定麼？」

02

我苦笑搖頭。

「不了，就這樣吧。」

自己選擇的宋雲霆尚且如此，盲婚啞嫁的對象又能差到哪兒去？

何況愛情和婚姻走到最後，結果還不是都那樣。

「陸湘君你站住！」

宋雲霆不知何時走了過來，態度強硬地將我拉去角落。

「我知道你也重生了...如果讓我發現你還敢欺負了了，就別怪我不惦念前世夫妻情誼，讓你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

想起上一世季了了對我各種誣陷，而宋雲霆明知真相卻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場麵，我忍不住冷聲道：

「放心，我沒閑工夫在你們這種人身上浪費時間，也請宋知青帶著你的好妹妹滾遠點，少做那些誣陷人的醜事臟我眼睛。」

「你！」

宋雲霆瞥見我手中的相親牌，怒臉瞬間轉笑。

「放著我這樣優秀的相親對象不要，就是為了選他？嗬，陸湘君，你還真是不挑啊。」

「宋雲霆，你究竟在高傲什麼？」

我跟著笑。

「你也就隻有家世和長相，能拿來騙騙無知小姑娘...而這兩樣恰恰是父母給你的，拋卻這些不談，你以為你和路上的黃狗有什麼區別？」

「哦，不對，還是有些區別的，至少狗對待伴侶要比你忠貞的多。」

我的話令宋雲霆臉色鐵青，他如從前那般朝我揮舞起拳頭。

隻是這一次，我學會了反抗。

「這一世，我絕不會給你任何傷害我的機會！」

響亮耳光隨著我的嚴詞落在宋雲霆臉上。

「陸湘君你反了天了！！」

宋雲霆想追，卻追來的被季了了拉住手臂，緊緊貼在他身上宣誓主權。

「雖然你和哥處過對象，但現在他選擇的人是我。希望你以後可以注意分寸，別和我哥私下往來。」

「求之不得。」

我說罷不顧宋雲霆的冷臉，快步離開。

相親活動結束後，公社開始籌備集體婚禮。

按要求，每對新人都要提前露麵，做結婚登記。

而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自己未來的丈夫。

03

「呃...你就是厲戰？」

對麵胡子邋遢，臟辮垂臉到看不清長相的壯漢，跟著點了下頭。

「媳婦兒，你好。」

「！！」

當街喊未婚女性這種稱呼，無異於在耍流氓，我霎時羞得麵紅耳赤。

誰知不等我開口斥責，就聽見了季了了譏諷的聲音。

「居然甘心嫁給瘸腿的乞丐當媳婦，湘君姐可真是博愛啊。」

「哎呀呀，那你們以後生出來的孩子豈不是不用取名，直接喊小乞丐就可以了~」

季了了的話引來周圍一陣哄笑。

一旁的宋雲霆沒有笑，反倒臉色難看地瞪著我。

「陸湘君，為了氣我，你還真是豁得出去啊....」

「為了你？嗬，宋知青未免把自己想得太重要了。」

我毫不嫌棄挽上厲戰手臂，望著一圈人冷冷道：

「你們這些自詡人人平等的城裏人，嫌貧愛富的嘴臉還不是和老太太的裹腳布一樣，又臭又長！」

我說著望向宋雲霆和季了了。

「尤其是你和季知青，不僅愛炫富，背地裏還偷我家的雞，害我家交不上公糧欠饑荒，天天被人追著討債！」

知青不如鄉下人節儉，吃喝上大手大腳又挑剔，經常因為在農家院裏吃不飽，而偷雞摸狗幹壞事。

其中以季了了最甚。

宋雲霆舍不得心愛的妹妹吃苦，於是上我家偷雞烤給她吃。

那是公社買來下蛋的母雞，暫養在我家。

丟一隻就得賠3塊，對經常入不敷出的家裏來說，無疑是筆巨款。

可前世我滿心滿眼都是宋雲霆，別說是找他要債，我連一個重字都不舍得對他講。

所以我勒緊褲腰帶，一日五份工，才終於攢下錢替他還給了公社。

可宋雲霆不僅沒感激我的付出，還時時刻刻威逼利誘我不要說出實情。

他像個卑鄙的無賴，拿我對他的愛處處操控我，限製我。

思及此，我忍不住攥緊了雙拳。

「宋雲霆，要麼你把季了了偷吃的那幾隻雞還回來，要麼就還錢給我。」

我的話令宋季二人麵色爆紅。

季了了還想爭辯：「你、你少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偷吃你家的雞了！」

宋雲霆跟著以眼神警告：「湘君，我知道你記恨我最終選擇了了，但這不該成為你汙蔑她的理——」

宋雲霆話音未落，他和季了了的嘴巴，便被厲戰手裏的布鞋狠狠塞住。

「廢話咋這麼多呢！我媳婦兒說什麼你們聽著就行了，嘰嘰歪歪的煩不煩。」

二人滑稽好似小醜的模樣，惹得眾人哄堂大笑。

「你們偷雞的事我會上報給公社，孰對孰錯，我相信屆時大隊長一定會給大家，一個滿意的答複。」

我說罷拉厲戰離開。

事後，宋雲霆偷雞一事上了黑板報，鬧到人盡皆知。

他和季了了，不僅成了村裏人人嘲諷的對象，還不得不典當隨身物品，將欠公社和我的那筆賬一一補回來。

與此同時我也沒閑著，首當其衝便是改造厲戰的邋遢漢形象。

04

「厲戰，你有多少年沒洗過頭了？」

我廢了整整三盆水，依舊洗不幹淨厲戰頭上沾染的泥和石屑。

許是我的聲音太過冷硬，高大的漢子竟佝僂起背，像犯了錯的小孩一樣弱弱說：

「媳婦兒，我頭上有傷，衛生所的護士特別交代了，讓我沒事最好別洗頭。」

「最好別洗頭和完全不洗頭是兩回事！」

我說罷拿木梳敲了下他腦袋，誰知卻見厲戰跟著痛哼了一聲。

他轉過身，蓬頭垢麵的臉上，一雙黑瞳閃著委屈的光。

「媳婦兒，疼....」

分明是個連臉都看不清的拾荒漢，聲音卻低沉醇和的叫人心頭打顫！

覺察到自己臉頰燙了幾分，我慌忙別開視線去扒拉他腦袋。

結果還真就被我發現了一個拳頭大的傷疤，錯雜盤在他腦後，活像條扭曲的蜈蚣。

「....這是？」

厲戰垂眸，聲音也悶了幾分。

「戰場留下的。」

我這才想起，原先聽大隊長提過一嘴，厲戰是因傷退役的老兵。

我掃了眼屋內，家徒四壁，忍不住問：

「退伍兵不是每個月有五十來塊的補貼麼？」

「全給班長他老娘了。」

厲戰說著竟跪了下來。

「班長為救我犧牲了，他是家裏唯一的男丁，老娘如今成了吃絕戶...山高水遠的，如果沒有我幫襯，老娘一定活不長。」

他握著我的手，聲音裏是我從未聽過的認真與哀求。

「不過媳婦兒你放心，從現在起我一定努力賺工分！我拿我的性命發誓，你嫁過來以後，我絕不會讓你吃一丁點兒的苦！」

這話叫我五味雜陳。

從前宋雲霆也曾如此深情的向我告白過。

然而事實證明，許諾對男人來說好似呼吸般簡單，他們通常說得到，卻未必做得到。

不過這一世我已決心不再貪圖情愛，隻想找個人搭夥過日子，他人的承諾對我來說輕如鴻毛。

而且厲戰是保家衛國的退伍兵，我相信即使他將來變心，也斷不會做出宋雲霆那般喪心病狂的事來。

「我....相信你。」

許是我話音裏有些傷感，厲戰撲騰一下站了起來。

「媳婦兒你是不是嫌我腿腳不好，不相信我有能力賺錢？你、你看，我身強力壯的，能幹能動！」

厲戰說著開始脫衣裳。

健碩而緊實的胸膛瞧得我心如鹿撞，忙將人按回去繼續修剪頭發。

半個小時後，五官深邃張揚的英俊男人出現在我眼前。

我如何也想不到，村裏人人嫌棄的瘸乞丐，竟是個長的比宋雲霆還要英挺好看的男人！

我心有不安，看著厲戰哽咽說：

「厲戰，我嫁給你不求富貴，隻求今後我們能好好過日子，哪天你喜歡上了別人，也請一定告訴我，我不會糾纏你的。」

「媳婦兒，我不會喜歡別人的！其實我、我回村以後，第一眼瞧見你就忘不掉了，連夜裏做夢都是你，每每想到你，我就渾身發熱...」

仿佛要證明自己，厲戰抓著我的手貼在自己肌肉奮起的胸膛。

感受到男人強而有力的心跳，不等我麵色爆紅，便聽到門外響起一陣猛烈地拍門聲。

05

是宋雲霆。

「出來，我有話和你說。」

我冷笑：「不好意思，我還要幫未婚夫收拾明天結婚穿得行頭，沒空。」

見我要關門，宋雲霆猛力將我拽出了屋。

「宋雲霆你瘋了！」

「我看你才是瘋了！！」

宋雲霆猩紅著眼看我，目光裏滿是不忿與哀傷。

「陸湘君，我知道從前是我對不起你，但這並不是你作踐自己的理由...」

「哦，話說完了麼？宋知青你可以滾了麼？」

我冷淡的態度徹底激怒了宋雲霆，他非但沒有要走的意思，還緊緊攥上了我手臂。

「隻要一想到你為了氣我，要嫁給一個瘸腿的乞丐，我就惱到整宿也睡不著！湘君，我承認我輸了....我還是忘不了你....」

我聽笑了。

「忘不了我，卻要和季了了成親....難不成你想我和季了了，效仿娥皇女英？」

宋雲霆似乎以為我真有這方麵的打算，滿麵驚喜。

「其實我和了了結婚，也不妨礙我們相愛的！」

「不過得暫時委屈你一下，等下個月知青返城的政策下來，我就把了了送回去，屆時我一定留下來陪你。」

宋雲霆眼中滿是深情與歉意。

「對不起湘君，從前是我太衝動了，害了你和孩子，我很後悔....重生回來之後，我每晚都會夢到你渾身是血的樣子，我、我對不起你們...」

提到那個尚未出世的孩子，我肝腸寸斷，捏拳冷道：

「宋雲霆，我不想和你探討從前。如同你說的，重來一世，你絕不會再娶我這樣誤人的毒婦，所以請你今後，別再來騷擾我了。」

「對不起...湘君，是我太衝動了，我不該對你說那樣傷人的話。而且你這幾天一直不肯見我，不就是害怕我的存在，會影響到你的選擇麼！」

宋雲霆麵色激動，額上青筋暴起。

「你其實也不想嫁給那個瘸乞丐，你還愛我，所以你在等我...你就是想等我來見你！！」

「.....」

從前我隻覺得宋雲霆狂躁，如今才發現他腦袋也十分不正常，否則不會如此無中生有。

然而，不等我翻白眼，旁邊的窗戶忽然被人推開了。

06

緊接著，一盆洗腳水將宋雲霆從頭到腳澆了個透。

「在老子屋門口撬牆角，你他媽還要不要臉了！」

厲戰瘸著腿跳出來。

不待我驚詫他為何滿臉都是牆灰，便見他揪著宋雲霆揍了幾拳。

而後示威性的將我抱在懷裏，朝他呲牙。

「姓宋的，你如果再來騷擾我媳婦兒，爺就把你扒光掛公社大門上！」

見我一直盯著宋雲霆，厲戰許是吃味了，竟俯身吻了下我唇角。

我瞬間瞪圓了眼，宋雲霆跟著怒吼出聲。

「你、你個臭乞丐居然敢親她——？！」

厲戰嗤笑：「湘君是我女人，我是她男人，我們對象間親嘴兒，用得著你一個外人來管？」

「你、你放屁！她才不是你女人！！湘君愛的人一直都是我！」

宋雲霆氣到臉紅脖子粗。

「她說要嫁你，也不過是用來氣我的借口罷了！而且就你這蓬頭垢麵的醜鬼，會有姑娘喜歡才怪！」

「嗬，我就是喜歡他這樣的，就算他醜的和癩蛤蟆一樣，我也喜歡！」

「戰哥哥，人家餓，你給我做飯吃好不好~」

我說完挽上厲戰手臂，很是親昵撒嬌，厲戰卻抖了一抖。

「媳婦兒...你、你是不是吃錯藥了？」

我眯眼掐他臂上奮起的肌肉，暗示他配合。

厲戰了然點頭，俯身將我打橫抱回屋。

「好好好，哥哥現在就做給你吃，想吃啥咱做啥！」

「湘君？！湘君——！！」

宋雲霆絕望的喊聲被隔絕在門外。

屋內的厲戰像要爭寵的大狗，使勁渾身解數哄我開心。

「我早就不愛他了。」我和厲戰鄭重起誓：「厲戰，今後我一定和你好好過日子。」

男人的眉眼瞬間舒展，起身將我緊緊擁在懷裏。

「湘君，你愛誰都沒關係，隻要你在我身邊，我就很滿足了。」

我以為那日之後，宋雲霆會就此死心，誰知他竟隔三差五對我獻殷勤。

曾經舍不的手表和眼鏡，全被他換成了票，即便遭了厲戰的打，也還是大包小包的連衣裙和麥乳精挨個往我家送。

與此同時宋雲霆也開始有意避著季了了，對她也比從前生疏了不少。

季了了為此吃醋，沒少找我麻煩。

然而每次不等她耍陰招，就會被宋雲霆發現製止。

「明明了了做的全是錯事，我、我前世居然還幫著她欺負你，不信任你，湘君對不起....對不起...」

男人像挫敗的將士，捂著腦袋跪在我麵前懺悔。

可我一點兒也不會心軟。

「宋雲霆，你如果還愛我尊敬我，就應該從我的世界徹底消失，別讓我惡心生厭。」

「.....」

望著我毫無表情的臉，宋雲霆麵上悲怒交織。

沉默許久後，憤恨留下一句：

「這世上除了我，還有哪個男人心甘情願為你洗衣煮飯...嗬，我倒要看看，離了我你要怎麼活！！」

隔日一早，我和厲戰隨同大部隊參加集體婚禮。

男人優越的長相，很快便在人群中引起了騷亂。

「天啊！那個小夥兒長得也太帥了吧！」

「哎，我咋從沒在咱們村見過他？是下鄉的知青麼？看他這氣質和長相，肯定是高幹子弟吧。」

眾人的話引來季了了主意，她側目望過去，瞧見厲戰臉色瞬間漲紅起來。

我見狀眯起了眼，忍不住朝宋雲霆望去。

本以為會看到他氣急敗壞的臉，未曾想對方居然眼也不眨的盯著我瞧。

我嫌惡心尋了借口離開，誰知宋雲霆竟跟了上來。

「放手！你如果再來糾纏我，我就通報給公社了！」

宋雲霆卻完全不聽我說話，他輕笑說：

「這兒沒有民政局，集體婚禮也不過是走個形式，沒有證，我們未來隨時都可以反悔。怪不得你昨天敢那樣氣我，湘君你可真是調皮。」

不等我開口，一道低沉的男音忽然插了進來。

「宋雲霆，你他媽沒完沒了是麼！！」

男人揪上他衣領，滿臉怒火。

他嗓音頗大，將季了了和不少村民都吸引了過來。

「這是誰，這麼帥我怎麼沒見過？」

「好帥啊。」

宋雲霆退了兩步。

「這位同誌，這是我和湘君之間的私事，輪不到外人來插手。」

「外人？你他媽騷擾的是我媳婦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