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因為你,我現在怎麼可能過的如此痛苦?”
當他再一次痛苦的對我抱怨時,我的內心也開始崩潰了。
八年了,隻要我和他單獨在一起,他都會對我不停的責難。
“都是你害死了芷晴阿姨,才讓父親厭棄我!為什麼死的不是你?”
就連我們的女兒也受到了他的影響,對我心生嫌隙,拒絕再認我這個母親。
這一切的原因,隻以為八年前商場的那場大火。
我和他的白月光都被困在裏麵,而他選擇先救當時懷了孕的我。
可當他折返回去救她時,火勢已無情吞沒了一切。
他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被烈焰吞噬,徒留無盡的悔恨。
他對我冷漠疏離,甚至不許我們的女兒稱他為“父親”。
直到多年後,時光機麵世那天。
他拋下一切,執意回到過去。
看著他決然的背影,我長長出了一口氣,毅然跟著他走進了時光機。
這一次,我要救贖自己。
不再欠顧昊然一絲一毫。
1.
時光機的眩暈感緩緩消退,烈焰炙烤的窒息感與濃煙讓我幾乎以為自己將葬身火海。
我咬緊牙關睜開眼,卻見顧昊然站在一輛救援車旁,眼神冷淡地凝視著我。
與我對視的瞬間,他沒有半分猶豫。
跳上車,徑直衝向被困在三樓露台的唐芷晴。
濃煙與高溫幾乎將我吞沒,我死死抓住一根斷裂的金屬扶手,跌跌撞撞地向商場外的安全出口逃去。
就在我即將衝出火場時,顧昊然的救援車從我身旁疾馳而過,趕往露台的緊急通道。
唐芷晴在車內驚慌失措,險些撞上車門。
為穩住她,顧昊然猛打方向盤,車身失控,側麵狠狠撞上我的腰腹。
劇痛如烈焰般席卷全身,我險些癱倒在地。
可顧昊然仿佛未曾察覺,護著驚魂未定的唐芷晴加速駛向安全區域。
我終於踉蹌著衝出商場,癱倒在街邊,咳得撕心裂肺。
顧昊然早已帶著唐芷晴逃至安全地帶。
他走近我,聲音冷得像深夜的寒風:
“林若溪,你不是自己也能逃出來?故意在火場裏拖延,就是想逼我先救你,讓我無暇顧及芷晴,是不是?”
他眼中的寒意讓我不由得瑟縮。
他尚不知,此刻的我,也是自未來穿越而來的。
“又想向爸媽訴苦?你怎麼說我都無所謂,但若你敢中傷芷晴,即便爸媽偏袒你,我也不會饒你!”
我按住腹部傳來的陣陣刺痛,抬頭直視他:
“我們離婚吧。”
顧昊然的神色一僵,片刻後不耐地皺眉:
“我還有一堆事要處理,沒空陪你胡鬧。”
“我不是胡鬧,我說真的。”
上一世,他臨走前曾說。
他最悔恨的事,一是未能先救唐芷晴,二便是迫於家族之命與我訂婚。
我不願重蹈覆轍,我要放手,讓他去追回他心底的遺憾。
顧昊然顯然不信,眼神愈發冷厲:
“爸媽不在這兒,你不必演戲。拿離婚做幌子,無非是想讓爸媽疏遠芷晴。”
“別耍這些無聊的心機,離婚不是你鬧脾氣就能隨便提的。我先送你去醫院。”
他警告地瞥了我一眼,示意我收斂。
腹部的痛楚越發劇烈,我剛要借他的力起身,卻被唐芷晴猛地推開。
她淚流滿麵,緊緊抓住顧昊然的衣袖:
“昊然,福寶為了護我被煙熏得奄奄一息,現在情況很糟,你能不能先陪我帶它去寵物診所?”
麵對她的懇求,顧昊然沒有片刻遲疑,點頭應允。
看到我時,他才想起剛說要送我去醫院。
唐芷晴見狀,撲通跪在我麵前,泣不成聲:
“若溪,你沒事,能不能讓昊然先送福寶去診所?我不能沒有它。”
福寶是顧昊然與唐芷晴一同收養的寵物貓。
“我會找人用車送你去醫院,等我陪芷晴處理好福寶的事,就去找你。”
我平靜地回應:
“好,你去吧。”
顧昊然意外地看了我一眼,但在唐芷晴的催促下未多想,開著車載著她和福寶離去。
他走後,我低頭看向衣擺,果然已被血跡浸透。
當我拖著沉重的步伐抵達醫院,大夫卻告知我。
延誤太久,胎兒未能保住。
2
上一世,顧昊然先救的是我,孩子因此安然無恙。
女兒出生後,他從未抱過她。
除了按月寄來生活費,他對女兒的成長漠不關心。
女兒親手做的節日賀卡,被他隨手丟進垃圾桶。
她曾淚眼汪汪地問我,為什麼別的小朋友過生日都有爸爸送的禮物,而顧昊然連一塊糖果都不曾給她。
我也百思不得其解,直到那天,我無意間聽見他對女兒說:
“別叫我父親,我永遠不會承認你。”
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撮灰白的貓毛,珍藏多年。
“就因為你生病,我不僅沒能護住芷晴,連福寶都沒能保住。”
“如果能重來一次,我一定要救下芷晴和福寶,哪怕代價是失去你。”
思緒從回憶中抽離,我平靜地抹去眼角的淚水。
從穿越回來的那一刻起,我便下定決心與顧昊然離婚,孩子也不打算留下。
我在醫院病房裏寫好離婚協議,收好後,顧昊然恰好推門而入,手裏提著一袋新潮的玩具。
“路過集市時看到新到的貨,怕以後缺貨,就順手買了些給未來的孩子備著。”
他麵帶笑意,展示著袋裏的玩具,眼底隱約流露出對孩子的期盼。
“福寶好些了嗎?”
顧昊然笑容一僵,尷尬地點點頭。
“寵物大夫說沒事了,今天的事別跟爸媽提,我怕他們誤會芷晴。隻要你幫我瞞下來,我什麼條件都答應。”
原來,他買這些玩具不是為了孩子,而是為了讓我不對唐芷晴發難。
我低頭時,瞥見玩具包裝上的標簽:
寵物專用。
心頭一窒,像是被什麼堵住。
這些昂貴的進口玩具,竟是給福寶買的,順手捎帶了些給我。
顧昊然為了唐芷晴,真是舍得。
“什麼條件都答應?”
我側過臉,掩去眼底的淚光。
他點頭後,我拿出協議書,遮住內容,隻露出簽字處。
“那就簽了這個。”
“這是什麼?”
“一份承諾書,保證你永遠隻對我一人忠誠。”
在顧昊然眼裏,我向來是個天真的女孩,過去也常做這類幼稚的事,他並未起疑,提筆簽下名字。
看到他的簽名落定,我心底鬆了一口氣。
他曾是我生命中的光,如今我還他自由,讓他去追尋真正想要的人生。
顧昊然是母親的舊友之子,我們自幼相識。
我的童年本也如他一般無憂,直到母親驟然病逝,父親續弦,我的生活從此墜入深淵。
繼母挑撥下,父親斷絕了我的生活費,連基本衣物都不肯給我添置。
學校裏的同學見我穿著破舊的男裝,嘲笑聲不絕於耳。
在我羞恥難當之際,是顧昊然站出來,擋住潑來的墨水,斥責那些冷嘲熱諷的人。
他甚至說,他的衣服也是親戚給的舊衣,沒什麼可羞恥的。
那天,他撿起了我碎裂的自尊,我們的關係也因此親近。
後來,繼母為父親生下幼子,他們不願負擔我,便將我推入湖中。
就在我即將溺亡時,又是顧昊然將我救起。
後來顧昊然主動帶我到他家,懇求父母資助我的學費,讓我不至於流離失所......
3
顧昊然一次次將我從深淵拉出,讓我誤以為我們之間有別於他人的情愫。
可惜,我醒悟得太晚。
好在如今還有機會重新選擇。
“爸媽說備好了你愛吃的點心,邀我們回去小聚,他們也好久沒見你了。”
可剛到顧家門口,唐芷晴的一位友人匆匆趕來,低聲對他說了幾句。
“芷晴被火災嚇得不敢獨處,連燈都不敢開,我去幫她安頓一下。”
顧昊然走後,我與顧昊然父母共進晚餐,正準備告辭,顧母從鄰居家歸來,臉色驟沉。
“昊然是不是又去找唐芷晴了!”
見我神色平靜,顧母將手裏的籃子重重放在桌上。
“你不是說昊然有出差才沒回來?我剛去隔壁借調料,聽到芷晴在院子裏炫耀昊然陪她整理房間的事!”
“真不知這唐芷晴有何魅力,讓昊然對她如此死心塌地。若不是怕昊然衝動犯錯,我真想告訴他芷晴曾結過婚!”
我眼神依舊平靜,因為顧昊然父母早已告知我,唐芷晴有過一段婚姻。
她瞞得滴水不漏,若非偶然,顧氏夫婦也不會知曉。
芷晴的丈夫對她不好,她才逃到這座小鎮。
顧氏夫婦一直瞞著顧昊然,怕他知曉後去找那男人算賬,毀了前程。
我是在訂婚後才得知此事,上一世因此從未想過與顧昊然分開。
但這一世,我選擇放手。
顧昊然如何抉擇,是他的自由,我不願再被卷入這場複雜的感情漩渦。
“若溪,我們知道你受了委屈。當初我們堅持讓你和昊然訂婚,也是因為他對你確實與眾不同,可......唉!”
我平靜地看向顧母,淺笑道:
“他幫我,或許隻是出於善心,而非愛意。過去是我們誤解了他的心意,強迫他走上這條路。既然他和我在一起都不快樂,不如早些離婚。”
“離婚?”
顧昊然父母震驚地喊道。
“沒錯,離婚協議昊然已簽字,隻待提交審核通過,我和昊然就正式分開。”
“但請先瞞著他,我不想讓他因為遷就我,又做出違背他內心的決定。”
回想與顧昊然那八年的冷淡相處,我心頭湧起無盡的酸楚。
當晚,我正準備休息,房門被猛地踹開。
我抬頭,對上顧昊然滿是怒火的眼神。
“林若溪,你果然還是向爸媽告狀了!非要逼芷晴離開,你才甘心嗎!”
4.
“若不是你多嘴,爸媽怎會去找芷晴,福寶也不會因為他們的爭執嚇得跑丟!”
福寶丟了?
這話如雷擊般讓我心頭一震,滿是不安。
難道我終究無法改變結局?
“你好好想想,你也有了孩子,失去孩子的痛你該明白,芷晴失去福寶就有多痛苦。你就不能別這麼自私?”
“事情因你而起,你必須補償芷晴。若福寶找不回來,你肚子裏的孩子就先別要了。”
顧昊然的話如刀子般刺進我心,失去孩子的滋味,我比誰都清楚。
隻是他還不知,孩子早已不在。
“我會把福寶找回來。”
我轉身向外走去,身後傳來顧昊然的冷笑:
“少裝好人,找回福寶是你該做的,別以為這樣我就會原諒你。”
我在唐芷晴家附近尋找福寶時,她屋裏的燈光始終亮著,窗簾上映出兩道緊緊相擁的影子。
夜風刺骨,我剛經曆小產,找了一個多小時便頭暈目眩,但我咬牙堅持。
我必須找回福寶,如此我與顧昊然才能徹底兩清,互不相欠。
直到天亮,我才在一處廢棄巷弄找到被繩子拴住的福寶,它蜷縮在冰冷的地麵,凍得瑟瑟發抖。
我牽著福寶送回時,卻見顧昊然正抱著唐芷晴,柔聲安慰她的淚水。
“福寶!芷晴,快看!”
唐芷晴衝過來抱住福寶,見顧昊然欲開口,她立刻哭著說:
“昊然,福寶好像被凍壞了,聽說貓最怕生病,你能不能陪我送它去寵物大夫?我不能讓它有事!”
顧昊然看向虛弱的我,眼中閃過一瞬猶豫。
我用力扶住牆,強撐道:
“我沒事,你先送她們去吧。”
顧昊然與唐芷晴走後,我眼前一黑,摔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