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江別塵的妹妹指著他的秘書提醒我,「男人是不挑的。」
我沒在意。
因為她是我親手挑選的,是一個四十多歲的老女人。
在一群年輕漂亮的女孩中,她一頭短發,皮膚褶皺,說是個大媽都委婉了。
他也無數次跟我抱怨:
「長得一般就算了,還像個男人婆。」
「給她調崗吧。」
可後來,他為她撒謊,告訴我說在加班。
為了她,和她前夫打架,進了醫院。
1
我接到電話,連夜改了航班趕回去。
卻在病房裏看到了江別塵的秘書孟雨。
她原本是坐在病床邊沿,正親昵地往他嘴裏喂著水果,看到我之後,慌張地站起來,往牆角處挪。
我直接無視她。
江別塵麵色依舊,朝我張開雙臂,
「老婆,要抱抱。」
我剛走進,就被他拉入懷中。
我歪頭,看向孟雨。
她霎時間紅了眼眶,委屈地叫了聲,「江別塵......」
江別塵摟著我的手臂鬆開了那麼一瞬,很快神色如常,不看她也不理她。
拉著我的手,撒嬌道:
「可可,醫生說傷口要禁食辛辣,怎麼辦,我吃不了你做的麻辣小龍蝦了。」
孟雨沒放棄,依舊重複喊著,「江別塵,江別塵......」
聲音帶著濃重的哭腔。
他滿眼厭煩,吵她大吼。
「叫什麼叫!我老婆在這,要是識相的話,趕緊給我滾出去。」
「又醜又老,別裝出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讓人反胃。」
孟雨低著頭,任由眼淚大滴大滴往下掉。
她攤開手,「這是我去年在大雨中一步一步跪著到寺廟,求來的平安香囊。」
「謝謝你幫我擋了徐波砸過來的啤酒瓶,願你一生平安健康。」
江別塵一臉嫌棄,直接把她手裏的平安香囊扔在地上。
暴怒地說,「你別自作多情,你是我公司員工,上班時間出意外我是要擔責的,幫你擋啤酒瓶純粹是強者同情弱者,看不慣你渣男前夫撒酒瘋。」
他怕我誤會,眼角餘光看了看我。
「當時那種情況,是個有血性的男人都會出手幫你,更何況我還是你老板。」
「拿上你的香囊,滾!」
換藥的護士進來,故意大手大腳,弄得江別塵疼到齜著大牙。
憤憤不平道,「渣男!」
「你滿頭是血的時候,你老婆哭的泣不成聲,衣不解帶地照顧你,這才剛好一點,就讓小三上門欺負原配了麼?」
護士對我冷言冷語。
江別塵暴躁,「你滿口胡言什麼!」
他指了指我,「這才是我老婆。」又掃了眼孟雨,「你看她醜兮兮的樣子,長得還沒我媽好看,我眼睛瞎了也看不上她。」
可他不知道,他拉著我的手心微微出汗,這是他心虛焦躁時才會有的表現。
這時,有兩個警察進來。
二話不說就要拉著孟雨回局裏做筆錄。
說是徐波報了警,讓她配合。
孟雨眼神幾近絕望,一聲聲叫著,「江別塵幫幫我......」
她在掙紮時踉蹌摔倒,隻聽“噗通”一聲巨響。
江別塵放開我的手,大喊,
「等一下。」
2
上一刻還跟我撒嬌說頭暈的男人,已經麻溜地跑到孟雨身邊,輕輕地將她扶了起來。
動作輕柔,如同對待一件珍寶。
他已經很久沒這麼慌張過了。
記得最後一次見他這表情,是在我們新婚九個月時,我切菜不小心切到了手,他二話不說,拿著我的手指就含進嘴裏。
他說這樣可以減輕痛感。
江別塵扶著孟雨,對警察說:
「人是我打的,不關她的事情。」
「徐波簡直不是個人,都離婚了還三天兩頭找孟雨麻煩,勒索錢財,這種人,該打!」
「我陪她一起去。」
孟雨順勢貼在江別塵懷裏。
全程,他沒回頭跟我說一句。
看著他帶她離開的背影,我內心了然。
獨自回了小別墅。
接到醫院打來的電話,我就知道,我和江別塵的這段婚姻,開始變質了。
他從來就是個冷靜得可怕的人。
情緒穩定,不會打架。
記得大學時我被學校周圍的小混混調戲,他看見了不是奮不顧身掄起拳頭就跟他們幹架。
而是理性地和小混混分析,跟我道歉並且承諾永遠不招惹我成本更低,還是他直接一個電話報警?
我也曾抱怨過,問他是不是不愛我,不在乎我?
他卻說,「我和他們打架,結局就是一起進警察局,兩敗俱傷。」
「不費力氣就讓他們主動退縮,不好麼?」
現在我懂了。
他不是不肯打架。
他隻是不願為我打架。
我一個人死寂地坐在沙發上,沒開燈。
江別塵很晚回來,他先是一愣,接著輕輕走過來把我摟進懷裏。
「可可,孟雨又醜又蠢,我怕她說了不該說的話,對公司形象不好。」
他親吻我的側臉。
「女人熬夜是會變老的。」
說著,他將我打橫抱起,輕柔地放在床上,臉埋進我的脖頸之間。
「可可我好累,我們睡覺好不好?」
我嗯了一聲。
沒再追問。
因為我知道現在還不是時機。
我呼吸平穩,假裝睡著。
黑夜中,他卻悄悄睜開了眼睛,小心翼翼地將手臂從我的身下抽出,拿著手機去了陽台。
江別塵壓低聲音,眉眼都帶上了溫柔,與下午的他天差地別。
「阿雨別怕,有我在。」
「要是太累,明天就請假吧!」
電話那頭孟雨聲音楚楚動人,試探地問,「夏可可會不會…不高興啊?」
「她是我老婆沒錯,但公司是我的,我說了算。」
江別塵手裏捏著被他親自扔在地上的平安香囊,指腹在上麵細細摩擦,這是他上頭的表現。
我送給他的第一件禮物,是一塊手表。
他也會在想我的時候,反複摩擦,把手表都摸花了。
江別塵像是感應到我在看他一般,猛然抬頭,我趕緊閉上眼睛。
他到底做賊心虛,哄了孟雨幾句後,匆忙掛了電話。
很快,床的另一邊塌陷,隨之而來是他陽台帶進來的涼氣。
我翻了個身,離他遠了些。
他像是自言自語,寵溺地說:
「都睡著了,還記得嫌棄我。」
3
要是以前,他為了能抱著我睡覺,不管多晚都會去洗個熱水澡。
現在,他直接躺了下來。
背對著背。
他手機屏幕一直亮著,我在黑夜中睜開了眼睛。
我們夫妻不過才三年,怎麼就同床異夢了呢!
......
早上,江別塵去上班了,我直接給公司人力請了假。
開始精心為晚上的宴會打扮。
下午六點,我依舊沒接到江別塵的電話。
我知道,他不會叫我了。
他選擇孟雨當他的女伴。
我聯係閨蜜溫寄星,提前告知她,是她覺得我一個人在家太無聊,叫我陪她一起參加宴會的。
一進場內,我就看到江別塵身姿挺拔地和他人交談,他太顯眼,以至於眼睛會選擇性忽視他旁邊的孟雨。
直到現在我都想不明白,江別塵要錢有錢,要顏有顏,要腦子有腦子,他要是看上了比我更年輕漂亮的,我倒不至於懷疑自己。
可他偏偏看中了一個短發大媽。
孟雨也看到了我,挽上江別塵的胳膊,赤裸裸地向我宣示主權。
我笑了。
一個大媽竟然還整年輕姑娘玩剩下的那一套。
江別塵也看到了我,直接甩開孟雨的手,笑著朝我走來,手自然而然地放在我腰上。
「可可你怎麼來了?人力部門說你請假了,我想著你既然不舒服,不忍心打擾你休息,就叫孟雨陪同。」
他眼神關切,周圍太太都投來羨慕的目光。
隻有我知道,他是裝的。
以前我生病,哪怕是個小小的感冒,他會請假在家辦公,隻為能親自照顧我。
我說家裏有保姆呢。
他說,把我交給別人不放心。
從什麼時候開始,我不舒服是他從別人口中得知,知道後連個消息都沒發給我。
我指了指在一旁忙著應酬的溫寄星,
「她怕我一個人在家悶得慌,非要拉我出來透透氣。」
他麵色有些尷尬。
真誠道歉,「可可,是我粗心了,下次我一定注意。」
在人前,江別塵沒再看孟雨。
這種場合,小三是拿不出手的。
不知從哪冒出來一個中年油膩男,拉著孟雨的手,一直給她灌酒。
口出狂言說:「長得還挺有記憶點的。」
「看你給別人當秘書也掙不了幾個錢,陪我一晚,把我伺候高興了,直接五十萬打你卡裏。」
孟雨不敢得罪,任由油膩男摸她的手,吃她的豆腐。
紅著眼眶,隔著人群委屈巴巴地喊,「江別塵,江別塵......」
江別塵一轉頭,就看見油膩男的肥手放在孟雨的腰上,他自己都沒發現,他輕輕環在我腰上的手猛然收緊。
勒得我腰上的軟肉微疼。
可我知道,這是他失控的表現。
他在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