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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苒忍無可忍,冷冷地開口:“我還沒死呢,你們夠了沒有?”
方茉兒神色大變,全然沒有了方才的嬌羞,隻剩一臉怯生生的委屈。
她一邊垂淚抽泣,一邊顫抖地捧起方苒的手:“姐姐怎麼能這樣說自己?都是我不好,在姐姐跟前礙眼了,看到姐姐沒事就好,我這就走......”
方苒眼皮都懶得動,字字帶刀:“知道自己礙眼還要來我跟前顯眼,你是包藏禍心,還是愚蠢至極?”
一句話堵得方茉兒眼淚都忘了流,通紅的雙眼寫滿了尷尬、憤怒、嘲諷......唯獨沒有她自己所言的內疚。
她轉頭,神色立刻換成了柔弱和委屈,楚楚可憐地看了楚漓一眼,然後便哭著衝出了方苒的臥房。
見方茉兒跑了出去,楚漓下意識便要去追,但卻在離開前一刻生生頓住了腳步。
他望著此時虛弱的方苒,神色複雜,第一次用帶著歉意的語氣低聲解釋道:“當時茉兒快要嚇暈過去了,我把她送出去後,第一時間就趕回去救你......”
方苒閉上了眼睛,對他的話置若罔聞。
都是廢話。
一場大火,足以將一個人虛偽的表象燃燒殆盡,露出內裏不堪的賊心爛肺。
楚漓在她的臥房外默默守了七天,一步都沒有離開,像某種無言的認錯和贖罪。
方父尋來的特效藥確實見效很快,盡管那會讓她整宿整宿痛得難以入眠。
但是七天後,她已經可以起身行走了。
好起來後的第一時間,她便喚來侍女,去爐火裏給她挑幾塊燒紅的木炭來。
“楚漓,你進來。”
門外的楚漓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嘴角已經上揚,他自認肯定是打動了方苒,才會被叫進去。
但在他看見方苒手邊暗紅色的木炭時,神色一變。
方苒好整以暇地挑了一塊燒得最旺的木炭,嗓音清冷,不帶一絲感情:“你護主不力,害我臥床不起,你自己說,你可當罰?”
楚漓的目光定定地落在那炭火上,喉頭上下滾動,雙手緩緩攥緊。
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太子殿下,被人眾星捧月地捧到大,怎可能受過這樣的罪?
方苒靜靜地觀察著他的神情,突然覺得很可笑。
他居然真想留下受罰。
他一個孔武有力的侍衛,若真的不願,方苒這樣重傷未愈的閨閣小姐,還能奈何得了他?
明明大可以一走了之,可他卻真的願意為了留下,生生受了這懲罰。
而且一切,都是為了方茉兒!
既然如此......那便受著吧!
方苒心口酸漲,燒紅的木炭直直地申向楚漓的胸膛——
“停下!”
嬌柔的女聲帶著哭腔,聲聲泣血。
方茉兒不知何時衝了過來,顫抖地撲在楚漓身上。
“姐姐,你懲罰我吧!楚漓哥哥都是因為我才會耽擱救你的,這不是他的錯!”
“你滾不滾?”方苒手中的木炭還停在空中,她的耐心已經漸漸耗盡。
“我不......”方茉兒怕得聲音都在發顫,卻還是不肯離開,“都是我的錯,我一人做事一人擔......”
楚漓想要把方苒推到一旁,“是我瀆職,與二小姐無關。”
可方茉兒卻像聽不懂人話般,緊緊扒在楚漓的胸口。
方苒的耐心徹底耗盡,她一把推開方茉兒,飛快將手中的木炭送到了楚漓的胸口處。
木炭暗紅的火焰逼至眼前,楚漓認命地閉上了雙眼,可是預想中灼燒的疼痛並未到來,卻聽見方茉兒痛苦的尖叫聲。
方茉兒被方苒推開後,居然再次撲了上來,伸手擋住了那一燙。
盡管方苒撤手及時,方茉兒手腕內側最嬌嫩的肉還是被燎燒到了一塊。
“好痛......楚漓哥哥,我好痛啊......”
“茉兒!”
方茉兒痛苦地緊閉雙眼,跌坐在楚漓的懷中,楚漓則滿臉焦急地為她檢查傷勢。
像一對堅貞的苦命鴛鴦。
方苒正想冷笑,她雙腿被火海吞噬的時候,都生生忍了過來,方茉兒不過燙破了一小塊皮,轉頭就給她表演不省人事。
可還未開口,便被楚漓冰冷的眸子釘在了原地。
那種嗜血的淩冽,讓人毛骨悚然。
無盡的悲意席卷而來,方苒的心口陣陣抽痛。
“帶著她滾出去!”方苒怒喝。
楚漓溫柔細致地將方茉兒打橫抱起,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她的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