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
我特意沒有直接打開門鎖,而是敲響房門。
果然來開門的,是抱著大孫子睿睿的兒媳,而不是月嫂。
「您怎麼來了?」兒媳婉君說道。
一連兩聲疑問,再加上她再次菜色的臉龐,我哪裏還有不懂的道理。
我本想冷哼一聲,問問她怎麼就不能支棱起來。
但我知道婉君一直以來被親家保護得很好,而且本身性子也軟糯,所以現在麵對囂張月嫂隻能打掉牙往肚子裏咽。
「鄰居家的母雞下了蛋,菜地裏的新鮮菜心兒也正好入口,我就想著拿點鄉下特產來看你,也好讓你嘗個新鮮。」
婉君頓時感動不已:「媽,您還記得我喜歡吃菜心。」
我繼續笑嗬嗬的,裝作並不知道小涵被辭退的模樣。
畢竟人家打電話給我通風報信,我也不能轉頭就把她給「賣」了。
「這東西拎著怪沉的,我給你放廚房去。」我說著,擠進門,婉君根本攔不住我。
「對了,小涵出去買菜了嗎?怎麼是你在哄睿睿?」邊走我還邊問。
走進客廳,我看到胡翠菊躺在按摩椅上,優哉遊哉戴著耳機聽著什麼,根本沒有注意到我的到來。
我將手裏的東西放在地上,指著胡翠菊:「這是怎麼回事?」
胡翠菊這時才摘下了耳機,笑得春風得意:「張大姐,你來了啊,快隨便坐吧,我去廚房做飯。」
兒媳看著胡翠菊的身影,欲言又止,最後還是告訴我真相。
原來是小區裏傳出了謠言,說兒媳婉君心術不正,明麵上是想找月嫂,背地裏卻是大小姐脾氣,把月嫂當丫鬟,還故意找茬白嫖。
上一個月嫂分明是金牌月嫂,卻因為年近五十歲孤身一人,才被他們當成冤大頭欺負。
謠言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兒子忍受不了這謠言蜚語,反倒是和婉君大吵了一架。
其實說起來,這是兒子一直以來的臭毛病。
他這個人就是太在乎他人的看法了,根本不懂得謠言止於智者的道理。
我獨自一人把他拉扯大,所以兒子小時候就麵對著許多不好的謠言。
比如人家說他媽怎麼怎麼樣,說他克父啊什麼的......
兒子卻根本不反駁別人,反而是用認幹爹、還有跟我這個做媽的擰著幹等諸多方式,來證明自己不「克父」,也表示著自己對於我這個當媽的所作所為根本不清楚。
我原本以為這隻是小孩子青春期胡鬧,但等我真正想通兒子這諸多行為背後的深意時,他的性子已經養成,改不了了。
好在隨著兒子考入城裏的高中,我們搬離了小城鎮,也沒人再說謠言閑話,兒子也一度正常起來。
沒想到如今謠言再現,年近三十歲的兒子卻依舊沒有明辨是非對抗謠言的能力。
甚至說了一籮筐好話,主動提出漲薪,還給了胡翠菊每月八天的休息,換取胡翠菊重回家中。
兒子拎不清,那隻有我這個當媽的「出山」了。
飯桌上,我看著一桌子的重油重鹽還酸甜口的菜肴,「啪」的一聲拍在桌子上。
「胡翠菊,你別告訴我你在我兒子家當了這麼久的月嫂,還不知道我兒媳的口味。」
胡翠菊夾了一筷子糖醋裏脊,吃得嘴角沾著醬汁:「我是金牌月嫂,這麼吃才營養搭配呢。」
說著,她轉身走進廚房,端出來一罐王致和臭豆腐,就抹在了饅頭上。
兒媳被嗆的「嘔」了一聲。
胡翠菊笑著指了指切好的芒果:「吃點水果壓壓,你說你也是的,臭豆腐這麼有營養還好吃的東西,你咋就聞不慣呢?」
被一通搶白後,兒媳臉色瞬間更難看了。
可我兒媳對芒果過敏,也不喜歡吃一旁的菠蘿蜜樹莓等水果。
那這些水果最後會進了誰的肚子,誰是酸甜口味,都不言而喻了。
「婉君她對芒果過敏!」
「張大姐,你吼什麼啊,沒聽短視頻都說了麼,中國人沒有過敏的,多吃吃就好了,她又不是洋佬。」胡翠菊又夾起一筷子糖醋魚,邊吃邊說。
我再度被氣得拍桌子:「過敏是什麼小事兒嗎?萬一吃壞了她,你付得起責任嗎?」
隨後,我抓起婉君的手:「收拾東西,跟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