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我在我爸下葬那天撅了我爸的墳，

隻因為前一天，我媽聲淚俱下跪在我前麵求我。

「珠珠，算媽求你了，明天送你爸一程吧，他生前最疼你了。」

行，我親媽都哭著求我了，我可不得好好送一程。

1

「一錘300。」

「兩錘600。」

幹活的年輕人邊喊邊將手裏的鐵錘敲的砰砰直響。

我神色冷淡看著：

「隻要活幹的好，錢不是問題。」

「好嘞，您就等著，我一會就能把這個墓砸爛，包您滿意。」

我看著遠處匆匆趕來的一群人，滿意的勾了勾唇：

「行，隻要幹的好，等下我再給你包個紅包去去晦氣。」

我話音剛落，跑在前麵的女人便已經哀叫著撲倒在墓碑上：

「住手，快給我住手。」女人一臉憔悴，緊緊護著墓碑，哀求著看著我。

「珠珠這個是你親爸的墓碑呀，你怎麼能叫人去砸。

我挑了挑眉，毫不在意的聳聳肩：

「媽您這話說的，他要不是我親爸，我今天還沒資格來送他一程，給他修整墓碑呢。」

我媽雙眼凹陷，麵色灰敗，看向我的眼中透著濃濃的絕望。

隻是她還沒說什麼，我奶拄著拐杖顫顫巍巍開了口：

「珠珠，那是生你養你的父母啊，你怎麼忍心這樣傷他們心呢。何況列祖列宗麵前你就不怕有報應嗎。」

嗬嗬，死老太婆還搞封建迷信，以為拿死人出來我就好害怕？

我可從來不覺得死人比活人可怕。

我撇撇嘴，掏了掏震的發癢的耳朵直接打斷：

「好了！我這個人耐心有限，你就不要再囉裏八嗦的講些廢話。」

「給錢吧。」

我兩手一攤就是催促要錢，

「媽，上次你們答應過我，隻要我來送我爸一程，你就給我10萬，現在我人到場了錢是不是該給我結清。」

奶奶手指顫顫巍巍的指向我，滿臉的不可置信，

「林珠，你個畜生！你個白眼狼！」

「行了行了，我是畜生那你是誰，畜生她奶？」我不悅皺眉反駁。

「造孽啊，我做錯了什麼這輩子，為什麼死得不是我！」

接著兩眼翻白，身體抽搐就要暈過去。

我媽趕緊扶住奶奶，眼裏滿是哀求：

「珠珠，你怎麼成這樣了，你爸你奶奶對你那麼好，我們為了你傾家蕩產，這十多年來我們為了你沒睡過一晚好覺，為了......。」

「嘖嘖嘖，打住，我可從來沒求著你們對我好。」

「這些可都是你們自願的。」我撇嘴毫不在意的打斷。

「別翻來覆去講這些，我耳朵都起繭了，你們要真對我好，就把承諾的10萬給我，我最近正缺錢呢！」

2

聽到我這樣說，周圍來送葬的親友紛紛圍了過來譴責，

「林珠你怎麼能這樣，給自己爸送最後一程還得給錢，你是個人嗎。」

「對呀，你也不怕天打雷劈，早知道你是個白眼狼，當初我就該勸建國他們不要找你。」

「你爸就是對你太好，自己給自己找罪受，我說孩子沒了再生一個就是了，你爸還罵我，非要到處找你，你對得起你爸嗎。」

「當初沒找到你的時候，你家多幸福呀，為了找你，他們散盡家財，搞得家破人亡，你就是個喪門星。」

......

我嘴角帶笑，饒有趣味的看著村裏人對著我指指點點。

從小到大再難聽刻薄的話我都聽了不知道多少，他們以為我會羞愧，真的是天真。

如果能活著，被罵幾句算什麼。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我要錢怎麼了，這都是他們欠我的，光你們屁事。」我理直氣壯反駁。

「何況每次都是他們求著給我送錢，你情我願，不信你們自己問他們。」

聞言我媽先繃不住情緒了，

白著臉，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朝鄉親們哀求。

「李叔，林姨，你們不要再說了珠珠了，千錯萬錯都是我和建國的錯，給孩子受了那麼多苦，如今孩子怪我們也是正常的。」

「我們是該補償她的。」

親友們，眉頭皺得更緊了，紛紛義憤填膺護在我媽麵前：

「小娟，怎麼會是你們夫妻的錯呢，當初是林珠不懂事到處亂跑，才走丟的，要怪就怪她自己貪玩不懂事。」

「就是，何況你們兩個為了她連二胎也沒生，全心全意找她，你們兩個夠對得起她了。」

「就是，一個丫頭片子，就你們兩口子心善，到處找她。」

我媽眼圈發紅，似是陷入了痛苦的回憶。

拚命搖著頭，嘴裏還發陣陣痛苦的呻吟。

「是我對不起珠珠，是我對不起我家珠珠。」

「你知道就好，這都是你們欠我的。」我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我媽聞言呼吸一滯，絕望般閉上了眼。

隻是眼淚止不住的往下落。

半晌像是下定決心一般顫抖著遞給我一張卡，眼裏滿是討好：

「珠珠，現在家裏辦完你爸的後事就剩3萬了，剩下的7萬能不能緩一緩，過幾天媽媽借過來了，就給你打過去。」

我嫌棄的一把奪過銀行卡：

「你是在打發叫花子嗎？」

「你知道不知道我為了體麵見我爸，今天買衣服都花了2萬了。」

我媽小心翼翼拉著我的衣角，聲線顫抖。

「你知道的，早些年我和你爸大江南北找你，家裏的積蓄早就花光了。」

「今天不要鬧脾氣了，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爸死前一直盼著你來呢。」

我惡狠狠地扇開那隻手，怒喝：

「窮鬼，沒錢，叫我來幹嘛，晦氣死了。」

3

我轉頭就走，將我媽的哀求聲拋在腦後。

我雇過來的年輕人卻激動得將我拽過去。

「林小姐，你不是說給你父親是人渣，在你小時候整天虐待你，所以你才要給他「修整」墓碑，為什麼他們說的和你說的不一樣。」

我掀起眼簾，幽幽掃了一眼擋在前麵都手，嗤笑：

「別人說什麼你們就信什麼，你是蠢貨嗎，現在我心情不好，錢就不給了。」

年輕人一噎，臉氣得漲紅。

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

「啪」

一記響亮的巴掌聲在寂靜中傳來。

等眾人回過神，我媽吳娟臉上已經紅豔豔，身體抖得像個篩子。

她瞪著眼睛，絕望的質問：

「珠珠，你怎麼這樣對我，我可是你媽媽啊。」

我鬆開手，嫌惡將人從身前推倒。

「你以前不是說最後悔的事是沒保護好我的嗎？今天正巧給你個贖罪的機會。」

我媽雙目無神，狼狽癱倒在墓碑上，哭得聲嘶力竭。

「林珠，我為了你10多年來不舍得吃不舍得穿，所有人都勸我再生一個孩子代替你，我直接去醫院做了絕育，就是怕你以後回來會難過。

「我和你爸頂著別人的嘲笑和不理解，把錢全部花在找你上，好不容易把你盼回來了，為什麼你卻要這樣對我。」

看她哭得惡心，我剛想開口罵幾句臟話。

同族堂爺爺林建海，帶著一眾同族將我圍住。

「林珠惡意損壞她爸的墓碑，侮辱父母，這樣的不孝女我們家族不能要。」

在人群裏的堂叔林建河偷偷瞟了一眼我媽，

高聲附和：

「這孩子身上透著股邪氣，當初我聽說大師給她批命格，提醒過建國他們，說這是個孩子會吸走家裏運勢，他們兩個還不相信，我看這下靈驗了吧。」

原本靠近我的眾人連連後退，紛紛看向我媽。

我媽臉一瞬間變得慘白，眼淚大把大把往下砸。

「你閉嘴，我才不信這些，我的珠珠才不是什麼災星，她是我和建國的心肝寶貝掌上明珠。」

林建河厭惡的朝我呸了聲，情緒激動道：

「嫂子，你還要自欺欺人多久，你難道忘記我哥是因為什麼死的嗎？」

4

我抹了抹臉，惡劣勾起嘴角，靜靜看著。

我媽動了動唇，半晌才開口。

「我和建國都不怪她。」

我簡直要這畫麵給逗樂了，

林建國和吳小娟兩個人真的是傻到蠢，她以為對我「好」就能彌補我流落在我們的痛苦嗎。

就算後來她把錢都轉給我，那也是他們作秀。

可是笑著笑著我眼淚卻先流下來。

見狀堂姐林糖生氣的打開直播，

將鏡頭直直懟到我眼前，

揚言要讓全國網友好好看看我醜惡嘴臉。

我媽連連後退，擋在我身前。

「伯母，你讓開，今天我非要把林珠這幅畜生不如的行為記錄下來。」說著叫親友將我媽架走。

我饒有興致挑了挑眉，冷嗤：

「隨便啊，我又不怕。」

說著恨恨將墳頭的碎石碾進土裏。

「林建國死了也是活該，誰讓他整天在直播間裝模作樣扮演好父親，這下報應來了吧......」

我話還沒說完，媽直接便撲倒在我腳邊，扯著我褲腳哭著製止：

「珠珠，就算你爸有再多的不對，現在他也死了，你不能這樣講他啊。」

「媽答應你，隻要你乖一點不要再去賭博，你的賭債我也會幫你還的。」

這下直播間直接沸騰，

一人一句咒罵將直播送上榜首。

林糖在直播的賬號實際上是我媽吳小娟的，

吳小娟沒找到我的時候一直在直播帳號裏麵分享她找我的艱辛點滴。

記錄了他們多次去弄丟我的火車站，睡馬路擺攤找我。

也記錄了他們和其他人驗DNA，找錯女兒，落寞的看著別人一家團聚。

在建立賬號的幾年來，吳小娟夫妻尋女過程收獲了大批網友的同情和支持。

多少粉絲在他們直播間裏留下了眼淚。

一是他們實在太虔誠太無助，

二是他們是萬裏挑一找女兒的，而不是找兒子的。

在90年代，多少女娃娃是被遺棄甚至溺斃在馬桶，

而他們卻為了找一個女娃娃，犧牲了所有，甚至連二胎都沒有再要。

在以前直播的時候，多少網友勸他們，女孩子沒必要找了。

找過來，過幾年也是要嫁別人的，既不能傳宗也不能接代還不如把時間金錢花在生二胎上。

他們夫妻總是一臉憨厚，說我哪怕是我是女娃娃也是他們的心肝寶。

我家隻能有一個掌上明珠。

任何孩子也替代不了我。

5

短短幾分鐘我媽的直播間熱度越來越高，我估摸著肯定能賺老多錢。

隻是滿屏都是咒罵我的留言。

「果然是個喪門星，自從林叔叔他們找到她以後，事事不順。」

「樓上，你說的真對，林叔叔這樣好的人，都被她克死了，她怎麼不算災星呢。」

「怎麼不是她死啊，上次林叔叔在直播間裏哭著說過，林珠問他要好多錢，他要拚命工作才能給她更好的物質生活，沒想到要錢是為了賭博。」

林糖舉起手機，讓我睜大眼睛好好看看別人是怎麼罵我的。

我隨意劃拉幾下，回複了幾個罵我最激烈的。

「謝謝誇獎。」

「你的林叔叔這麼好，那你趕緊過來，在地下伺候他啊。」

林糖原本要讓我難堪，沒想到反而被我氣得滿臉漲紅，一口氣差點喘不過來。

「不要臉。」

我挑釁的比了個中指：

「臉有什麼用，今天過後說不定以後我還能當個黑紅主播，到時候和我媽都能成為大網紅。」

說著我把我媽從地上扶了起來，笑得意味深長。

「媽媽到時候我在直播間掉掉眼淚，我們一起賺大錢。」

一瞬間，原本哭哭啼啼的我媽，眼淚也僵住了。

半晌，尷尬的發問：

「珠珠，你胡說什麼呢？」

我還沒回答，一群警察就包圍了我們。

「接到群眾舉報，有人惡意損壞墓碑，請問那位是林珠？」

我笑著舉了舉手。

「是我。」

我媽以為是有人報警，連忙上前解釋，

「警官，都是誤會。」

說著祈求的看向四周，

「大家幫幫忙，珠珠還小還不懂事，大家包容一下我們孤兒寡母，誰報的警出來解釋一下。」

見周圍沒人吱聲，我媽罕見的態度強硬的發了火：

「不管誰報的警，我感謝你們的好心，但是我家的寶貝用不著你們操心管教。」

在一旁年邁的奶奶此時也有點慌張，護犢子道：

「我家就這點血脈了，你們趕緊和人家警官說清楚，是家事而已，沒必要政府出手。」

「不用找了，是我自己報的警。」

「我舉報林建國沒死，逃避債務假死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