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漁民老婆償還二十萬債務那天,我撞見她的竹馬坐在董事長辦公室。
老婆攬著他的腰,騎在他腿上,而老板在一旁卑躬屈膝給童心語敬酒。
“老大,一會沈致遠來還錢,收嗎?”
童心語依偎在林源懷裏笑著說。
“要,怎麼不要。”
“這點錢就當作給你的獎勵了。”
我顫抖著搜出公司法人——童心語,身價百億。
十年婚姻,我活成笑話。
......
去年童心語在公司惹上麻煩,需要給老板賠償二十萬。
而這家公司的老板就是林源的哥哥。
我為了救她,拿出所有存款,省吃儉用打工一年,依然湊不上。
最後還是賣了家裏的房子,才湊齊幫她還錢。
現在我卻發現,收我還款的那家公司,正是童心語旗下。
童心語名義上的老板還在諂媚地討好。
“童總,還是你厲害,沈致遠被你耍得團團轉,他還像條狗一樣乖乖跟著你。”
“我聽說你在海邊裝失蹤的那幾天,他可是找了你整整三天三夜,最後差點在海邊餓死!”
我痛苦地閉緊雙眼。
我在手機上的公司官網裏發現了林源的社交軟件。
裏麵有一張照片正是他和童心語在海邊度假,柔情蜜意。
可是那時,童心語騙我是在做生意時遭遇了海嘯。
我差點淹死在海裏去找她,可我實在找不到。
最後我因為三天沒進食暈倒在了海邊這才被漁民救起。
可她卻和林源在潛泳度假!
原來這竟隻是一場騙局!
童心語接過老板的酒,漫不經心。
“隻要我勾勾手指,沈致遠就會乖乖爬過來,輕而易舉的事情。”
“當時隻不過是腿骨折需要坐一段時間的輪椅罷了,他也乖乖信了我可憐這個事實。”
她甚至不把我當人看。
被傷過的心再次隱痛。
童心語是什麼時候變成現在這樣的。
明明我們曾經也甜蜜過的。
當年我拚盡全力才考出大山,父母幾乎花光了家裏所有積蓄。
上學時我遇到了她,她當時雙腿殘疾,坐在輪椅上,一副溫柔模樣。
可是原來連殘疾也是裝的。
她明明和我說:
“我最愛致遠你這樣單純,溫柔的男人。”
她熱烈地追求我,於是我們理所應當地相愛了
可是大學四年,童心語也沒對我說自己是個有錢人。
這時我才明白她口中“單純”的意義。
隻是因為我好騙。
畢業後我和童心語領了證。
來到了童心語的“家”,就在一個小漁村裏。
她對我一如既往的溫柔,可就結婚那天,喝醉後的她卻對我性情大變。
明明在那一晚之前,一切都好好的。
有一次她意外懷孕,我滿心歡喜等著當父親,可她卻要去打胎。
我不同意,想要留下那孩子。
童心語就把強烈腹瀉藥下到我的飯裏。
我蜷在漁家茅坑上疼了三天三夜,失了半條命還是攔住童心語去打胎。
後來我爸得了癌症,急需要錢治療。
我借遍了親戚還是差兩萬。
我大部分工資都在童心語手上,隻好去求她。
可她明明那麼有錢,卻說自己沒有。
甚至我這些年的工資,也說投資失敗,全沒了。
眼睜睜看我爸因為沒錢交手術費死掉。
我想不通,曾經那麼相愛的我們,為什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是林源先發現我站在門外。
他語氣帶著不屑:
“喲,還錢的人來了。”
當我走進去時,童心語立馬裝出了卑微的樣子。
她拉著我,低聲下氣地說:
“老公,你來了,我剛剛正在和老板要這個月的薪水呢。”
我竟第一次知道,童心語這麼會演戲。
老板鄙夷地看了我一眼。
“真不想給你這個窮鬼老公發錢,還有你,二十萬帶來了嗎。”
我攥緊斜挎包,那裏麵是我這三年辛苦攢的錢。
童心語看我猶豫,攬住我勸道。
“老公,這些年你辛苦了。”
“錢還會再有的,以後我年年出海打漁豐收,咱們好好過日子。”
我望向天花板強忍住心酸。
童心語在我這裝了整整十年,她讓我辛苦了十年。
現在還要拿走我攢了三年的錢。
可欠錢是真的,我把錢遞了過去。
老板數了數,很是不滿。
“這都三年了,利息都好幾萬了,你沒給利息。”
“這樣吧,我小弟今天在這裏,你給他磕個頭,我就不收你利息了。”
看著這一屋子裝模作樣,狼狽為奸的人。
我咬著唇,沒有動作。
可童心語卻摁著我,眼淚滑落,我屈辱地跪下,頭重重的磕在地上。
我的額頭撞上冰冷的地磚,血混著淚砸進眼眶。
“快爬過去給我弟踩一腳,一腳一千塊!”
童心語趕緊蹲下勸我:
“老公,隻是踩一下而已,那可是一千塊錢啊。”
“有了那一千,我們買新漁具的錢就有了!”
我實在受不了這樣的屈辱,爬起來就要回家。
可是童心語卻重重把我按下。
“老公,求求你了!”
我本想掙脫,可林源走到了我的麵前,居高臨下地望著我。
林源的皮鞋碾過我的手背:
“這一腳,算我賞你的。”
隨後他從錢包裏拿出十張紅鈔票扔在了我的臉上。
屈辱的淚水滑落。
我狼狽地回到破敗不堪的家裏,我拿出離婚協議簽下字。
我要離開這裏了。
看著周圍的家徒四壁
這三年,沒錢的我隻能住在茅屋裏。
海邊台風多,狂風吹翻屋頂,我隻能蜷縮在角落。
可童心語在優美的大平層和林源跳著華爾茲。
我給她打去電話,她語氣裏都是不耐煩。
“別總拿這些雞毛蒜皮小事煩我行嗎?”
童心語帶著林源來看我時,林源嘲諷地說:
“心語,你老公這房子怎麼和貧民窟一樣的。”
第二天,他開始派人施工蓋海邊民宿。
當時我隻感慨林源家的資產真多。
現在我知道了,是我老婆替林源蓋的房!
可笑我每天都去撿海草,上門像個乞丐一樣去討別的漁民不需要的垃圾!
攢了三個月的錢給童心語買了個新的魚竿。
而現在這根魚竿正戳在林源家鎏金狗盆裏,他拍給童心語的視頻裏,德牧正啃著沾滿口水的澳洲牛排。
這麼多年,我終究是愛錯了人,錯付真心。
當我收拾完行李,童心語回到了家裏。
看我擺放在外的行李,童心語不以為然。
隻是以為我在為出海做準備。
她捧著一隻雞腿對我說。
“老公,我買了個雞腿,帶回來給你吃。”
如果是往常,我肯定感動地立馬抱住她,然後把雞腿分給她一半。
可現在我卻隻覺心累。
為什麼這些年要這樣對我呢。
為什麼要一直欺騙我。
我因為一個人太孤獨,還特地用玻璃碗養了幾隻魚。
可是轉眼童心語卻把我的魚活活晾死給林源做魚幹。
我每天出海,身上常常因為被礁石碰到,渾身是血。
我對童心語訴說時,她卻覺得我麻煩事多。
可她卻因為林源在沙地摔倒,把那片沙地全部清空鋪了水泥。
以前我認為他們青梅竹馬,我以為他們隻是兄妹之間的感情。
她毀了我的魚缸,任林源曬幹我的魚;我渾身是傷,她卻為林源鋪平整片沙地。
我就這樣望著童心語的臉,竟然再也瞧不出從前的模樣。
我不由自問了出聲。
“那年喝醉後,為什麼你會對我發火?”
一切都是從那天開始不一樣的,從前我不敢問。
現在下定決心離婚,我反倒想知道這個答案了。
童心語聽到我的話,臉色瞬間鐵青。
她怒吼:
“閉嘴!”
說著將桌上的茶杯重重朝我扔了過來。
砰的一聲。
鮮血從我額頭緩緩滑落。
童心語愣了一下,下意識說:
“你怎麼不躲......”
看我不說話,童心語剛想說什麼。
手機傳來信息提示,是林源給童心語發了什麼。
像往常每一次一樣,童心語拋下我,轉身離去。
十年青春,換不來她一次回頭。
我沉默著走出房間,把擺攤的海鮮全部放到了攤子上。
三日後會有大巴車來,我到時候就要走了。
今天降價清一下庫存。
剛鋪好攤子,就看到童心語牽著林源朝我走來。
可令我目眥欲裂的是林源手上的那個手表。
那是我媽媽死後留給我唯一的東西。
可是為了幫童心語還債,我不得不賣掉。
現在怎麼會出現在林源的手上!
“心語,謝謝你給我買的手表。”
“這手表和別的都不一樣,我一眼就看中了。”
童心語居然將我媽媽送我的手表,又買來送給了林源!
她怎麼會不知道這是我媽媽的遺物!
童心語寵溺地笑著摸林源的頭。
“隻要你喜歡,致遠哥哥什麼都買給你。”
轉眼看到我,卻收斂了笑意。
“你怎麼在這裏。”
心裏泛起苦澀的酸楚。
我怎麼在這,我在這裏日夜辛苦賺了三年錢。
童心語卻一點不知。
林源看到我的攤子,笑著對童心語說。
“剛剛買手表,沒給那人小費。”
“我看他攤子上的錢不多,正好夠給個小費的。”
童心語搶走了我攤子上的錢。
我不同意,她就一把將我推倒在地。
“要不是阿源踩了你一腳,他哥還得收你利息呢,拿你點錢怎麼了。”
說完就轉身去了其他攤位送錢。
林源趾高氣昂地給了我一耳光。
我臉上火辣辣的疼。
“這手表以前是你的吧?現在是我的了。”
“如果不是你在大學裏勾搭心語,現在心語也應該是我的女人!”
說著林源拿起了旁邊的玻璃杯砸碎,撿起一塊玻璃狠狠地刺進了自己的肩膀。
我目瞪口呆,眼睜睜地看著鮮血從他肩膀裏流下。
而林源癱坐在地上。
童心語趕過來,目眥欲裂大喊:“阿源!”
林源崩潰大喊:
“我根本就不知道這個手串是你的,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
我本想解釋,可童心語根本不聽。
她趕過來心疼地護住林源,將我自行車上的攤位隨手掀翻。
“我隻是給阿源買了條手串,你卻這樣善妒,真不是個男人!”
我受夠了這樣的誣陷。
對林源怒目而視,拿起匕首。
狠狠地也刺進了我自己的肩膀。
刀刃捅進自己肩膀時,我聽見血肉撕裂的黏膩聲響。
林源的尖叫卡在喉嚨裏,童心語要扇向我的手掌僵在半空。
身體上的疼痛根本不止心裏的疼半分。
我丟下匕首,冷聲開口:
“林源,我不欠你的!”
隨即我離開了這裏,獨自走到了海邊。
夜深,我回來時本以為童心語會和我道歉。
可是離家還有三百米遠,就聽到屋子裏裏傳出曖昧的聲響。
聽著不堪入耳的聲音。
我癱坐在地上。
眼淚無聲滑落,心裏五味雜陳。
看著遠處的海岸,我流幹了淚,心如死灰。
林源走出屋子時,看見是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他穿著鮮麗,像是王宮裏的王子。
我滿身是血,衣服臟汙,狼狽至極。
結婚這麼多年,童心語從未給我買過任何衣服,
可是他卻舍得給林源花那麼多錢。
真是諷刺。
童心語走出來時,看見是我,眼神又恢複成那般冷漠的模樣。
她看著狼狽的我,狠狠皺了皺眉。
冷哼一聲說。
“又沒人逼你自己用刀捅自己,現在做出這幅可憐樣子給誰看?”
“今晚我去阿源家暫住一晚,你好好反思一下自己。”
失血過多讓我的頭暈得厲害。
他們走後,我緩了好久才爬去屋子裏找藥。
可是所有的藥都被童心語拿來給林源用在了傷口上。
是隔壁鄰居的李阿姨聽見了聲響。
拿了自己家的藥給我上藥。
藥性很烈,她把藥澆在肩膀的傷口上。
太痛了。
這些年,太痛了。
李阿姨歎了口氣:
“你怎麼變成這副模樣?”
我低頭,沒有說話。
次日,我們這處貧窮的漁村竟然在夜晚亮起了煙花。
鄰居大嬸在我旁邊說。
“這哥哥對林源可真夠好的,不僅盤下了咱們這漁村,還特地放了那麼豪華的煙花慶祝。”
“聽說隻是林源突然想看煙花而已”
“這人和人的命就是不一樣哈。”
我苦澀一笑,這哪裏是他哥哥的豪邁。
明明是童心語借著老板的名義在寵愛林源。
我沒再久留,回到了屋子裏。
童心語回到家,給了我四百塊錢。
“老公,我發工資了,給你一半。”
“之前怎麼說也是你不對,可是阿源畢竟是我老板的弟弟,愛護著他點也是應該的。”
我看著手裏的四百塊錢。
良久,我冷笑一聲。
我把錢塞回了她的手裏。
我已經無力再和她糾纏下去。
“童心語,怎麼不陪林源放煙花了?”
童心語聽了我的話,愣了好久。
“你都知道了?”
沉默片刻,童心語釋然一笑。
“知道了也好,這麼多年我也演累了。”
她再也不裝出那副卑微的模樣,轉而坐在椅子上,一副千金小姐的模樣。
她點了一支煙,煙圈吐在了我的臉上,玩味開口:
“看到我給林源放煙花,嫉妒了吧。”
“怎麼這個表情?覺得被騙了?賠點錢給你當精神損失費要不要?”
我側過臉,沒再看她,冷冷地說:
“我隻要和你離婚。”
童心語看著我的行李,不可思議地笑了。
“你還想離婚,但是不要我的錢?”
“真會裝。”
我沒有回她的話。
離開童心語我也能活下去。
因為沒錢,我練就了什麼都會修的手藝。
童心語把錢和愛都給了林源。
留給我了生活的一地雞毛。
我本想直接出去,卻迎麵撞見了林源。
他笑著說:
“我來看看你什麼時候滾蛋。”
我一把推開他,就往外麵走出去。
可林源驕縱慣了,哪能接受我這樣無視他,將我推倒在地。
“你給我擺什麼臉色呢!我今天非要教訓你不可!”
說著林源就把我推倒在地,把一旁的漁具全部扔在了我的身上。
我的額頭被砸得都是血,那一瞬間我甚至沒有反應過來。
下一秒劇痛襲來,我眼前一黑就昏迷在了地上。
林源慌了。
他看向我可怖的麵容,驚慌說著:
“不是我,我沒做!”
就跑了出去。
我醒來的時候,依舊倒在地上。
我強撐著身子爬著去到最近的醫館。
卻被告知沒有醫生在。
因為林源說被我的樣子嚇到了,所有的醫生都被童心語帶走。
去給林源看心臟去了。
暴雨如注,我又獨自走了很久。
額頭上的血早就已經幹涸。
到林源家門口時。
童心語正對著醫生發火。
“阿源說他心口痛,你們怎麼查不出原因呢!”
看到我的一瞬間,她看著我臉上都是血,嘴唇也白得可怕。
驚了一下,立馬要來扶我。
林源卻把童心語抱在懷裏。
“就是林致遠要用漁具砸我,我隻不過是躲開了而已,他反而自己傷到了。”
“就是這樣才把我嚇著的,我的心臟一直在疼。”
童心語聽後渾身散發著怒意。
“沈致遠!你到底還要欺負阿源多久!”
“我不會讓醫生給你看的,讓你長長記性再也不敢欺負阿源!”
我的眼淚已經流幹了。
我扯出一絲苦笑,轉身離去。
開著三輪車的李阿姨停下車,看著我這副模樣驚呼出聲。
“你怎麼會變成這樣?”
我本不想再麻煩別人,於是轉身。
可李阿姨卻立馬把我帶上車。
“我趕緊帶你去醫院!”
“瞧瞧這帥氣的臉蛋,怎麼就被傷成這樣?破相了可就不好看了。”
剛剛童心語對我冷言冷語時,我沒流淚。
可是這回我流淚了。
我的枕邊人為了林源置我於不顧,竟不如幾麵之緣的李阿姨關心我。
我誠懇地謝謝李阿姨,轉頭最後看了一眼待了十年的漁村。
我想到了李阿姨,想起了我認識的所有漁民們。
淚如雨下。
再見了童心語,我再也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