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救欠下巨額賭債的父親,我走進了商時序的辦公室。
當晚,在寂靜無人的寫字樓裏,我被憤怒的男人折騰了一次又一次。
從沙發到辦公桌。
可轉日,要債的人還是找上了家門。
我跪在商家大宅三天三夜,求他至少救救母親和妹妹。
他卻隻是冷冷的睥睨著我:
“當年若不是你爸動手腳,我的父母弟弟怎會慘死!”
“你家的今天,不過是咎由自取!”
他將一個盒子扔子我麵前,裏麵赫然是父親血淋淋的雙手!
他將我拖至一個屏幕前,播放的竟是一群人折磨我母親的視頻!
不甘受辱的母親一頭撞死在牆上。
血花四濺,模糊了我的雙眼。
我紅著眼睛一頭撞向商時序,他閃身避開:
“怎麼?不管你妹妹了?”
直到八年後,她的新歡將我剛滿十八歲的妹妹送進了一群公子哥的房間。
重複了我母親的悲劇。
我將剪刀抵在脖間,寸寸深入。
他卻哭紅了雙眼,求我停手。
我留在了商時序身邊,以情人的名義。
他說我不配出現在他家的戶口本上,不然,他的父母會死不瞑目。
我每天都要在商父商母麵前跪足三個小時,懺悔我家的罪過。
有幾次我起身時,發現商時序在門外盯著我,神情莫測。
目光對視,他厭惡的轉身離去。
他恨我,我以為我早已麻木,對上他嫌惡的目光卻還是心痛不止。
我想過去死,卻因每次想到妹妹,繼續苦苦支撐。
現在,妹妹死了,我再也找不到堅持下去的理由。
還記得那天,我衝進商時序的書房,
“你答應我的!隻要我留在你身邊,就放過我妹妹!”
江婉月從商時序的腿上下來,整理了一下裙子。
“趙清潯,你未免太看的起自己,還有,誰給你的膽子進我的書房?”商時序的語氣裏全是被打擾了好事的憤怒感,毫不在意我說了什麼。
“時序,求求你,清意剛滿十八歲,她的人生不能就這樣被毀了。”我無視他的語氣,苦苦哀求。
“姐姐,看你說的,趙清意撞見了我和時序在一起,想要教訓我,不小心衝撞了別人,時序隻是送她去賠禮道歉而已。”
“那個宋子川是海市出了名的會玩,落到他手裏,清意會有什麼好下場。”此刻清意的遭遇讓我想起了八年前母親,我渾身顫抖,都是我的錯,為什麼,要報應到清意身上。
商時序的手機響了:“序哥,這姑娘也太剛烈了,一頭撞在大理石茶幾上,人當場就沒了,真是晦氣,我這酒吧還要怎麼開下去......”
時序沒有外放,我卻清晰的聽到了每一個字,當場沒了?什麼叫當場沒了?他們有沒有叫救護車?
我跌倒在地,快速爬向商時序:“求你,求你帶我去看看她,我不信,不信她會離開我。”
商時序冷漠的甩開的我的手:“聽不見嗎?人沒了,當場就沒了!就像安安那樣,當場死在我懷裏!”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心底似有萬蟻噬咬,難道他把清意養這麼大,隻為今天?
我爬起來想要衝出去找清意,商時序一擺手,有人攔住了我,
“你哪都不能去,這輩子都隻能待在商家贖罪!”商時序緩緩從椅子上站起來,說來來的話就像淬了冰。
我轉頭看他,眼中的絕望最終全部轉化成恨意:“商時序,我真後悔,當初救了你!”
也許我眼中的恨意過於濃烈,商時序蹲下捏著我的下巴,眼裏翻湧著我看不懂的情緒:“恨我,你有什麼資格恨我!我不過是讓她去道個歉而已,誰知道她會尋死!你們趙家人,還真都是好樣的。”
“將太太關到臥室,無事不得外出。”後邊又補充道:“找人進去看著她。”
他很清楚,清意沒了,他留不住我了。
2
我麻木的躺在床上,八年來,我小心翼翼的保護著清潯,不讓她知道事情的真相,送她去寄宿學校,假期給她報各種遊學,減少她回家的時間。
偶爾回家,她看到商時序會叫甜甜的喊姐夫。
剛開始幾年,聽到這個稱呼,他幾乎是落荒而逃,借口出差,直至清意開學。
但最近這兩年,他會主動問起清意什麼時候放假,讓我不要給清意報那麼多課,假期可以多陪陪我。
聽到清意喊姐夫時,也會溫和的摸摸她的頭,囑咐她有什麼困難要跟家裏說。
兩年前的一個周末,清意來找我,商時序第一次陪我們吃了飯,飯桌上清意講著學校的新鮮事,抱怨高中課程緊張。
我悄悄的觀察他,怕他說出什麼讓清意誤會的話,但他始終麵色平靜,眼底似乎有什麼東西在融化。
下午送清意返校後,
剛進家門,就被商時序拉進來臥室,他一身酒氣,粗魯的扯著我的衣服,我努力製止住他的手,告訴他我這幾天不方便。
“什麼不方便,趙清潯,你不是慣會用這副身子討好我嗎?”
他雙眼猩紅的的盯著我,眼中是隱藏不住的恨意,仿佛午飯時的溫柔小意是一場幻覺。
“趙清潯,我真是小看了你,知道用妹妹爭寵了,怎麼,是打算兩年後把她送到我床上嗎?”
我瞳孔微縮,不可置信的看著他。
“不要用這種眼神看我,當年,我就是被你這這副眼神騙了,還以為,你是什麼好人!”
事後,他抽身離去,留我一人躺在一片殷紅當中。
我還以為,他已經接受了清意,幻想著,我們可以重新開始,真是可笑,我們之間隔了那麼多條人命,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在一起。
到底是我奢望了。
3
江婉月就是在那時出現的。
商時序縱容她的一切行為。
“聽說姐姐煲湯煲的特別好,不知道我有沒有口福嘗嘗呢?”第一次見麵,江婉月就開始找茬。
“你喜歡,讓她每天給你煲不同口味的湯。”商時序淡淡的掃過我,我順從的走進廚房。
湯煲好後,我端給她,她卻故意伸手一推,剛出鍋的熱湯灑在我腿上,那時正是夏天,我隻穿了一條短褲,滾燙的湯水順著我大腿流下,瞬間起了好多小水泡。
商時序慌張的推開江婉月,蹲下查看我的傷情。
“啊,我不是故意的,湯太燙了,我一時沒拿住。姐姐不會是故意的吧,為什麼不等湯涼了再端過來?”江婉月委委屈屈的說道。
商時序周身的氣場瞬間冷了下來,想要查看傷情的手收了回去,起身冷漠的的看著我:“婉月以後會是這裏的女主人,收起你那些見不得人心思,伺候人就要有伺候人的樣子。”
“去重新端一碗湯過來,記得吹涼。”
我沒有反抗,轉身想要返回廚房,腿上的疼痛傳來,讓我忍不住一個踉蹌。
“我看姐姐走路都走不穩了,要不還是算了。”江婉月扯扯時序的衣袖,一副通情達理的樣子。
商時序不找聲色的拽回衣袖,“趙清潯,認清自己的身份。”
我逼退眼裏的淚水,倔強的轉身:“商先生要喝嗎,要不要也給您晾一碗?”
商時序突然惱怒,走過來捏住我的下巴:“趙清潯,不要玩這種欲擒故縱的把戲。”
說完把我甩向一邊,我一下沒站穩,摔倒在地,雙手按在剛剛湯碗的碎片上,鮮血直流。
“怎麼改用苦肉計了?”商時序冷哼一聲,毫不留戀的攬著江婉月轉身離去。
我坐起身,徒手將碎片一片片從手中拔出,像感受不到疼一樣。
我可悲的發現,我還愛著商時序。
我們青梅竹馬一起長大,十八歲那年,立下約定,大學畢業就結婚。
4
大一開學沒多久,商時序突然接到父母車禍去世的噩耗。
我陪他一起趕回海市。
剛出機場,看到商時序的弟弟商時安朝他招手。
時安那聲哥哥還沒有喊出口,一輛車直直的朝他撞去,少年的身子就那樣輕輕飛了起來,然後重重的落下。
商時序瘋了一樣跑過去,商時安大口大口的吐著血,看向身後的我時,眼裏卻滿是恨意:“哥......是她......是她爸害死了......”他終究沒能說完這句話,在商時序懷裏沒了呼吸。
十二歲的少年手裏緊緊握著一個優盤。
商時序那時就展現出了超高的智商,那輛撞向商時安的車出現的太突然。
即使後來查到是司機酒駕,商時序也不信。
我茫然的跟著他,看他冷靜的處理完弟弟的後事,打開優盤,
裏邊有兩段錄像。
第一個是他家車庫的監控,視頻裏我的爸爸偷偷溜進商家車庫,弄壞了商時序爸爸最經常開的的那車的刹車。
完事後,他站在車邊,說:“讓你跟我爭。”
這時商父商母出現了,他立刻躲在了別的車後,看著他們開走了那梁車,臉上露出得逞的笑。
另一個視頻是商父商母車禍的監控錄像,一個路口,紅燈亮起,商伯父的車卻沒有減速的跡象,視頻裏隻看見他的車輛急速轉彎撞向了一輛滿載的混凝土攪拌車,攪拌車刹車不及,直直的軋了過去......鮮血從車內流出。
其實,他可以選擇撞向另一邊的,另一邊是路邊,撞到路邊的樹上生還幾率會大很多,隻是,那裏有一隊要過馬路的小學生。
伯父伯母生性善良,生死存亡的的關頭,也不忍心傷害別人。
商時序近乎自虐的一遍遍觀看著視頻,我站在他旁邊,手足無措。
突然,他轉身掐住我的脖子,雙目猩紅:“安安發現這一切,所以他聯係了你爸,然後,他也殺了他,對不對?對不對!”
商時安的微信裏留著他跟我爸最後的對話:趙天明,我有你害死我爸的證據!我哥馬上回來了,你等著坐牢吧!
十二歲的少年到底是沉不住氣,他知道查看監控,卻不知道如何保護好自己。
我臉憋得通紅,不斷的拍打著他的手,斷斷續續的說著:對不起,對不起......
商時序甩開我,要往外走,他要去找我爸。
我如夢初醒般從身後緊緊抱住他:“時序不要去,他不會放過你的。”
我了解我爸,他做事從不會給自己留下任何隱患。
他站住了,聽進去了我的話。
也沒有選擇報警,兩個視頻證明不了什麼,誰都沒有看到,我爸進車裏做了什麼,刹車失靈,隻是警方檢測後的結果。
周旋一下,我爸很可能無罪釋放。
我爸是個成功的商人,在海市有著極大影響力,而他,商時序,不過是一個剛上大一的學生。
他清楚的知道,現在的他,無力抗衡趙家。
我悄悄去求了我媽媽,求她送商時序出國,媽媽起初不信,直到我把複製的視頻給她看。
媽媽臉色大變,說送出去等於放虎歸山,不如讓他留在海市,她會找人保護他,我不聽,以死相比,媽媽摸著隆起的肚子,最終同意了我的做法。
我給了商時序一大筆錢,讓他出國後就不要再回來了。
他走時,就那樣定定的看著我,行屍走肉般,看不出任何表情。
誰都沒想到,十年後,商時序會強勢歸來。
帶著雲海集團,迅速坐穩了海市商界第一把交椅。
他回來後,我家的生意就開始不順,幾乎所有的項目都黃了,甚至欠下不少債。
我知道,他開始複仇了。
但我無力阻止,更沒臉見他。
爸爸最終進入了賭場,想一把翻身,最終卻越陷越深。
第一次被債主找上門是,商時序出現在我麵前,我從來沒想過,再見他會是這樣的情形。
他說:“趙清潯,你求我,求我救救你爸,他的賭債,整個海市隻有我能還的起。”
看著身後的媽媽和妹妹,我最終走進了他的辦公室。
然而,這一切隻是屈辱的開始,我的父母並沒有因為我的獻身而活下來。
現在,妹妹也不在了。
這個世界太苦了。
我將清意送我的小玩偶緊緊的貼在胸口,就像她在我身邊一樣,安慰著她:“別怕,清意,姐姐很快就會來陪你。”
我支走了屋子裏的人:“放心好了,牆麵都是軟包,屋子裏也沒有利器,二樓跳下也摔不死。”
傭人最終離開。
我踩著椅子,將商時序十八歲那年送我的圍巾掛在了窗戶上的羅馬杆上,打了一個死結,將自己的頭放了進去,踢翻了腳下的椅子。
再見了,商時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