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顧樺亭的視線落在我身上,最後停在我鞋上。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挽檸,你和蘇羨換一下鞋子吧。”
“她平時不太運動,這次爬山對她來說太吃力了,你登山經驗豐富,不穿登山鞋也能應付。”
“而且,她從小就不能吃苦,你就不一樣了。”
聞言,我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蘇羨吃不了苦,我就可以吃苦了唄!
我反唇相譏:“怎麼?你許她享福,我就活該受苦嗎?”
顧樺亭的臉色瞬間陰沉下來。
他抬頭,冷冷地瞥了我一眼,眼神裏充滿了不耐。
“江挽檸,能別鬧嗎?”
“你不看看現在是什麼地方!”
我僵在原地,如遭雷劈。
鬧?
他以為我在無理取鬧?
氣氛降到冰點,仿佛空氣都凝固了。
蘇羨適時地插進來。
她眼眶泛紅,楚楚可憐地看了我一眼,又扯了扯顧樺亭的衣袖。
“沒事的,你別和挽檸置氣,我...我忍一忍就過去了......”
我冷笑一聲:“顧樺亭,人是你帶來的,你自己負責。”
說完,我也不管他什麼反應直接抬腳離開。
我繼續爬我的山。
他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我一路往上爬。
中途累了,就休息。
顧樺亭背著蘇羨硬生生追上了我的步伐。
“挽檸,你爬得真快。”
蘇羨趴在顧樺亭的背上,手緊緊抱住他的脖子,漆黑的眼眸直直地看向我,像是得意地宣誓主權一般。
這一路上蘇羨對我的挑釁,我都直接無視。
顧樺亭板著一張臉,看都不看我一眼,望著前方。
我補充著水分,淡淡瞥了他們一眼,就轉移了視線。
我知道,他生氣了。
單方麵向我冷戰。
我無所謂,該幹嘛幹嘛。
到了半山腰。
這裏有個集中休息的地方。
我給自己弄個簡單的泡麵。
“嘶——!”
我猛地倒抽一口涼氣,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了一下。
不知道是誰從背後撞了我一下,把我正在煮著泡麵的小鍋打翻了,滾燙的湯汁瞬間潑灑在我的大腿上。
一陣鑽心的劇痛從大腿處襲來,像無數根針同時在紮著,又像被火舌舔舐一般。
我能想象到,此刻我的大腿一定又紅又腫,說不定已經起了個大水泡。
顧樺亭似乎聽到了我的動靜,朝這裏看了過來。
但很快冷哼一聲,就偏過頭去了。
我忍著痛,在急救箱找出燙傷膏窘迫地塗了塗。
剛塗完藥,顧樺亭就向我走過來。
他過來關心我的?
怎麼可能呢!
我自嘲一笑。
果不其然,他淡淡瞧了我一眼,語氣冰冷道:
“我記得急救箱我放你包裏了。”
“蘇羨的腳,需要藥。”
他朝我伸出手,目光下移,這才注意到我的燙傷。
他眼神微微一動,隨即又帶著幾分狐疑開口:
“你...怎麼...也受傷了?”
不等我回答,他勾嘴角,自顧自地說:
“江挽檸,你沒有必要這樣。”
“雖然我把蘇羨當成白月光一樣的存在,但她威脅不了你的地位。”
“你沒必要將她當成你的假想敵。”
我心中一梗。
他這是將我受傷看成了與蘇羨爭風吃醋?!
我偷偷翻了個白眼。
“你想多了!”
他以為我嘴硬,聳了聳肩:
“你說是就是吧。”
“我幫你上藥。”
我搖頭拒絕,“不用了。”
現在不用了,以後都不用了。
我盯著我手指上的那道疤。
那晚不小心切到了手指,哭著打電話叫顧樺亭回來送我去醫院。
他隻給我了六個字,我銘記於心。
賤人就是矯情!
短短六個字,我曾反複地品味。
時過境遷,已經忘了當時在想什麼。
卻記得,心如刀割。
不遠處,我看見顧樺亭專心地幫蘇羨抹藥。
而她揚起頭,朝我露出得意的笑容。
無聲地向我炫耀:“你輸了!”
我輸了。
我早就輸得一敗塗地。
下山時,與來時路不同。
我們走的是另一側,有海。
此時的我們都累了。
下山的腳步微微顫抖。
突然間,蘇羨不知道腳下踩到了什麼,身子向外仰了出去,猛地尖叫出聲。
“啊!”
我下意識想拉住她,卻被她用力拉了下。
腳踩空,身子失去平衡往前倒。
一瞬間,失重感席卷全身。
我回眸一看,隻見顧樺亭緊緊抱著蘇羨。
她果然在你心裏很重要。
我絕望地看了他一眼。
看著這個曾經視我如珍寶,如今卻將我棄若敝屣的男人。
我的心,早已碎成齏粉,再無一絲力氣。
他睜大眼睛看向我,伸出手,驚恐地喊著:“江挽檸,拉住我的手!”
握住我的,隻有越來越快的墜落速度。
記憶走馬燈似的閃現。
最後定格在顧樺亭目光灼灼地說:“挽檸,我永遠第一時間保護你。”
你食言了。